134 指揮部（下）
黑水河原本是在黑水縣北方的位置，距離黑水縣有些距離。
這段距離的道路是丘陵區域，黑水河的河床高度要高於下面的縣城。
古時候打仗喜歡用水淹城，就是因為大部分河流都處於比城池高的地方，只有在平地的區域才更方便建立城池。
也有不少的城市是建立在丘陵區域，但不論如何都要有水經過，而水往低處流，發水就會被淹！
被淹的問題屬實無解，為了方便用水，人們就把黑水河引到了黑水縣的附近。
黑水縣因為人口擴張的關係，也擴建過幾次，所以現在黑水河就是從縣城的北邊到東邊，自西向東往下流。
治水的辦法早就在歷代治水官的總結下寫成了水經注，但就像是天災人禍一樣，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
「船隊來了！」
王蘭陵正在安排婦女和小孩們把拔掉的青草運走，為勞工們安排工作，就聽到手下的呼喊聲。
不僅是王蘭陵，很多人都看向了河道那邊。
在黑水河的水面中心位置，一條白色的中型船隻，正在緩緩的靠近。
這隻船和尋常所見的船隻不同，非常的大氣！
因為距離的關係，無法看清楚具體的大小，但是那純白的油漆船身，還是那高高的船頭和隨風飄揚的旗幟，都有著一種不同的感覺。
王蘭陵走到了碼頭邊上，看著逐漸靠近的船頭。
白色的船隻並不是帆船。
正當王蘭陵思考著著船隻是怎麼划動的時候，那邊的白色貨船從一個鐵柱那裡往外冒出了白色的煙氣！
「蒸汽船？」王蘭陵有些不確定，因為他並沒有見過蒸汽船。
可能是真的是蒸汽船，也有可能是船上有人正在做飯。
不過，王蘭陵還是覺得是蒸汽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當船隻逐漸靠近之後，大家看著那乾淨的船體，紛紛議論了起來。
「看起來不是木頭的，是鐵皮的吧？」
「鐵皮的？那得多沉啊！剛下水就沉下去了吧！」
「這船真氣派！」
「是啊，拿來運糧食可惜了，這船打仗的時候，絕對夠勁！」
「這麼高，爬上去都費勁！」
船隻很快就靠近了岸邊，在船頭上站著幾個一看就是郡里人的官員。
不論是面相還是氣派，這些人都和黑水縣裡的人有著明顯的區別。
在白船的後面，還有九隻船，不過都要比這個白船更加簡單一些。
白船上面能夠住人，有很多明顯是住所的房間，而後面那些就是單純的貨船了。
船上的運糧官早就等著到岸了，也早早的就看到了岸邊的那些人。
運糧官是一個眼神不怎麼好的男人，他眯著眼看著岸邊那些人，伸出一手。
「望遠鏡！」
「是！」
旁邊助手迅速將一個雙筒望遠鏡遞了過去。
雖然現在天氣還不算是太熱，但這兩人穿的都是白色短袖，腰間是白褲子黑皮帶，頭上還帶著一個白色的帽子。
公良岩很快就看到了碼頭上站著的幾個人。
他左右看了看，重點還是那名穿著官服的少年人。
王蘭陵的辨識度相當的高，所以和周圍一對比就更加明顯了。
公良岩將望遠鏡交給了助手，站在欄杆邊上對著逐漸接近的碼頭喊道：
「前方可是水務司王蘭陵？」
「正是！」
王蘭陵迅速回應。
公良岩對著助手說道：「準備停靠。」
「是！」助手迅速跑了出去，走到一個梯子那裡爬到了更高的地方，然後進入了駕駛室。
助手的身手相當的迅捷，沒過幾秒鐘，從蒸汽船的汽笛那裡就響起了金屬質感的鳴聲。
當船隻靠近碼頭后，上面的水軍迅速的開始固定船隻，用旋轉放下的鎖鏈機器將金屬吊板緩緩的放下。
公良岩走了下去，在來到岸邊后就說道：「我乃雲水郡運糧官，公良岩，此次攜兩年穀糧三百噸到此，後續谷糧後面幾天會陸續送到。」
糧食雖然不值錢，但王蘭陵開口就是兩千噸，這個光是運過來就很費勁了。
王蘭陵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明和官印，交給公良岩檢查。
公良岩檢查無誤后，就還給了王蘭陵，「家父和趙大人是好友，後面運糧的事情都是我負責，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聽到是自己人，王蘭陵就說道：「這批糧食主要是給這次勞役人員所食，作為獎賞和恩惠，少部分也會發給城中百姓作為賑災儲備，不知道是米多還是谷多？」
公良岩感覺王蘭陵有些太正式了一些，就像是趙溫健一樣，規規矩矩的。
「穀物多一些，雲水郡里人都喜歡吃米飯，麵食吃得少，這些穀物是前年收上來的，吃是沒有問題的。」
王蘭陵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公良兄了，我讓人將糧食搬運下來。」
公良岩也說道：「好，卸貨吧，你也在旁邊看著，若是之後糧食數目不對，或者是裡面參了東西，就不歸我管了。」
兩人交接好之後，手下人就開始搬貨。
這裡有這裡的規矩，首先是用一隻貨船到船邊裝糧食，然後裝滿之後到岸邊刻舟求重，之後就按照這個走。
雖然沒有電子秤，但是水量和糧食的重量不會差太多。
不需要太高的精準度，只要大致的沒問題就可以。
糧食的損耗，一直都是很正常的變數。
勞工們在水軍的帶領下登上了貨船，開始從白船的貨倉里往外搬運糧食。
因為黑水縣距離雲水郡非常近的關係，這些糧食都是簡單的裝在蛇皮袋子里。
蛇皮袋並不是蛇的皮做的袋子，而是那種裝水泥的編織袋，只不過這裡用在了糧食上。
黑水縣裡也有這種袋子，一般都是存在於大家族那裡，比如裝化肥的尿素袋子。
郡城的科技水平，明顯是高於縣城的水平！
對王蘭陵來說這是普通的東西，對於站到豪華船隻上的孫立邊世英等人來說，這簡直是有了一種進入仙家寶庫的錯覺。
船隻的地板光潔如新，根本就不像是這些人印象中的船，更像是一個宮殿！
那些水軍穿的衣服，還有身上佩戴的東西，都讓這些人露出鄉巴佬的好奇眼神。
王蘭陵沒有上船，他和公良岩站在了岸邊說話。
公良岩說道：「你這裡怎麼那麼多人？有多少人？」
黑水縣雖然是一個大縣，但再怎麼說也是縣，不是郡。
在公良岩看來，黑水縣這裡開徭役，也就是幾百人，最多一千。
這次運來的糧食，主要還是為了防備之後的大災，而不是現在就給人吃。
王蘭陵看著船隻，簡單的說道：「目前約莫有兩千多人了，在別處還有一些，最後應該是能夠有一萬人。」
這次徭役，王蘭陵的最低要求就是一萬人。
「一萬？！」公良岩看著王蘭陵，在確定王蘭陵並不是在說笑之後，就更疑惑了，「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負責這次的徭役？」
王蘭陵明白這些人的想法，說道：「我負責，我指揮！其餘人都是協助我。」
公良岩比王蘭陵要大很多，此時聽著王蘭陵的話，佩服的說道：「這一萬人，光是吃喝拉撒就是大問題，你能管得過來？」
王蘭陵看著身後的地方，解釋道：「正在管，現在是在紮營安寨，修建廁所、土灶、伙房、牲畜棚，盡量是在明天早晨之前做好。」
公良岩說道：「我也帶過兵，十幾個人就亂成一鍋了，你這一萬人，我真覺得不出事情才是不可能。」
王蘭陵：「肯定會出事情，出了問題，解決問題就好，我已經分化管理，從中選出了組長、班長和小組長，目前還算是可以。」
主要是衙門的權威還在，王蘭陵也有名聲在。
若是王蘭陵的名聲不夠，那麼不服氣的人就會變多，願意忍著的人就少。
和正常的組織力度不一樣，勞役這種事情，大家在過來之前就做好了吃苦的準備。
參加勞役的人，在心態上就和衙門裡當差的那些人不一樣。
公良岩覺得王蘭陵是真的不一樣，怪不得能夠得到郡守州牧還有皇上的看重。
想到這裡，公良岩就想到了趙溫柔。
「趙溫柔沒打你吧？」一開口，就知道趙溫柔在郡城那些人眼裡的印象了。
王蘭陵不喜歡這種話題，見趙溫柔的形象那麼差，就說道：「我夫妻二人雖還未成親拜堂，但也是夫唱婦隨，她在家中洗衣做飯，為我端茶送水，我也知道她名聲不好，但對我確實是真心實意，公良兄不要再拿此事說笑了。」
公良岩更加驚奇了，甚至是不相信！
他覺得王蘭陵是因為老趙的關係，不好說實話，頓時就有些同情這孩子了。
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聲音，安德周帶著兩個工頭靠近了這邊。
「王……司長。」安德周本想直接喊王蘭陵的，但是看到王蘭陵身邊那幾個穿著水軍服的軍士，還是老實的喊了官職。
王蘭陵聽到聲音，就轉身看了過去。
「何事？」語氣有些冷淡，不像是同級之間的對話，更像是上級和下級的對話。
安德周的氣勢頓時就弱了許多，他扭捏的說道：「那個商人的事情，這個……司里有些人不願意……」
王蘭陵直接說道：「會去告訴他們，誰不願意，誰就下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