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我賭你的槍里沒有子彈
三隊人馬彼此糾纏在一起,誰也不能再突出去。戰馬糾纏在一起再也不能衝鋒反而成為累贅,好多狼兵紛紛下馬步戰,瓦剌人吃了小虧也有人開始下馬,可下了馬怎麼可能還是狼兵的對手。本是兩支騎軍卻在步騎混戰,河對岸的瓦剌人也開始沿河北上想找淺灘處渡河。
這些狼兵一個寨子里出來的都編進一個部隊,身邊死的不是兄弟就是發小。一個個發狂般的給自己兄弟報仇,發紅的眼睛里閃動著淚水,夏瑄不知自己是該愧疚還是該高興。
一個壯漢抱著一個十幾歲的臉龐痛哭不已,然後猛的拿起戰刀步行撞翻了幾匹瓦剌人的戰馬,被射了十幾箭才轟然倒地。
一個鬍子半白的老兵把腰上的木牌取下交給身後的年輕人就朝戰團最中間衝去,那裡是他們的瓦氏夫人。
狼兵們戰刀崩碎了就隨手撿起一把兵器,沒有兵器就縱馬躍起撲倒一個瓦剌人,用拳頭用牙齒。
夏瑄帶著親衛也對著戰團中心衝去,一連砍死了三個瓦剌人,他們看到夏瑄騎的白馬格外出眾,紛紛朝夏瑄靠攏,一根套馬繩套在了夏瑄的脖子上,夏瑄被慣性拽倒在地,眼前一陣發黑,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一把漢劍從夏瑄眼前閃過,綠衣斬斷了繩索把夏瑄扶起來,夏瑄現在無比慶幸自己曾經給了綠衣一把漢劍一件貼身的鎖子軟甲。親衛們也朝夏瑄靠攏,好幾人被瓦剌人射中了胸腹,還好鐵葉厚實只是被慣性帶倒。
夏瑄捨棄了戰馬,衝進瓦剌人群中,迎面一匹戰馬對著衝過來。綠衣用盾擋住了瓦剌人的馬刀,夏瑄用戰刀砍斷兩隻馬腿,摔落下來的瓦剌人還沒站起就被亂刀剁碎。
往世學的刀槍劍戟浮現在夏瑄腦海,每做一個動作,每避過一刀,就會有一個招式浮現在腦海順手使出,彷彿是這個身體在自己殺敵一樣。
夏瑄手腕逐漸脫力,步伐越來越沉重,最後幾乎是舉起刀來用刀的重力來砍在對方身上。瓦剌人更是體力不支,他們缺乏生鐵,又不善鍛造,馬刀看上去和長眉尖刀一般厚薄,卻會被對砍崩碎。
明軍渾身甲胄,他們殺死一個人除非瞅準時機砍到脖子,要不然從胸腹劃過只能留下一道白痕,要費力的劈砍,把甲胄的鐵葉崩碎才能砍進去。
連續幾日見血,這些狼兵也不是救太孫那次殺一百多個瓦剌人就要陣亡三百人的菜鳥了。都防著對方的馬刀,瞅準時間仗著長柄眉間刀的長度和鋒利把對方的馬刀對砍崩斷,再一刀砍死。兩軍從辰時打到午時,臂膀早已舉不起來,可還是發著狠,鏖戰越久,剩下的人越少,夏瑄的心也越來越沉重,不知為什麼越是這樣夏瑄越是笑,笑的比哭還難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瑄在瓦剌人臉上看到了驚恐。是嗎?你們也會害怕?
原來你們也會害怕,也會握刀的手抖,遇到比你們更狠的也會逃跑。
別跑啊,你們跑了,我找誰報仇?我手下四千步軍死了一千多,騎軍今天又死兩千,你讓我下次被綁到瓦氏的山寨怎麼去見他們?他們問起我他們的兒子兄弟去哪了,你讓我拿誰的臉回答?
不用夏瑄說,能動的都朝瓦剌人追去,夏瑄終於看到了瓦氏,頭盔不知道去了哪裡,身上的甲胄也破破爛爛的卻還是沖在第一個,周圍的親衛都披散著昨日剛在河邊洗過今日就染血粘在一起的頭髮,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夏瑄一聲口哨喚來了照夜玉獅子,一把拉過綠衣坐在後邊也帶著親衛追擊而去。
弩失都在隨行的民夫輜重車裡,一路而來就帶了30根箭矢也在剛才射盡,狼兵們就拿著投矛幾乎是貼著瓦剌人投了過去,還有箭的瓦剌人也轉身還擊,兩隊人馬一逃一追卻首尾相連像是一隊。
遠處又傳來馬蹄轟鳴聲還有幾聲尖銳的響箭,狼兵們停了下來,瓦剌人又逃了百米也站住。
完了,是那剩下的三千瓦剌人渡過河過來了,原來他們不是逃,是和那3000人匯合。
不對!遠處那隊騎兵怕是有萬人,馬哈木終於聚攏了殘兵和韃靼那裡的四萬人嗎?
瓦氏過來了夏瑄身旁,「夏瑄,快撤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不用走了,你沒聽到嗎?那是響箭,瓦剌人已經在召集他們的人了。這裡是草原,咱們沒地方跑了。讓弟兄們分散跑吧,能活一個是一個,這次是真的沒希望了,我不該狂妄到帶著五千人就來瀚海。若是再給我機會,我定要帶著十萬騎兵北征。」
「夏瑄,你快看!他們打起來了。」
夏瑄朝瓦剌人看去,那邊人馬聳動,想要逃走。可一隊騎兵更快,已經穿插到了狼兵和瓦剌人中間,明明只有三百步的距離,卻擺起了環形騎射陣。(騎兵圍成圓,逆時針旋轉,轉到敵人面前時就放箭,之所以不站在那一起射是因為射箭很耗體力,射一箭之後往往會歇一會再射下一箭)
原來是韃靼人啊,不知道看在朱棣的面子上他們會不會放府軍前衛走,畢竟雙方現在還是盟友,一起打瓦剌人,只不過他們一個人都沒出就是了,現在瓦剌人敗了,他們倒是出來撿便宜了。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他們在那邊打著,府軍前衛回去了原來的戰場,清點人數之後4500剩下了2400人。兩個百戶所在遠處觀望回報戰況,剩下的人割首級,把那些逃跑的瓦剌女子追回來。把同胞的屍體放在馬背上,拿起他們身上的木牌,略一擦拭裝進懷裡。
沒多久,百餘騎韃靼騎兵策馬而至,後邊跟著看不到邊的韃靼騎兵。
夏瑄帶著那個會蒙古語的千戶和瓦氏上前,
「我乃韃靼部可汗,科爾沁部孛兒只斤*阿岱台吉。你們這群南人好大的膽子,敢跑到這裡來劫掠。」
「以前我們來的少了,以後我們多來幾次,你們就習慣了。」
阿岱汗拔刀色厲內斂,「你想死嗎?你們這點人還不夠我填牙縫。」
我也上前,「我部早已飛鴿傳書,我大明皇帝可還沒回去呢?怎麼?不去痛打瓦剌落水狗,想和明軍會獵嗎?」
「你只是阿魯台立的傀儡罷了?黃金家族血脈?呵,你還不夠格。」
阿岱汗面露猙獰,看來夏瑄是說到了他的痛處,他的女人從身後拉住了他,低語一陣那阿岱汗就冷靜了下來。
「你們走吧,下次我會把你的腦袋砍下來做酒杯。」
夏瑄用一句廣西語對後邊狼兵喊道,「兄弟們,韃靼可汗慫了,回家!帶著所有死去的兄弟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