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回家！回家！
拔寨起行，兩部加一起三萬匹馬比來的時候還多了6000，可惜了那些被毒箭射死的和混戰砍死的了，不然最起碼能繳獲兩萬匹。回去非得讓這些人好好練練準頭，別只能拋射靠火力覆蓋。明明直射也能一百五十步的，欺負瓦剌人夠了。
兩萬人只剩下了13500，步軍都能一人雙馬了。狼兵往返了半月，朱棣的大軍也起行了十二天，想必已經到了三峽口了吧。
大軍有步軍，一天行軍最多百里已是極限，府軍前衛馬匹足夠一天行軍能四百里，急行甚至能600里。若是有萬匹照夜玉獅子，一天千里也不是不可能，雖然全世界也不會超過百匹，而且太招搖了，那些勛貴有的也有這馬都讓後輩騎著玩了，好好的千里駒被當做玉佩一樣的裝飾品。
第三日府軍前衛就到了三峽口，據說漢王就是在這峽谷里截殺了兩千瓦剌誘軍。
戰場的痕迹還未完全消去，屍體腐臭難聞，禿鷲在地上啄食吃的都快飛不起來了。
朱棣大軍還未遇到，但是再走五天就能到宣府大同了，估計過了這三峽口最多一日就能遇到了。
徐忠當前鋒，塞哈智殿後，讓傷亡慘重的夏瑄和瓦氏走在中間。
隨軍的軍匠都在朱棣大營，但是那個千戶官隨軍跟著，說是想看看實戰里弩有什麼毛病，也好改進，真是個痴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夏大人，我知道該怎麼改進了！」
「弩太重了，想要拉開三石弩，非得在地上腳踩著弩臂才行。但是可以在前端加一鐵環，這樣子不只是步軍可以單腳踩著上弦，就算是馬軍也可以兩人配合著，一人拉鐵環，一人上弦！而且不用重造，把鐵環鑲進去就好。只是這樣怕是容易把弩拉壞，但是可以用結實的檀木來做弩身！而且也能把三石弩改為三石半左右，直射應能達到兩百步，若能改進弩弦，找出彈性更好的材料。想必能重現宋之神臂弩啊，當初神臂弩能直射250步，拋射400步！中之必死，金朝的拐子馬和鐵浮圖也曾飲恨。」
這千戶還真是個人才哈，夏瑄怎麼就沒想到簡單的加個鐵環就能馬上上弦了呢。要是能重現神臂弩，什麼歐洲絞盤鋼弩都用不上了。歐洲絞盤弩號稱弩的極致，可也就300米而已，和神臂弩拋射差不多。英國長弓手也才300多米吧，比神臂弩強的有限，而且他們才幾個長弓手，哪能和這能量產的玩意比，不過還是有火槍大炮更好啊，可惜夏瑄不會造，這些蠢貨給他們這麼重的懸賞也沒人造出來。
「敵軍！敵軍！全軍戒備上弦！」
卧槽？朱棣大軍應該就在眼前啊！哪來的敵軍？開玩笑呢？總不會是，土木堡提前了？不至於啊，朱棣那麼猛，咋也不至於土木堡。這是峽谷啊，前邊被堵著就是絕路啊，要是繞路非餓死在半路不可。
「交出夏瑄！交出夏瑄！」滿山谷都是北人蹩腳的漢語。
夏瑄騎馬趕去徐忠前部，「徐老將軍怎麼了？怎麼回事？」
「剛才過來一個瓦剌的騎軍，說是你拿了他們太師的兒子，他們說只要交出你和脫歡就讓我們安然無恙的過去。」
「他們有多少人？」
「好像只有不到兩萬人，看來是馬哈木的本隊，瓦剌人分四部，其他的估計還在韃靼那裡對峙。」
「兩萬對13500，他們以為這裡是峽谷以為我們必死，他們是不是忘了咱們有弩？」
徐忠夏瑄相視一笑，「步軍下馬列三才陣緩緩推進。」
此地距離峽谷的出口只有大概兩里，夏瑄要讓這裡變成馬哈木的墳場，夏瑄還正怕他再生個兒子改名叫脫歡呢。
徐忠的一千步軍前鋒紛紛下馬列陣，峽谷狹窄，只能並排三個百戶所。
一直推進到百步，瓦剌人的箭矢有些已經射到了前排。
「前排直射，射人不射馬。突擊隊刻度150步，后隊刻度200步。前進！」
弩比火銃寬的多，不能前排射完和後排交換位置，所以直射的前三排都是第一排直射，後排傳遞上好箭的弩。
瓦剌的前鋒怕是這一波就損失了百餘人，可惜也只有這麼點了。剩下的都開始往後退去，看來是發現狹窄地方他們反而不利，想到空曠處作戰。
一刻鐘時間就推進到了谷口，糟了！谷口三面開闊，瓦剌人三面射箭，府軍前衛無論如何也敵不過。
「步軍列牽線陣！騎軍全部谷口拋射一波返回。」
徐忠果然是老將啊，想到了列牽線陣這樣的圓陣，這樣就能四面射敵。每個百戶兵分三隊，一隊持刀盾在外，兩隊交替拋射在內。
十個百戶所已經列著牽線陣出了谷口，騎軍還在谷內，不斷下馬上弦再到陣線拋射。瓦剌人不再靠近步軍，但是徐忠的騎軍卻跑到瓦剌陣前拋射再返回谷內，瓦剌人每每想要追擊就會被步軍的圓陣勸退。高明啊，這就是幾千年積累的陣法嗎？
「相鄰步軍百戶所組沖軛陣！騎軍分五隊，交替拋射。」
沖軛陣？夏瑄和瓦氏面面相覷，手下兩支狼兵都只會三才陣和行軍時候的牽線陣。
只見相鄰的兩個百戶所，一個依舊不動擺圓陣，另一個百戶撥出二十人去圓陣內圈架弩。其他八十人分作四隊，每隊站兩列全部拿刀槍列成X形把圓陣夾在其中。夏瑄看出來了，這樣不管瓦剌騎兵衝擊哪個方向都會被兩隊人夾擊，正適合防守啊。
騎軍分作五隊後來回往返上弦，跑到瓦剌陣前射箭而還，瓦剌人吃不消退到了五百米外窺視。
「全軍擺鶴翼陣！騎軍做鶴翼，步軍做鶴身、鶴頭。」只見徐忠手下的四千人紛紛向徐忠靠攏，步軍一部做鶴頭，列一排刀盾，三排弩，剩下的圍城大圓，騎兵則分六隊護住剩下左右後三個方向。所以你到底私底下教了你的兵多少陣法啊！
此時徐忠部已經全部出了谷口開開慢慢推進，
夏瑄也開始下令「步軍列兩排三才陣，騎軍護住兩翼！」
塞哈智把步軍也列成了三才陣緊跟，騎軍在最後殿後。瓦剌女子和財物也被裹挾在三才陣中間。
大軍緩緩推進，瓦剌人步步後撤，把府軍前衛四面圍在其中，就這麼兩邊僵持著走了四里。
瓦剌人慢慢躁動不安，府軍前衛陣型也有了些散漫。
「夏瑄，這樣不可能持久，瓦剌人想讓咱們一直緊繃著累死咱們，必須要突出去，咱們馬多，步軍也能一人雙馬，一會我帶著三千騎軍組鋒矢陣。你們帶著其他的步騎跟著一起衝出去。」
「可咱們馬多，瓦剌人馬更多啊，咱們不可能跑出去的。」
「那就拼，留下一隊人和他們拼了，只要大部分能衝出去，就是咱們贏了。我估計馬哈木也是悄悄行軍到這裡埋伏，再走不到五十里興許就能遇到陛下大軍的哨騎。到時候別說追了，他們能活著就不錯。」
「好！我帶親衛隨老將軍一起衝鋒！」
「不行，你必須留下來帶著兄弟們一起衝出去。放心，一會看好老夫的挑刀是如何殺賊的。」
步軍紛紛上馬，徐忠的前部也開始匯聚，步軍上馬列三才陣，3000騎軍列成了鋒矢陣。
瓦氏指著前方「那是？最前邊那一排是誰的人？」
夏瑄也朝前看去，鋒矢陣的箭頭有一百多個全是披著紅袍精甲的鬍子兵，頭盔飄散下的長發半數斑白，手裡全拿著挑刀。
「徐將軍忠勇啊，編製里沒有家丁的糧餉，這估計是老將軍自己出的糧餉供給的家丁。怕是從靖難就開始跟著老將軍。」
「徐將軍和部下年齡那麼大了，還能殺敵嗎？不會是老將軍想以死明志吧？」
夏瑄也熱淚盈眶，是了，徐將軍怕是真的想一死來換得陛下的可憐，不讓陛下奪了爵位。
前排徐將軍蒼老有力的聲音響起「兄弟們！咱們當初跟著陛下靖難九死一生，到了現在就剩下這一百多個老兄弟了。跟著我殺穿瓦剌人！為兒孫殺出一個公侯萬代！殺賊啊！」
鋒矢陣開始一往無前的衝鋒，各部騎軍也在外側護著里側騎馬的步軍和瓦剌女子緊隨其後。
誰說明軍弱，非要數倍於敵才能勝之？徐忠帶著鋒矢陣衝鋒在前，瓦剌人想要射擊遊走，卻被騎軍的兩發弩失紛紛射下馬來，瓦剌前鋒開始棄弓對沖，那一隊鬍子兵卻好像一陣旋風，絲毫不減速度的殺進瓦剌軍陣，瓦剌人開始向兩側躲避，攻擊側翼，卻被陸陸續續的弩失射翻。
瓦剌人也就兩萬人，四面圍之，陣型並不厚，沒多久正面就被鋒矢陣衝散。
全軍很快就殺出了包圍，瓦剌人如影隨形跟在三面。慢慢的他們也發現我軍弩箭越來越少不能在馬上上弦，開始不斷襲擾。
「爹，爹，爹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徐老將軍？！」夏瑄不顧后隊還在被不斷襲擾，策馬上前，徐忠身前中了十幾箭，大部分被甲胄阻擋，箭頭漏在外邊，可還是有幾根深深的扎了進去。
「破虜，爹沒事，哈哈哈，爹不是那個只會趴著的老狗吧？孩兒，家裡我還給你留了幾十個家丁，他們都是跟著我靖難的老兄弟，替我照顧好他們，還有你妹妹！告訴她不許嫁給那些娘炮文人！要嫁給你夏老哥一樣的好漢！」
「老兄弟們，最後一哆嗦了。還有沒有膽敢跟著我留下殺韃子？」
「侯爺，你去哪，我們就去哪，兄弟們早就活夠了，臨死還能給兒孫拼個前程。」
「孩兒，你湊過來。」徐忠一掌打在徐破虜脖子上，徐破虜軟倒在馬背上。
「夏瑄！照顧好我孩兒。全力衝殺！不許回頭！」
夏瑄回頭看去，徐忠帶著一個千戶所殺了回去，拖住了上萬的瓦剌人，挑刀每次揮起都會有顆人頭飛起。
這場戰役後世叫做三峽口之戰，從後世瓦剌人的記載中得知，府軍前衛萬餘殺穿了兩萬人的騎兵突圍而去，只留下一個千戶所殿後。這個千戶所給瓦剌人帶來了近兩千人的傷亡，最後竟還有幾十騎帶著一個人的屍體突圍而去，瓦剌萬餘人都沒擋住。
再後來啊，蒙古各部都投降到了中原，一個瓦剌老人百番尋找那日最後突圍的千戶所，想要知道那些人嘴裡到底喊的什麼，為什麼像是有魔力一樣喊著一句話就能殺穿出去，最後的答案只有兩個字。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