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畿內之戰-當避白馬
三百重騎兵殺穿三千人的陣線后繞個小彎又從側面接著殺穿。
彷彿穿針引線一般擊潰了這伙三千人的武士，周圍那些臨時徵召的足輕紛紛潰散。
那些僧兵和其他的大名的精銳武士還在朝著白馬聚集，可夏瑄幾人已經下馬詢問俘虜哪個是足利義持，有沒有跑掉。
直到有個親兵指出了足利義持的屍體。
幕府將軍的人頭被砍了下來串在了夏瑄的大纛（dao）上。
佩刀大典太上杉落晚風也拿上了，倭國八口名刀，如今只剩一把上杉氏憲的童子切和蓮如和尚的數珠丸恆次。
瓦山茶舉起了大纛，跟在夏瑄的後面一路沖回大營，無人敢當。
失散的軍士紛紛聚攏在大纛下，沒多時就匯聚了千人。
南寨正門已經有幾十個散兵聚攏在營門處。
可原先的大寨早已不在，到處都是斷壁殘垣。
糧草，軍帳，軍械，什麼都沒了，甚至好幾個火堆里還有許多神臂弩已經燒成半截。
往裡走更是心驚，遍地都是屍體，足輕，武士，僧兵，穿著鎖子甲罩衫的明軍，屍體枕藉，屍體的油脂燃燒的惡臭令人作嘔。
眾人的心情紛紛崩潰，衝進中軍大帳四處搜尋，可除了屍體還是屍體，而且大寨附近明軍的屍體更多。
終於發現了幾個躺在地上還有一口氣的明軍。
「伯爺！」
那個明軍彷彿是用最後的力氣死死抓住夏瑄的臂甲
「上杉氏憲昨夜假裝來援卻突然襲擊，他們帶了大量的火油，兄弟們沒擋住。」
「伯爺，我們對不起你。」
「眼看著大營就要失陷，金大人下令全軍騎上所有的戰馬以小旗為一隊全部退入京都，和他們拼了。」
「伯爺，兄弟們沒人投降！沒有逃兵，我也不是，我殺了五個賊子！」
那個明軍目眥欲裂的喊完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軟倒在夏瑄的懷裡。
夏瑄合上了那個明軍的雙眼，沒有再做停留。
「兄弟們，上馬，把其他兄弟們都聚起來，給大營的戰死的兄弟們報仇。」
夏瑄不敢再多想些什麼，他很想問問綠衣和瓦氏在哪，可他問不出口，不知道有多少人失去了自己的同袍兄弟。
這些人沒一個投降和逃跑的，夏瑄又豈能以私廢公。
白馬衝出了南寨，只有一千人的隊伍卻撒了一里的寬度，圍著營寨四周開始四處橫掃搜尋。
明軍們跟著大纛紛紛彙集過來的樣子像極了草原上的出征。
大汗舉著大纛路過一個個草場，勇士們就從草場里策馬追隨在大汗的馬後，連和家人的道別都顧不上。
「千戶徐勇攜六十騎歸建！」
「百戶章丘攜十五騎歸建！」
「指揮同知瓦五攜五百騎歸建！」
「瓦氏夫人攜兩千餘狼兵歸建！」
「徐破虜攜百餘親衛歸建！」
死裡逃生的眾人顧不上相擁而泣，只是咬緊了牙關攥緊了戰刀砍殺著倭人。
倭人覺得此時的明軍已經是喪家之犬，在各個大名的帶領下依舊在奮勇作戰。
明軍也覺得這些倭人已是群龍無首，跟隨在夏瑄的大纛后填補著隊伍里出現的空缺。
不斷有騎兵跟隨者夏瑄的大纛歸建，也不斷有人倒在了倭人的刀下。
到北寨外圍時，已經能聽到京都里相隔數里傳出來的喊殺聲，可眾人沒有停下腳步。
瓦氏彷彿知道夏瑄所想，「夏瑄，綠衣要是出事，我親自帶人把上杉家連根拔掉。」
連根拔掉，不，夏瑄現在想的是匯合漢王之後要把整個京都點了做綠衣的陪葬品。
如果我昨夜帶上你該多好，我是想讓你待在安全的地方，沒想到親手把你送上了絕路。
而此時的府軍前衛宛如釘耙，把營寨兩里之內一掃而空聚攏起了四千人。
據瓦氏所說，昨夜後來衝出了八個騎軍千戶所，再加上夏瑄一個千戶的夜不收。
9個千戶所萬餘人只剩下了四千人，只有瓦氏帶的本部狼兵傷亡最少。
因為他們衝出來時，西寨夜襲的倭人騎軍已經被夏瑄的人衝散殺破了膽。
而徐破虜的兩個千戶所如今只聚攏起了300人。
也正是徐破虜部出南寨后的犧牲才讓夏瑄身處倭人中軍一夜卻安然無恙。
而倭人此時也在聚攏殘部，本願寺第八代法主蓮如和尚帶著五千僧兵成了暫時的首領。
和明軍隔著同樣是被明軍燒毀的大帳對峙。
那些個足輕如今大部分都已經逃跑，畢竟一群為了混飯吃的也不能指望他們多英勇。
蓮如和尚下令讓幾個大名從側后包抄，不要讓明軍逃跑。
可夏瑄這些人根本沒打算跑，四千個渾身黑紅血痂對著還足有五萬人的陣列發起了義無反顧的衝鋒。
初升的日頭和殘陽落日一樣，灑落在兩支奮戰了一整夜卻又開始互相攻殺的軍隊上。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將士們沖啊！」
還未殺穿的倭人隊列前方傳來了此起彼伏的聲音。
漢王！
「兄弟們，漢王到了！殺出去和漢王匯合。」
漢王，這就是你的策略嗎？故意將決戰時間拖后一天。
自己的天策三衛保持在最佳狀態，讓精銳的府軍前衛和倭人血戰一天一夜再殺出來。
這樣的生力軍別說倭人只剩下五萬人就是原先的二十萬也是砧板上的肉。
只是漢王沒想到府軍前衛一天一夜用過半的傷亡擊敗了十五萬倭人。
是了，怎麼能怪漢王呢？下令夜襲的是自己，引瓦氏出寨救援的也是自己。
如果自己沒夜襲，而是守在營寨里，上杉氏憲怎麼也不敢趁夜襲擊大營，也不會有這麼多人因自己而死。
漢王提著一個和尚的頭和夏瑄在軍陣中相遇，倭人開始亡命。
但累了一晚上的他們跑的比散步還慢。
漢王拿出一把刀扔給夏瑄，轉身下令。
「府軍前衛就地休息！天策三衛留下藥品和吃的之後給我放手追殺！」
「殺光能看到的每一個人倭人！誰要是空著手回來，軍法從事！」
夏瑄接過了刀，刀銘上寫著『恆次』，刀鐔上有一串手珠，這是數珠丸恆次，八口名刀只剩下童子切了。
可夏瑄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刀銘就扔給了馬後的上杉落晚風。
府軍前衛的人已經坐躺在地上，沒有哀傷，沒有言語。
瓦氏開始指揮著用漢王所部留下的藥品和酒精清洗包紮，吃著喇喉嚨的乾糧。
有些吃著吃著就昏睡了過去。
「漢王，昨夜我和瓦氏帶著萬人劫營殺散了十五萬倭人，但是上杉氏憲背反。」
「騙開了東寨，趁夜攻下了大營。」
「大營里的守軍只有奮戰了一日的七千人步軍，還有不能夜視的六個騎軍千戶所。」
「金大人最後下令讓軍士分散退進京都打巷戰，如今生死不明。」
漢王看了看周圍，天策三衛只剩下了自己的一千王府侍衛，其他人都去追殺了。
「你怎麼不早說！丘松！點上侍衛跟我去救金忠那個老不死的！上杉氏憲老子要活剝了你。」
瓦氏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急忙過來拽住夏瑄，想讓夏瑄勸一下漢王。
可夏瑄已經翻身上馬
「白馬親衛聽令！隨我沖陣斬了那個上杉氏憲！」
「其他還能動彈的想給同袍報仇的也給我爬起來，但是這次我不保證有幾個能活著回來！」
沒人理會夏瑄最後一句話，四千餘殘兵除了幾個實在累的爬不起來的一千個傷兵，其他的都上馬整裝起自己的弩失鞍馬。
瓦氏孤零零的站在地上，「夏瑄！你還想死更多的人嗎？」
「那留守的那15個千戶所呢？難道你要看著他們在京都自生自滅嗎？！」
「我知道這些人都是你從廣西帶來的，可他們也是我的子弟兵!」
「項羽有三千江東子弟兵，這些人是我夏瑄的廣西子弟兵！」
「他們死一個我都心疼的要死，可我更不能讓留守的一萬多人再見到他們家人時變成一塊木牌！」
四千人匯聚在一起朝著京都進發，而瓦氏留在了原地照顧著傷員，指揮著天策三衛的追殺。
「夏瑄，其實你只是為了救綠衣，可你卻要用我的三千狼兵的命去填，你自始至終都在利用我嗎？」
「爹，孩兒對不起你，沒有守住你留給孩兒的家產。夏瑄，你對得住所有人，唯獨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