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高中生活

  第二十二章高中生活

  2015年，笑笑中考考了665分，嬌嬌考了663分，兩個人應該都能進了中陽一中的尖子班。

  文麗給松喬打電話，只說了句：「趕緊來我家，緊急。」就掛了。

  松喬笑笑，不知道文麗又搞什麼名堂。聽她的語氣，真的好像有什麼急事。

  松喬一進門，文麗一把把松喬拉在沙發上。

  「聽著，松喬，如果學校讓你帶尖子班，你一定不能推辭。聽著，不能推辭！」

  松喬都覺得文麗有點神經質了。

  「文麗，我可沒這個本事，咱們中陽一中人才濟濟，哪輪得上我帶尖子班呢！那麼多老教師呢！」

  「松喬，你不要管。反正學校讓你帶，你就帶，怎麼樣？」

  「好的，好的。」松喬應付著，心裡都覺得有點可笑。松喬是那種踏踏實實工作教書的人，學校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來也沒有給學校找過麻煩。今年她帶的是實驗班，就是比尖子班低一個層次的班級，今年高考考得不錯，升學率九十多了，只有兩個同學沒有達線。

  「松喬，你聽好了。他們找你的時候，你要提出兩個個條件。第一，讓嬌嬌和笑笑放在你班裡。」

  松喬想了一下，這個問題應該不大。笑笑和嬌嬌小學在一個班，初中時，是文麗找關係把她們兩個分在了一個班。中陽一中嘛！教師子弟可以挑班，這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第二，你提出讓張老師給你帶數學，李老師給你帶英語，黃老師給你帶物理。」

  「這……這有點強人所難了吧！這可都是我們這個年級各科的大拿，怎麼可能都帶一個班呢？」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可能不可能？你的理由就是我第一次帶尖子班，缺少經驗，再就是，你是語文教師，比那些理科教師帶班主任的缺少優勢。」

  松喬笑了：「你倒是什麼都清楚啊！這理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松喬，我們就這麼一個寶貝，幹得也是教師這麼個工作，孩子又能在咱們學校上學。如果這兩個孩子將來學文，我真有心咱們倆就可以共同努力帶她倆，把她們送到大學，可惜呀！人家都想學理啊！只好讓你代勞了。」

  「你怎麼知道，她們倆學理？」

  「我仔細問過她們，而且，我還仔細分析過她們倆的成績，優勢劣勢那不是一目了然嘛！」

  「文麗，謝謝啊！」松喬感激地看著文麗，「我還沒有想到那一步呢！對了，你怎麼能知道學校一定會讓我帶尖子班？」

  「咳！松喬，知道就是知道，我是誰呀！你呀！就是不操心！」

  過了兩天，崔軍找松喬。崔軍現在剛剛提了副校長，分管教學。

  崔軍代表學校把一個決定通知松喬，讓松喬帶新高一尖子班班主任。

  「你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呀！」崔軍見松喬很平靜，也有些詫異。

  「你是說讓我帶尖子班，是重用我？我應該驚喜？」松喬笑著問，開著玩笑。

  「不是，我是說，儘管你這屆考得不錯，可是一般情況，尖子班還是那幾個老教師挂帥的，你不覺得意外？」

  「是啊！我是覺得意外，不過只是有人已經跟我說過這個事了，所以才不意外。」

  「哦！這個人也是消息靈通啊！是文麗吧！我說這幾天她找這個，找那個，找了我好幾次，原來是套消息啊！哈哈哈！」

  「不過，文麗跟我說的時候，的確意外，我當時就覺得不可能。你看，我年齡不是很大，充其量也只能算個稱職的中年教師，我剛上高級，和那些老教師相比，那差得不是一點二點。我現在心裡真的很忐忑，要不，還是讓那些老教師挂帥吧！中陽一中的尖子班，媽呀！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到時候給學校砸了鍋，那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松喬很真誠，很認真地說，她可一點兒也沒矯情。

  「你還謙虛上了。咱們同一年到的一中，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

  「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你說說。」松喬前傾著身子笑著，看著崔軍。她想逗一逗崔軍。

  「你，工作認真，為人正派，任勞任怨，」崔軍停了停，好像在斟酌詞，「而且，心地單純，而且，是個有浪漫情懷的女人。」

  松喬聽崔軍說「女人」這個詞，而且是「有浪漫情懷」時，不由地臉就有些微微發熱，這個詞好像已經離自己很久遠了，「做一個有浪漫情懷的女人」，是她自己曾經寫在日記里的。如今，這些詞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分外陌生，十幾年來，生活和工作，幾乎成了她的全部，每天忙忙碌碌，奔波勞累，為家庭，為工作，為孩子，哪裡還有什麼浪漫可言。松喬也知道，這不是有沒有時間的問題。她想起了她的媽媽，松喬很小的時候，在物質生活不是很豐富的時代，她的媽媽也會在小小的窗戶上遮一簾薄薄的窗紗，陽台上會擺一盆蘭花，桌子上時不時地會用一個罐頭瓶插一枝鮮花，或者種幾瓣蒜，任它們伸展著青綠的葉子，哪怕在冬天，也會把白菜的根養在一個小小的淺淺的盤子里，長出小巧而微黃的菜花。媽媽哪怕是炒一個白菜一個土豆絲，也會仔細地擺盤，几絲紅紅的辣椒，幾片綠綠的香菜，讓一盤平民菜盡現美觀。就更不用說現在了，媽媽的家永遠是整潔而雅緻，她自己也是溫婉而優雅。

  松喬不由地嘆了一口氣：「浪漫？呵呵！」

  崔軍聽出了松喬的異樣：「松喬，沒事吧？」

  松喬搖搖頭，掩飾著自己。

  「松喬，我還是記得你剛到一中時的樣子。你那個時候……」

  松喬打斷了崔軍：「嗨！崔副校長，咱們就不要回憶往事了。這個尖子班的班任，你們領導真的放心交給我？」

  崔軍不好意思地笑笑，收斂了自己有些神往的神情：「放心！一開始還是幾個老教師推薦你的，我們領導商量了一下，也覺得你可靠。就算經驗不足，你那麼下功夫，足可以彌補了。」

  「可是，我是語文老師，是不是理科老師當班主任好一些，學生總是對班主任的課感興趣一點。」

  「你又謙虛了，我知道你有本事讓你的學生什麼課也能學好，況且，你語文一個大科，150分呢！多學學語文也是錦上添花嘛！」

  松喬見崔軍把文麗說的理由都分析了，只好說：「好吧！既然你們領導信任我，我努力去做好吧！」

  崔軍見松喬有些想走的意思：「你，你沒有什麼要求？」

  松喬這才想起文麗再三叮嚀的事情，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看看崔軍的反應，對第二個要求，她也不寄予多大的希望。

  「第一個要求，沒問題。第二個要求，我只能答應你選兩個老師，你看你選什麼科？」

  松喬想起文麗囑咐她的話，選三科肯定夠嗆，那你就堅持選兩科，笑笑和嬌嬌物理和數學稍弱，堅持選物理和數學。

  「要不，物理和數學？」松喬試探地說了一句，觀察著崔軍的反應。

  「沒問題，你走馬上任吧！」

  松喬幾乎有些雀躍地出了崔軍的辦公室，她沒想到這麼順利。走下樓梯，文麗在樓梯口等她。

  「怎麼樣？」文麗有些緊張。

  松喬給她做了個OK的手勢。

  文麗高興地抱住了松喬：「好啊！我現在敢保證，咱們的兩個寶貝，已經一條腿邁進大學了。」

  「文麗，你也太自信了，這萬里長征還沒有走第一步呢！」松喬捏了一下文麗的胳膊。

  「我相信你，松喬，你行，你現在是我們中陽一中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文麗誇張地慢慢抬起手。

  「德行！」松喬打掉了她的手，「哎！文麗，你怎麼在這裡？你知道崔軍要找我。」

  「親愛的，我和你有心靈感應嘛！」

  兩個人倚靠著向校門走去，一路上說說笑笑，商量著笑笑和嬌嬌上學的事情。

  按文麗的說法，咱們應該在一中周邊租一個房子，最好是有三室。文麗的意思是笑笑和嬌嬌兩個感情很好，平時相處就像是姐妹一樣。讓她們兩個住在一起，一起上學，一起學習，一起鼓勁，還可以互相促進，互相競爭。咱們兩個人也分分工，你負責帶好班，創造一個好的學習環境，把她們的學習抓好，我呢！負責搞好後勤，每天中午晚上我去給你們做飯，保證你們吃好，租房費用咱們一人一半。

  松喬一聽，還保證我們吃好，我看你的廚藝，比鴛鴦樓那會兒也沒有什麼長進，做飯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做，而且肯定能保證他們吃好。至於租房費，你還一人一半？這麼跟我見外呀！咳！我不是擔心你家的那個財迷精嗎？這個可不能讓，一人一半，要不，就是我全出了。好了，好了，松喬讓步了，一人一半就一人一半，但是，房子還是得你找。文麗抿嘴一笑，這個我早有準備，過幾天給你准信。

  過了沒有三天，文麗就打電話讓松喬到一中家屬區一號樓二單元門口找她。

  松喬幾乎是跑著找到了文麗。文麗神秘的一笑，打開了一號樓二單元的單元門，帶她到了三樓。

  文麗打開三樓的東戶的房門：「看看吧！絕對你滿意。」

  松喬整個轉了一下房間，有一個小小的不到十平米的客廳，有一個灰色的舊布藝沙發和一個白色的鋼化玻璃茶几。陽面有一個十二平米左右的卧室，裡面只有一張一米八的雙人床和一個三開門的衣櫃和一個小小的寫字檯。陰面有兩個差不多大的卧室，頂多十平米。裡面都是一張小床，一個寫字檯，一個兩開門的衣櫃。衛生間不大，頂多六平米，廚房在陰面的陽台上，陽台裡面就是一個餐廳，餐廳很小，放著一張四人座的木餐桌，四把椅子，有一個小小的櫥櫃。

  「不錯呀！雖然簡陋，但乾淨整潔。面積不到一百吧！」

  「九十多平米。這是咱們一中最早蓋的一棟樓房，水電暖齊全。這個房子的主人，是一個老教師，老伴去世后，他女兒就接他到濟南去養老了。房子這幾年一直空著，出租給一中上學的高三學生和家長。這樣的房子咱們一中有好幾間呢！我都和房主打過招呼。正好這家的學生，今年考走了。這不，我就租下了。條件一般，房間有點小，也就是將就三年，沒有電視，正好，兩個孩子高三了，哪裡還有時間看電視呢？」

  「真好！真好！文麗，你太能幹了。而且，這麼快！」

  「未雨綢繆嘛！」

  「文麗，原先我都打算讓笑笑住校呢！還是你想得周到，如此，咱們一中的家屬區安靜，環境很好。文麗，以後你就放心吧！我就是使上吃奶的力氣，也得把咱倆的寶貝送到大學去。然後，文麗，咱們倆就經常浪跡天涯，到祖國的大好河山去走走，也可以去去日本，逛逛歐美。文麗，到時候，我一定買幾套漂亮的花裙子，美美地照像，照好多像。文麗，咱們的好日子快來啦！」

  松喬回去和德保說了她和文麗租房子的事情。

  德保鄭重地囑咐松喬：「松喬啊！文麗那是多麼精明的人！你和她攪在一起，吃虧的是你。」

  「德保，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朋友之間，還說什麼吃虧不吃虧？再說，吃虧我也願意。怎麼著吧！」

  德保指指松喬：「你帶上她家孩子，還要給她孩子做飯，管她家孩子的生活，你們租金才一人一半，你這不是明顯吃虧嗎？」

  「蔣德保，你聽好了。文麗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你那樣小氣，斤斤計較。這麼說，人家文麗給我和笑笑準備的被子褥子床單被罩什麼的，是不是我也得拿一半錢呢！是不是以後面錢菜錢也得幾斤幾兩算好，兩個人分攤呢？蔣德保，你不愧是學財經的，很會算賬啊！」

  德保聽出了松喬諷刺的口氣：「總之，吃虧的肯定是你。再說，咱們不是說好讓笑笑住校，怎麼突然又租房子呢！」

  「爸爸，我才不住校呢！八個人住著一起，想想我就發愁，我可不住。」笑笑發聲了。

  「那人家住校的同學就不活了，強詞奪理！」德保瞪了笑笑一眼。

  「那也是沒有辦法，但是，到了高三，一般家裡條件允許，很多都要到外面租房子住的。有的爺爺奶奶還陪著，有的是爸爸媽媽陪著。人家可是下了血本的，就租個房子，話就那麼多。」最後兩句，笑笑小聲嘀咕著，還是被德保聽到了。

  「你……」德保還想責備笑笑。

  「你們都別說了。咱們這也是沒辦法，家裡離學校太遠了，時間花在路上不合算。只有租房子，才能節省時間，這也是為笑笑的學習好。房子肯定要租，現在，德保，拿錢吧！這次是一次性交三年的，一個月1，500塊，我們每月750，一共27000塊。」

  「這是怎麼算的？今年如果八月份住進去，三年後六月初就要高考，這也不滿三年呀！再說，這麼貴呀！」

  「你算賬倒是算得快，人家就是這樣，沒得商量，你就不要再說什麼了。一中是省重點中學，租一中的房子就是這個價，說吧！什麼時候能給錢？」

  「過兩天吧！我再湊湊。」德保拉了個臉不說話了。

  婆婆在旁邊一直聽他們說，幾次想要說什麼，見幾個人不說話了，就問：「松喬，你又不能做飯了？」

  松喬笑了：「媽，你現在不是已經會用煤氣灶了嗎？你們兩個人也就炒一個菜，媽，你就辛苦辛苦吧！等笑笑上了大學，我天天回來做飯。」

  「不是，松喬，那個……肉，魚……」

  「沒事，肉星期天我就炒好燉好，每個星期天咱們吃魚，或者包餃子。」

  「不是，咳！松喬，德保買的菜……松喬，你給我多買點菜，還有水果。」

  松喬看了德保一眼：「媽，放心，我每個星期三回來一趟，給你買點菜，零食水果隨時買，缺不了的，我注意著呢！」

  松喬拉著婆婆回到了房間，偷偷塞給婆婆一百塊錢：「沒事，你就去超市轉轉，自己買點東西吃。」

  婆婆擠擠眼睛，把錢壓到了床墊下面。

  德保每個月給松喬八百塊錢，這本來是她和笑笑的生活費，如果給家裡買東西，再給婆婆買零食，給婆婆零花錢，那就遠遠不夠。但松喬沒再要，德保也沒給。德保知道，丈母娘有時候給松喬塞錢，是有一次笑笑說漏了嘴的，而且他觀察，松喬的錢也足夠花，他也從不說破。

  松喬的錢真的夠花，她現在盡量不要爸媽的錢了。她零零星星地給學生補補課，補課費不多，一個月幾百是有的，到了高三，學校有時候還發點補助，她也留起來備用。這就夠了，除了吃喝，偶爾買幾本書，她又不買別的東西。

  高一在緊張忙碌中無聲無息地過去了，接著，高二又悄然逝去，很快高三就到了。剛進高三，中陽一中高考的火藥味就漸漸濃重了。

  笑笑和嬌嬌真是兩個爭氣的孩子，學習成績一直很穩定，一直保持在年紀前三十名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