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元慶援非
第四十七章元慶援非
松喬一路疾駛趕到了文麗家。
「文麗,你急死我了,今天我肯定超速了,你一定賠我200元。」松喬一進門就沖著文麗開玩笑,再看文麗的臉色,平日里任何時候都在線的笑容,一點兒也沒有了。
文麗沉著臉,拉松喬在沙發上坐下,還沒說話,就嘆了一口氣。
「文麗,」松喬抓住文麗的手,「說話呀!」
松喬心裡猜測,是不是還是因為她評特級的事情,搞得文麗不高興,是不是文麗去找人家理論了,還是……
松喬心裡猜著,也不敢貿然開口。
「松喬,你說我對元慶好不好?」
「好啊!那還用說,那可是太好了。」
「松喬,我也覺得我對元慶好,雖然我有時候按你的說法是強勢一下,說話也霸道一些。可是,我是真心實意地對他好,為這個家好。你說……他怎麼能這樣……」
「怎麼樣啊!你說呀!急死我了。」松喬搖搖文麗的手臂。
「松喬,元慶今天跟我說,他要去援非。」
「什麼?原非……是個什麼意思?」
「哎呀!就是去援助非洲,去非洲工作。」文麗有些不耐煩了。
原來是這樣,松喬這才反應過來。松喬心裡先是舒了一口氣,腦子就急速地轉了起來,這個元慶,好好的,怎麼想起去援非呢?是和文麗鬧什麼彆扭了嗎?是他正常的工作任務嗎?還是出迫於無奈呢?
「文麗,如果屬於醫院的工作範疇之內的事情,我覺得你也得理解。」
「工作?如果是工作,我肯定支持他呀!你知道,是他主動要求去的,而且是兩年。」文麗眼淚就掉下來了,「我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他就這樣對待我。」
「文麗,你不要急,你沒問問元慶為什麼去嗎?」
「他說了,他說去非洲工作兩年,回來后漲兩級工資。你說,我在乎那兩級工資嗎?你說好容易熬得嬌嬌上了大學,想著嬌嬌上大學走了以後,我和元慶好好過幾年輕鬆的生活,可以一起去旅旅遊,可以一起吃遍中陽的飯店,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他個自然醒。你說,他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怎麼行呢?誰給他做飯呢?誰給他洗衣服呢?誰給他熨衣服呢?誰給他買衣服呢?」
松喬把文麗的臉捧住:「我的文麗呀!你這哪裡是埋怨元慶呢!你就是捨不得人家走嘛!怕人家元慶出去受罪嘛!還『我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他就這樣對待我。』」
松喬誇張地學著文麗的腔調,說得文麗「嗤」的一下就笑了,眼裡還是含著淚。
「是啊!松喬,年輕的時候不覺得,那個時候和元慶吵了架,他三天不回家,我也不管他,愛回不回。可是現在,只要他下班晚一點,我這心裡就擔心。醫生那個工作,也很辛苦,又要值夜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急診,生活也是不規律。我也是想辦法讓他吃好,睡好,家裡的事情也是盡量不打擾他。人說少年夫妻老來伴,這老來伴了,人卻走了,而且還跑到非洲去了,你說……。」
松喬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文麗呀文麗!沒想到你還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呢!這可是我第一次見識你的細膩多情了。你才多大,不到五十歲,還『少年夫妻老來伴』呢!文麗,你也為人家元慶考慮考慮,元慶現在是科主任,援非兩年後,不僅漲兩級工資,說不定還提個副院長什麼的。你說你老了,人家可不一定這樣認為,人家還要大展宏圖呢!你不能這樣自私,把元慶拴在自己身邊,是不是?」
文麗笑了:「道理說得是,可是,我就是不希望他離開我去那麼遠的地方。」
「好了,文麗,我知道了。你這是閑愁,就是閑的無聊的愁。」松喬站起來,裝模作樣地吟誦起來,「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松喬邊吟誦,邊瞄著文麗,裝出痛苦萬分的模樣。文麗知道松喬這是在嘲笑她,就上前把松喬扯回到沙發上,捶她:「你這個傢伙,看我的笑話不是,看我的笑話呢!」
松喬躲著文麗的拳頭:「我投降,我投降,文麗,不早了,你也該做飯了。要不人家元慶回來沒法吃,可就心疼壞某些人了。」
「今天他值夜班,我一個人,嬌嬌去奶奶家了。松喬,你就在這裡湊合吃點?」
「不用了,我答應我媽媽回去呢!」
松喬告別了文麗,往媽媽家去。心裡卻有些七上八下,雖然把文麗穩住了,但松喬還是不踏實。她還是不清楚元慶到底為什麼要去援非,而且,她本能地感覺到,不是元慶說的漲兩級工資的事情那麼簡單。
松喬調轉了車頭,哼!元慶,你不是值夜班嗎?來,我去會會你,看你怎麼說。
松喬去了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
到了兒科,護士站里有兩個護士正在聊天。
松喬問了一句:「請問,你們科主任在哪裡?」
一個小護士頭也不抬:「科主任就在科主任室,能在哪裡?」
另一個年長點的捅了一下她:「嘖,你!」
小護士抬起頭來問:「你找誰?」
「趙主任。」
「不知道!」那個小護士看了看走廊的方向,又低下頭去看電腦了。
那個年長一點笑著說:「趙主任現在不在,你一會兒再來。」
松喬聽著這個護士把重音落在了「現在」兩個字上,看著兩個護士怎麼如此詭異,也沒再和她倆說什麼,就往走廊盡頭的主任室走去。那個年長一點的,「哎」了一聲,站了起來,被那個小護士一把扯住坐了下來。
松喬快步向走廊走去,走到科主任門口的時候,就聽得元慶的聲音:「你何必這樣,你,你拿走吧!不要再找我了,我們已經結束了。走吧!」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不,元慶哥,元慶哥……」
是那個小麗,松喬一把就推開了門,見小麗手裡拿著一個飯盒往元慶手裡塞,元慶已經被逼到牆角了。
兩個人見有人進來,表情都非常驚慌。
松喬拿出手機,打開了照相機視頻按鈕,摁下。
「現在是兒科主任室,眼前是一個女護士,強迫趙主任接受一個飯盒,趙主任拒絕,這個女護士還是硬塞給主任。你們看,趙主任已經被逼到牆角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小麗見松喬這個樣子,轉身往門口走,想要出去。
松喬左腳把門一磕關上,用身體抵住門:「哪裡去?」
「你是誰?你幹什麼?」小麗的臉都急紅了。
「趙主任,問你一個問題,你和眼前的女護士沒有什麼關係吧?」松喬給元慶擠擠眼睛。
元慶扶扶眼鏡:「沒有,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只是同事。」
「那好,據我所知,你有一個非常漂亮,非常愛您,您也非常愛她的妻子,是嗎?」
「是的!」這個時候,元慶完全平靜了,很淡定坦然地回答。
「你是想和你的妻子共度餘生,白首不相離嗎?」
「是的!」元慶的語氣非常堅定。
「好的,眼前這位女士,你和這位趙主任有什麼關係?」
小麗看了元慶一眼,惡狠狠地說:「沒有!」
「那好,剛才我已經聽到趙主任說,讓你不要再來找他,你們也沒有什麼關係,那就請你以後不要再騷擾蔡主任了,以免引起別人的誤會,這位女士,你能做到嗎?」
小麗又狠狠地瞪了元慶一眼:「能!」
「好,這樣最好。這位小麗女士,我很了解你的,如果您不能實現您的承諾,那麼我就有讓您的丈夫和家人,了解你的品行的權利,我可以讓所有的人知曉您的為人,知道你如何陷趙主任於不義,讓世人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聽著,小麗,你可不要有什麼僥倖。如果你做不到,我只要知道你繼續騷擾趙主任,我是不會放過你的。現在你可以走了。」
小麗的臉先是詫異,眼前的這個女人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又怎麼知道自己有丈夫,而且還如此理直氣壯,難道是趙元慶的老婆?聽說他的那個老婆也是個厲害角色,小麗不由得就有些膽虛,臉色就白了,再看,這個女人氣定神閑,不慌不忙在那裡錄著視頻,說著一些平平淡淡卻殺傷力很厲害的話,當小麗聽到「我是不會放過你的」這句話的時候,臉都紫了,她恨不得現在長出一雙翅膀「嗖」地一下飛出去。聽到「你可以走了」,就像大刀眼看要落到脖頸子上,突然半空停住一樣,逃命般地要跑,松喬打開了門,扶了一下身子軟下像是要倒下的小麗。松喬一手還是拿著手機錄著,一手掰開小麗拿飯盒的左手,從小麗的手腕上往下擼那串水晶手鏈。
小麗瞪大了眼睛:「你!幹什麼?」
「你什麼?這是你的嗎?你有這個權利帶著它嗎?」
小麗往回縮手,但松喬抓住了她手腕上的手串,「噌」的一下把手串拽了下來。
小麗跑出去了,聽得走廊里腳步聲雜亂地遠去了。
松喬關上了門,元慶「撲通」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松喬坐在元慶桌前的椅子上,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元慶慢慢地說:「你看見了,這就是我頂不住誘惑的代價。沒完沒了,你當時在上島和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馬上就意識到了,你沒有明說,是給我留面子。其實,我那個時候,已經後悔了。」
元慶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松喬,我真的是飄了。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說著溫柔的甜言蜜語,關心你,恭維你,給你送飯,給你投懷送抱,你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覺得你就是個人物了,覺得自己搞個女人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原先覺得不齒的事情,也覺得沾沾自喜了。松喬,你那天的一席話點醒了我。我不能繼續下去了,我不能對不起文麗,更對不起我自己。」
松喬見元慶靠在椅背上,像是自言自語,看著屋頂,也不看自己,她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豈不知道這些女人哪裡有什麼真感情,她們還不是看上你是個主任什麼的了嗎?你第一次給她買個手鏈,接著,她就會要你買個項鏈,哼!你說,松喬,我趙元慶這是怎麼了,這不是腦殘嗎?放著文麗那樣的好老婆,我這個弄得個啥呢?」
元慶直起了身子,兩肘支在桌子上,直直地看著松喬:「你說,我還能回到過去嗎?」
「能,元慶,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找你嗎?是因為文麗知道你要去援非,情緒馬上就快要崩潰了,她急著找我,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結果是因為你說要去援非,她捨不得你遠走,怕沒有人給你做可口的飯,沒有人給你乾淨整潔的衣服穿,怕你到那艱苦的地方受苦受累。唉!文麗啊!真的成了一個能疼人會疼人的小女人了,多好的女人!你還這樣?」
元慶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你也看到了,沒完沒了。我心說,都是成年人,說清楚就行了。唉!」
「元慶,我多問一句,你沒有什麼把柄在那個小麗手裡吧!比如,簡訊、微信、錄音、錄像什麼的。」
「我哪裡敢那麼放肆?沒有,這不,」元慶指指松喬手裡的那串水晶手鏈,「就給她買了一個手鏈,沒兩天,人家就讓我給買項鏈,我心裡就有些疑惑了,怎麼這樣?再以後,你就敲打我了。這是唯一的證據,也讓你給搶回來了。哎呀!真有些后怕,松喬,你救了我了。」
松喬微微一笑:「今天這一通,應該是嚇住她了,她應該不會再來找你來吧!」
元慶也笑了:「你說你腦子也轉得快,句句帶坑,我都沒想到。」
松喬大笑:「是啊!我這是戰鬥中積累的經驗,你那裡有?元慶,這以後,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不好說,」元慶頓了頓,「松喬,你知道,我為什麼去援非嗎?我第一,就是想躲開這些煩心的事,時間久了,這些事情也淡忘了,如果我不當這個主任了,其實也沒什麼可圖的了。第二,我想去一個遠遠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好好沉澱沉澱。不是有句話嗎?要想讓他完,就先讓他狂。我呀!真應該好好整理自己一下,看以後怎麼樣做一個實實在在的人,可不能再狂了。你想想,每天辛辛苦苦,在那樣惡劣的條件下,每天想的是怎麼躲避埃博拉和艾滋,哪裡還有什麼閑心?到時候,我像一個非洲人黑不溜秋地出現在你們眼前時,那個時候的我,肯定是一個踏踏實實的人了。只是,如果我走了,文麗還拜託你照顧一下,我也看出來了,文麗那個人,就是表面上咋呼,心裡可沒有你堅強。」
松喬點點頭:「你這樣做很好,像個男人,文麗沒有白付出真心。元慶,作為我自己來說,我還是支持你這麼做,但是站在文麗的角度,我還是不贊成你這樣做。兩年呢!文麗一個人,嬌嬌也上學去了,恐怕她不好過。」
「文麗會沒事的。兩年,一眨眼就過去了。是不是?」
松喬點點頭:「好了,我走了。」
松喬站起來剛想走,突然想起了什麼,打開了手機:「元慶,我把這個視頻刪掉吧!」
「不用,你留著吧!我相信你。」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護士站的兩個護士狐疑地看著神態自若、談笑風生的兩個人,交換著疑惑的眼神。
松喬和元慶沖兩個護士開心地笑笑,兩個人站到電梯門口等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