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萬事俱備
不遠處釀酒坊的輪廓逐漸清晰，柳錦暗自呼出一口氣，現在都沒有什麼動靜應該是放棄了行動，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已經大意一次了，可不能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即使雙腳已經走的開始發麻，柳錦面上也不敢漏出分毫，側臉看向葉嬤嬤說道：「等到了釀酒坊，你讓管事的一切照舊，平常什麼時候歇工鎖門就什麼歇工鎖門，另外讓人砸一些空罈子，把碎片弄得鋒利些放置在牆下，防止晚上有人翻牆而入。放時小心些，別傷到了自己。」
「少爺……您何必冒險？到了釀酒坊我們支個木板渡河回柳府，或者游回去就是了！」葉嬤嬤勸說道。
「對方既然有備而來，又豈會毫無防備？一旦渡河，我們面對的恐怕就是數不清的箭雨了！況且王家已經逼得我們退無可退，若是連面對這種偷襲的勇氣都沒有，那何談對付王家？退過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時恐怕會連面對王家的勇氣都沒有！」
葉嬤嬤低聲應道：「老奴知道該怎麼做了！少爺放心！」
「嗯！記得外松內緊，動靜不要太大！」柳錦眼底戾氣一閃而過，既然想要她的命，那就來試試看！隨即開口繼續道：「柳貴叔和幾個叔伯恰巧都在這裡，我們未必沒有勝算！」
葉嬤嬤聽到柳貴和他的兄弟都在，心裡就放鬆了一半，臉上也就帶出了一絲笑意。
柳錦還沒進釀酒坊的大門，門房就已經讓一小廝先一步，去找了管事的出來迎接。
等柳錦到了釀酒坊大門，就看到一個憨厚的中年男子和柳貴都守在了門口。柳錦加快些腳步走到兩人面前寒暄了一陣，就順著兩人的引導進了門。
等柳錦進了釀酒坊的大門，王培一揮手，身後跟著的二十來人就自發地散了開去。
王培一雙倒三角的眼睛陰狠地盯著釀酒坊的大門，粗糙的手撫上了泛著寒光的刀身，感受到手下刀身冰冷的溫度，王培冷冷一笑就隱沒在陰暗的角落裡。
柳錦剛一跨進門，臉上的笑容就沉了下來，在柳貴和管事疑惑的眼神中，沖著葉嬤嬤使了個眼色，葉嬤嬤會意就暗示了管事隨她離開。
柳貴警覺的意識到不對，不動聲色地偏頭看了眼空曠的街道，餘光掃過各個能隱蔽人的死角。雖然視線中並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出現，但憑藉著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直覺，柳貴聞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
「少爺……」
柳貴剛剛開口就被柳錦一個手勢，打斷了要說的話。柳錦抬了下下巴示意柳貴借一步說話，柳貴點了點頭，就把柳錦引到了釀酒坊的正堂。
柳錦一路跟著柳貴，穿過幾間正在釀酒的作坊，柳錦笑道：「貴叔對這裡好像很熟？」
柳貴嘿嘿一笑：「那是必須的啊！這裡可比去酒樓強多了！不僅酒比一般的酒樓好，賣的還便宜啊！最重要的是喝醉了就往卧榻上一躺，還不用擔心會被丟在路邊凍醒。」
柳錦抿嘴笑了笑，說道：「那今天可能會打擾，貴叔和其他叔伯的雅興了。」
柳貴笑臉一收，正色說道：「少爺，外面可是有危險？」
柳錦和柳貴說著話的功夫，已經到釀酒坊的正堂，柳貴引著柳錦坐上了主位，柳錦猶豫了一下，也就沒有推辭。
剛一落座，柳錦便開口說道：「來的路上有人沖著馬匹射了倒刺釘。」
柳貴一驚，這馬受驚可不是鬧著玩的，即使身手了得的武將，稍不留神都得墜下馬，輕則受傷重則致命啊！上下打量了柳錦好幾眼：「少爺可有受傷？」
柳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沒事，虧得葉嬤嬤眼疾手快拉住了我，而且那個車夫馴馬的本事也是了得，這才得以脫險。只是這身後應該是被墜上了尾巴，等他們探查到虛實，就是他們動手的時候了。」
柳貴虎目一瞪，一股子從屍山血海里拼殺出來的殺氣，從柳貴身上蔓延出來，柳貴雙手抱拳，粗聲說道：「少爺放心！弟兄們定拚死護衛少爺周全。」
柳錦站起身微微仰頭，看向身邊的柳貴：「就幾個小毛賊而已！要是敢來，就讓他有來無回！」
柳貴一愣，偏頭看向柳錦，明明連他的肩膀都夠不到，卻讓他彷彿看到了，曾經的大將軍。心裡一灘早已沉寂下來的死水，似乎湧入了一股活水。一腔的豪情湧上了心頭，柳貴大笑了幾聲：「好！讓他們有來無回！」
柳錦正欲說話，就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扭頭看向門外，就見到葉嬤嬤和管事的領著十五六個魁梧的壯漢快步走來，那些個壯漢的步伐都整齊劃一、虎虎生風，腰上都別著一把大刀，即使沒有出鞘，似乎也能聞到那一股子血腥味。
僅這一眼，柳錦便知道這些個壯漢就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軍士，而且還是軍士中精英中的精英。
柳錦目光中讚賞之色顯然易見，柳貴自然看到了這一切，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揚，整整十一年，他們都不曾放鬆過對自己的訓練，不僅為了想要誓死護衛大將軍的遺孀和孩子，更是想等著柳錦長大后再一次帶著他們重拾昔日的榮光。
一下子湧入近二十人，原本還算寬敞的正堂一下就顯得擁擠起來。柳錦站在主位前，柳貴和葉嬤嬤分別站於柳錦的兩邊，管事的下意識地挺了挺腰桿，立在了葉嬤嬤的下手，剩下的十幾人自發地分成了兩排站於正堂兩邊。
柳錦一一掃過肅穆站在兩邊的護衛，看樣貌他們應該才三十左右的年紀，每一個都是目光堅毅、氣勢逼人。柳錦側臉看向柳貴說道：「貴叔，諸位叔伯好氣勢！不愧是軍中精英！」
「謝過少爺誇獎！」柳貴抱拳對著柳錦笑著說了一句，又轉身面對眾人說道：「兄弟們！當初我等立志要保護大將軍一家，如今夫人剛去，就有人想害少爺！你說我等能不能同意？」
「不同意！」響亮且整齊的一聲回答，讓正堂里的氣氛陡然升溫了許多。
柳貴虎目中瀰漫著殺氣，環視了一圈問道：「那些人是不是該殺！」
「殺，殺，殺！」連續三聲殺，宛如烈火烹油一般，點爆了已經到了臨界點的肅殺氣氛。
柳錦彷彿也被此時的氣氛所感染，一股豪氣在心頭激蕩，沸騰的血液好似激發了她的血性。
柳錦舉手輕輕一按，護衛們停下了殺氣騰騰的喊聲，一雙雙眼眸盯著柳錦一眨不眨，雖然戰意高漲，但都安靜地等待著柳錦的發言。
「諸位！此次宵小來犯，我與諸位共同對敵！凡參與此次行動者，均賞十兩；凡斬殺一人者，賞百兩；斬殺二人者，賞二百兩，依次類推，上不封頂！」
柳錦話音剛落，底下的護衛們戰意再度拔高，心中的殺意早已挨耐不住，整個正堂都籠罩在護衛們冰冷駭人的殺氣之中，站在葉嬤嬤身後的管事早已被這場景嚇得滿臉的冷汗，雙腿止不住的顫慄著。
掃了一眼全場，柳錦把一切都看在眼中，知道釀酒坊的管事恐怕是派不上用場了，偏頭詢問柳貴：「這釀酒坊的格局，貴叔可否講一下？」
「是！少爺！」柳貴抱拳說道：「釀酒坊北面靠河；南面為正門；西面是一片竹林，而釀酒坊所需要的柴火也大多是這片竹林砍來的；東面臨街。正堂在釀酒坊最中央，靠北是供長工和短工食宿的食宿樓，東、西、南都是分散著各個作坊以便釀酒。」
柳錦略一沉吟看向有些緩過勁的管事：「坊里還有多少竹子？」
管事哆哆嗦嗦地說道：「昨兒……剛砍……庫房………滿的。」
柳錦挑了下眉，雖然管事說話語無倫次，但依舊明白了他的意思，側臉看向葉嬤嬤：「讓長工和短工把手上的活停一下，把庫房裡的竹子拿出來，每根砍成三尺左右，一頭削尖。告訴他們，每合格完成一根就值一文錢，能賺多少就看他們的速度了，還有告訴他們若是想要參與誅殺宵小的行動就到你這裡報名，獎賞相同！」
葉嬤嬤福身應是，就帶著管事一起離開正堂。
柳錦轉向面對柳貴說道：「貴叔，對方若真要動手，入夜之後才是最佳時機。如今離入夜還有三個時辰，小侄要製作些陷阱就勞煩各位叔伯幫個忙！」
「少爺儘管吩咐便是！」柳貴抱拳應道。
「好！貴叔先陪小侄看一下東西兩側，至於諸位叔伯還請把削成型的竹尖分別放置與東西兩側。」
柳錦隨著柳貴快速的走了一圈，對於釀酒坊的格局算是了解個大概，趁著柳貴前去幫忙搬運竹尖的時候，柳錦把搜索引擎列出的數十個陷阱製作的方案一一牢記在心中。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夜空的帷幕好似被潑了一層墨，黑的讓人有些心慌。
柳貴在火把的照耀下，纏好了最後一根麻繩，半蹲著抬頭看向柳錦說道：「有了這些陷阱，那些雜碎想要翻牆進來，那就和送死沒有差別！」
柳錦細緻地查看了一遍，沒有發現問題，聽到柳貴的話，笑著回道：「那也是貴叔和各位叔伯的手藝好！」
「哈…」柳貴笑了一聲站起身：「要是沒有少爺的主意，我們做夢都想不到這麼多花樣啊！」
柳錦微微一笑說道：「東西兩側陷阱只能擋得住一時的攻擊，若是對方人多勢眾，也是無濟於事的。這一仗，還是得仰仗貴叔和各位叔伯。」
「嘿！十多年沒開葷了，這刀早就饑渴難耐了！」柳貴拍了拍掛在腰間的大刀爽快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