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打上門去
忠武侯府的下人,剛剛處理完那一地的狼藉,齊管家陰著臉,讓下人散了場,正要去正堂回復庄氏時,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巨響,有些茫然地看向正門的方向,隨即面上一肅,飛快地和幾個下人一起往正門方向跑去。
「誰敢在忠武侯府上……」齊管家跑到正門,還沒站定就黑著臉吼了一句,可話才說道一半,就看到兩扇暗紅色的大門,此時已經雙雙倒在地上,柳錦雲淡風輕地踩在門上,面無表情地看向自己。
齊管家咽了口唾沫,把餘下的話吞了下去,離著柳錦幾米遠就躬身行了一禮:「錦少爺。」
自從柳鑠的屍體被柳植背回來以後,在縣衙的發生的事就被柳植嚷嚷開了,如今不論是在忠武侯府還是西園,都是人人自危,而柳錦更是成了這些人心中的毒蛇猛獸。
柳貴站在柳錦身側,手上的一把傘替柳錦盡數擋下濃密的雨絲。
「告訴忠武侯夫人和二公子,我給他們一刻鐘時間,若是他們想要避而不見,後果自負!」
儘管齊管家低著頭,只聽到柳錦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但齊管家卻聽得心驚肉跳,頭皮發麻,趕緊應了一聲,就轉身往正堂跑去。
許是柳錦給庄氏等人的壓力太大,還不到一刻鐘,庄氏就在丫鬟的攙扶下,急匆匆地趕到了外院正門前。
柳錦掃了眼站立在對面的人,來的還挺齊,不僅忠武侯府的人都到了,就連二房的一家三口都氣喘吁吁的縮在最後面,面帶驚恐地看著她。
「柳錦!你到底想怎麼樣?」庄氏陰著臉,忍著怒氣問道。
「呵!我改主意了。」柳錦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了離庄氏幾步遠的距離,繼續說道:「我要你們天一亮,就帶著柳鑠的屍體滾去徐州。」
「你別欺人太甚!」柳鑄往前跨了一步,怒氣沖沖地朝柳錦吼道。
柳錦側目看向柳鑄,笑道:「聽說二公子有我殺害令兄的證據,不妨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好叫我知曉自己這口黑鍋,到底是怎麼背上的!」
庄氏聽到這話眉心緊促,想要質問柳錦的話,被柳錦涼涼地瞥了一眼,頓時啞了聲,背上好似爬上一股冷意,讓她打了個寒顫。
柳錦朝著柳鑄的方向跨了一步,銳利的眼神讓柳鑄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有些結巴地說道:「你…你…你想干什…什麼?」
「呵!你認為我想幹什麼?」柳錦嗤笑一聲:「你的證據呢?讓我瞧瞧。」
「你夠了!」庄氏一把扯過嚇得渾身哆嗦的柳鑄,橫跨一步擋在柳鑄的面前怒吼道:「你讓悅兒離家出走,又害的鑠兒慘死,如今還想對鑄兒做什麼?」
柳錦好似頭一次認識庄氏一般,上下打量了一圈,說道:「忠武侯夫人別的本事沒有,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不小,柳悅為什麼走,你我心知肚明,至於柳鑠…呵,他自己上趕著找死,最後被人滅了口,又與我何干?而柳鑄…他既然說有我殺害柳鑠的證據,難道不該給我這個當事人看看?」
庄氏擰著眉掃了一圈,看到柳恪並不在,一陣沒來由的心悸,讓她額上滲出了冷汗:「四娘在哪裡?你們有沒有看到四娘?」
幾個丫鬟連連搖頭,表示並不知道柳恪去了哪裡,庄氏柳眉倒立氣憤不已:「還不去找!」
幾個丫鬟正要離開之際,柳錦淡淡的說道:「不用找了,柳恪應當在去柒月庄的路上。」
「柒月庄?是她背叛了我?」庄氏神情一變,吶吶地重複了一句,緊接著就是對著柳錦一頓怒吼:「你怎麼可以讓四娘去柒月庄?你怎麼可以讓悅兒單獨和四娘在一起?」
柳錦受不了的揉了揉耳朵,往後退了一步看向庄氏說道:「為什麼不可以?」
「她們……」庄氏突然沉默了下去,眼底劃過一絲恐懼,她實在怕極了柳恪會對她的悅兒下毒手,可她也不想把四娘生母的死因,在這裡抖出來,只能愣愣地看向柳錦說道:「我可以天亮就離開,但你要保證悅兒的周全!」
「我說過了,你們沒有與我討價還價資格。」柳錦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越過呆愣在原地的庄氏,一把抓住了柳鑄的手臂,就要往外拖。
「你放開我!」柳鑄掙扎了幾下,眼見著就要掙脫柳錦的鉗制,始終跟在柳錦身側,寸步不離的柳貴,用沒有撐傘的左手一下,就把柳鑄拎了起來,輕輕往邊上一丟,柳鑄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趴在地上直掉眼淚。
「你幹什麼?」庄氏被這一突兀的變化驚得臉色大變,急忙跑到柳鑄身邊查看他是否有受傷,見他雖然擦破點皮沒什麼大礙,心下一松,怒瞪著柳貴說道:「有什麼事,你沖著我來,何必為難一個孩子?」
柳貴嗤笑一聲:「少爺比他還小几歲,就敢直面一群亡命之徒,這都還沒把他怎麼樣呢,就要哭著找娘了?」
「柳貴!你不過就是柳家的……」庄氏氣得臉色通紅,一手指著柳貴就要破口大罵。
「忠武侯夫人,自重!」柳錦沒等庄氏把話說話,就猛地提高了音量,大聲喝道:「貴叔乃是我長輩,你若口不擇言,休要怪我下手狠辣!」
柳錦帶著濃重殺氣的話語,讓庄氏胸口劇烈起伏,指著柳貴的那隻手更是氣得直哆嗦,眼神又驚又怒地看向柳錦,疾言厲色道:「他不過一個下人而已,你居然…居然為了一個下人如此與我說話?別忘了我才是你正正經經的長輩!」
「呵,忘不了!我怎麼會忘了,你們忠武侯府聯合外人,想要算計於我?」柳錦譏諷一笑,盯著庄氏的眼睛一句一字的慢慢說道:「更忘不了,你與二公子兩人密謀想要毒害我!」
庄氏捂著胸口猛喘了幾口氣,在心裡不斷悔恨自己太過心慈手軟,沒有早些把柳恪也給弄死,以至於釀成今日之禍!
柳錦一步步走近庄氏和柳鑄,蹲下身注視著柳鑄驚恐的雙眼說道:「給你兩個選擇,其一,把你手裡的證據給我,並如實告訴我這證據的我來源。其二,我把你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你敢!」庄氏看著柳錦好似一頭餓狼般盯著柳鑄,急忙把柳鑄護在身後,朝著柳錦喊道。
柳錦沒有情緒的眸子,微微平移了一下看向庄氏說道:「我還沒活夠,所以那些想要我命的,我只能讓他們先一步去陰曹地府報個道!起先放你們一條生路,無非是我不願禍及家人!若是你們自以為能要了我的命,那就來試試,我不介意髒了我的手。」
庄氏護著柳鑄往後退了一些,才強裝鎮定地說道:「證據我可以給你,也可以讓鑄兒告訴你,但你能不能告訴我實話,鑠兒的死…到底與你有沒有關係!」
柳錦站起身,撣了撣下身的衣擺說道:「柳鑠與虎謀皮不成卻遭反噬,實屬罪有應得。」
「你此言當真?」
柳錦不屑地一笑:「你們還不值得我如此費心!」
庄氏聞言一窒,對於柳錦又恨又惱,雖然她心中的天平已經傾向於柳錦,但柳錦所說的話,實在太過於扎她的心。
「那證據……」
話還沒說,柳錦不耐煩地打斷了庄氏的話,擰眉說道:「所以我才說你們太蠢,被人算計尚不自知!」
柳錦視線移向柳鑄,說道:「你們已經耽誤我很久了。」
庄氏睨了一眼站在丫鬟堆里的紅纓,開口說道:「紅纓,把我床頭的那個黃梨木雕花盒子拿過來。」
紅纓聲音微微發顫的應了一聲,低著頭就穿過人群往庄氏的屋子方向小跑而去。
柳錦瞥了眼柳貴,又看了眼紅纓離開的方向,柳貴瞬間瞭然,急忙對著身邊的野狐使了一個眼色,野狐點了下頭,身影就立即消失在黑暗之中。
柳錦重新看向柳鑄說道:「該你了。」
柳鑄縮在庄氏身後,微微探出個頭,聲音微顫地說道:「那捲竹簡…是別人塞給我的,我…我不認識那人。」
庄氏聞言大驚,扭頭看向柳鑄說道:「別人塞給你的?你不是說是在鑠兒房裡找到的嗎?」
柳鑄縮了縮頭,往後退了幾步,囁喏:「那人叫我這麼說的,他說只要按照他說的做,他……他…」
庄氏沒想到柳鑄居然會聽信一個陌生人的話來欺騙她,見柳鑄低著頭害怕的模樣,不由悲從心來,怔怔地說道:「他怎樣?」
「他就有辦法,讓琉兒姑娘陪我一晚。」柳鑄感覺到庄氏壓抑的情緒,說出的話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更是已經含糊不清,好似只在嘴裡晃了一圈,又給咽了下去。
聽完柳鑄的話,庄氏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沒想到,她一直當孩子一般看待的次子,居然這麼小就會流連於青樓。倏的,庄氏噬人一般的目光就看向躲在人群最後面的柳植。
柳錦才不想理會,庄氏和柳植之間會產生什麼矛盾。盯著柳鑄繼續問道:「他如何與你說的?」
柳鑄抬眼飛快看了一眼庄氏,又看了一眼柳錦,最後低著頭說道:「他說只要和母親說,這竹簡是在大哥房裡找到的,母親就會相信是你殺了大哥。只要母親相信了,就可以讓母親下毒殺了你,那樣我不僅不用離開皖州,還能和琉兒姑娘共度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