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穿鞋的女帝
街外大道,萬人空巷,百姓匍匐一片。
玉宸宮前,沒有武瑤想的鑲金流蘇龍輾,獨有一耀眼奪目的金鳳振翅金像,底座鑄在一個車輦上。
十名身著制式裝備的守衛拱衛大車輦,看到武瑤、墨凌墨到的一刻,亦與百姓、臣僚一齊參見了二人。
在車輦的周圍,有些精銳兵士,身披金屬質地的甲衣,姿態各異。
皆因中州族群多,禁衛軍不能光招收某一族,要講個雨露均沾,這才形成了禁衛軍的不統一。
再向後看,能見到數個宮人衣飾的女子,應為武瞾的隨侍,面樣出眾,身形也都沒什麼明顯的分別。
總的來說,武瞾的排場極小,駕臨前的情景不太符合武瑤對她女帝身份的設想,除大金像,連個禮器都沒見到。
「凌墨,聖上是羽族人,不乘車,難不成她用飛的?」
墨凌墨附耳低語道:「羽族人多生性桀驁,不受拘束,聖上尤其不喜歡轎輾的壓抑顛簸,出行多是自飛。」
武瑤打趣道:「一個人飛可是乏味,要飛也是兩個一起!」
墨凌墨俏臉窘紅,抓了武瑤的手沒有答話。
須臾,一背生青羽雙翼、衣飾華貴的女子翩然落地,雙翼帶起一陣勁風,將兩旁宮人的裙擺都吹得飄飛,無人敢壓。
女子雙臂垂疊小腹前,笑靨盈盈、雙眸若水,落地直直看向武瑤。
武瑤驚嘆武瞾的美貌,更佩服武瞾的神清骨秀。
武曌一出現,即成了全場的焦點,臣民伏地,高呼「聖上萬歲」。
此刻武瞾抬起兩臂,宮人快步近前,替武瞾將一頭披肩細發扎齊攏就,戴好霞帔鳳冠。
武瞾雙足呈爪狀,大過鷹爪,抓地不穩,致使她邁步時步伐僵硬。
武瑤心道:好一個標緻的鳥人……女人。
幾步間,指爪幻做白生生的一雙玉足,五六寸的樣子。
美足落地,微步凌波,看得武瑤都想去舔一舔武瞾走過的地磚。
武瑤與墨凌墨都非常人,武瞾能在大唐坐穩皇位,能是正經人武瑤都不敢置信。
中州人人都有原體、人形之分,武瞾也不免俗的遺留了原體特徵,一雙淺黃黑仁的銳目。
給她盯住,武瑤有種讓鷹隼猛禽當成獵物的錯覺,隨時都會遭到撲殺……
武瞾走進,武瑤、墨凌墨俯身禮還未畢,給她一手一人攙了起,「你們這麼多禮,朕哪兒還敢進玉宸宮?」
「聖上玩笑了,臣恭迎聖上入玉宸宮!」
武瑤只覺得抓在他手腕的小手軟乎,怎麼會有這麼可人的女帝……決定了,舔起來。
武瞾攏了攏雲袖,頷首問:「那麼成王親自為朕引路?」
武瑤笑如煦風,道:「臣斗膽了。」
武瞾、武瑤都是裝樣子給人看,當武瑤走在邊,武瞾拉了墨凌墨的手寒暄,說些體己話,武瑤感受到了武瞾給他的壓迫感。
像心被一隻手裹覆緊握,無法搏動。
武瑤涉獵的書目繁多,威壓做為與氣場類似的東東,武瑤僥倖有了解。
武瑤旋即也釋放威壓頂回去,人在武瞾身畔的墨凌墨因此好受了些。
讓女人壓過,還能反壓回去,才是男兒本色。
「凌墨,成王自暴亂之源出來,人可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可寵幸你了?」
武瞾奈何不得武瑤,倒是能將武瑤近美色一事宣揚出去,先行解決大唐臣民修靈,風氣不正一事。
墨凌墨的神情作態真假半摻,羞道:「回聖上,王爺是正人君子,我們在卧房摘花來著……」
摘花是真,摘花也是真。
武瞾揶揄道:「鐵樹開花,真是不易,此次你若是還不肯碰凌墨,朕都替凌墨抱不平。」
「聖上,臣這不是沒有辜負佳人嗎?」
武曌嗔笑道:「知道就好。」
正到正殿,武瑤讓在門旁,請武瞾先行。
年紀一大把,偏偏長得方桃譬李,武瑤都覺得武瞾過分美膩,還有,不穿鞋子是哪路風俗?
他沒為武瞾裸足有不適,反倒覺得仙氣飄飄,是給人增彩的做法。
武瞾屬羽族,羽族的骨頭中空,武瞾經過武瑤時,他都能覺到武瞾身子的單薄纖瘦。
也許,體輕能為掌上舞一句,落在武瞾身上正合宜。
武瞾坐了屬於武瑤的王座,王座不比龍椅,可也相當有格調。
適度鍍金,鏤空大靠背,對稱的兩根五龍盤玉柱,體現了手藝的精湛,以及玉柱的瑩潤質地。
武瑤可是在書中看到過,十龍雙柱的雕就,等閑手藝人命都得留下。
「凌墨,成王他身體都算好全了?」
墨凌墨點頭道:「回聖上,王爺身體已經康復,修為尚需些時日補回。」
武瞾打量武瑤,「甚好,回頭朕讓人送來些靈藥助成王修為重回巔峰。」
墨凌墨沒有推辭,謝恩道:「臣妾代王爺謝聖上恩典!」
「都是自家人,談何言謝?」武瞾沒有要墨凌墨起身,還不見外的與墨凌墨坐得更近了些。
聽武瞾與墨凌墨談笑風生,武瑤注意到,武瞾有蹙眉顰額的小動作,像是身子不適。
他活命的前提是武瞾覺得他與成王沒什麼兩樣,在大是大非還傾向她,於是武瑤不含糊,依成王的記憶,心下判斷武瞾的境況。
成王通醫,修為不比醫術,他卻能憑藉磅礴靈力做到諸多醫者不能及之手段。
武瑤雖是沒有承襲成王的修為,可他的實力少說也有了成王八成的境地,且還在無限接近,靠靈力試試手也不在話下。
「聖上,看你臉色不好,不如臣來給聖上把把脈?」
武瞾會心一笑,向武瑤伸手,「成王肯替朕看看,自是極好的!」
女帝不愧為一代雄主,在她的手腕上,有一串妖丹串成的手釧。
妖丹是些強悍妖獸的體內衍生物,質不同玉,如河蚌能生出珍珠,妖丹是妖獸體內多餘靈氣的凝結。
靠身體致勝的妖獸,不需要用到靈氣,故妖丹內靈氣儲量大的驚人。
武瑤直接上手抓了武瞾的手,沉聲道:「聖上是勞碌寡歡,致使鬱氣中結,能多消遣,笑口常開,都會不治而愈。」
真白,真小巧,好想咬一口……
出人意料的,武瑤還真舔了上去。
番荔枝的味道,養護的真好!
舌頭未落,在遠離燭光的陰暗角落,一女子形態、周身烏漆嘛黑的人自暗中出現,她疑似能在暗影中掠行。
長耳大角,一身的墨黑,也不知是弓了腰,還是根本一駝背,這人兒伏得極低。
她的雙眼格外瘮人,是幽深的藍眸,這大致是她渾身唯一亮色的地方,只因武瑤發現她的一口尖牙都是墨色。
這尊容,認真些說,都不能稱之為人。
武瑤識出,來者屬影族,印象中是叫「布帕」,是武瞾的隨侍,他碰了武瞾的手引起布帕矚目。
「唉……倒不是政務的過,朕近日時常夢魘,睡不安枕,也不知是怎的。」
一聽這話,武瑤尋思,陰盛陽衰,東海都有個定海神針,你毛都沒一根,你不噩夢誰噩夢?
他心裡想了暢快,嘴上不敢不甜,試問:「臣修為精進,發覺一味苦修已尋不到長足長進,不如臣赴內宮,替聖上找尋夢魘的原因?」
武瞾倩笑道:「成王難得肯為朕的事上心,那麼事不宜遲,待午後,瑤兒隨朕進宮!」
「臣遵旨。」
武瑤怕的是武瞾不肯接茬,他們間的僵局要有人打破,武瞾不大會是那個服軟的人。
為此,武瑤只得委屈。
羽族人的右手,在他們的文化中代表屈服稱臣,此類的習禮羽族人都已經不再用,這也是為何布帕會覺得武瑤冒犯了武瞾。
至於舔,單純是動作上的相似性讓布帕誤會,實際為輕觸,他有心試過武曌,不能不做些表態。
武瑤相信,身為羽族修士的標杆,武瞾不會不知道這一有些冷僻的說法。
男人向男人低頭,丟人,不能忍。
男人向女人低頭,只要能在將來找補回來,不丟人。
總有要她哇哇大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