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大意沒有閃的影族人
日頭尚早,墨凌墨陪武瞾游玉宸宮。
之所以不是武瑤,那是武瑤發現非但他沒有對玉宸宮有所了解,武瘋子成王亦是,他不想過早在武曌面前露了底兒。
武瑤看著茯苓指使侍女預備席面,陷入長久的沉思。
武瞾的異態他懷疑是在與茯苓遞眼神兒,武瑤可是在書中看到過,茯苓此女四顆眸子能觀運。
動則行氣,氣則行運。
運是什麼說不清楚,但很玄乎就對了。
單觀運一條,足見茯苓的不簡單,也是為什麼武曌讓她在玉晨宮。
武瑤不能確定茯苓都上稟了什麼消息給武瞾,前幾次的試探他都沒有人茯苓難做,倘若她事兒辦的有失公允,承擔後果的將是武瑤……
武瑤正想得投入,忽的,有東西掉地,武瑤轉身看到布帕人在暗處向他行禮,不苟言笑。
武瑤知道影族不能暴露在強光下,對陽光,他們尤為忌憚,也唯有他走到陰暗處。
武瑤一走近,布帕幽幽道:「奉勸你,不要以為你從暴亂之源出來能說明一切,聖上與成王,是有情誼的。」
記載影族相關的書中說到了「影族,多厲聲冷語」,布帕的聲音果真有森然涼意。
「事兒自開始即不是我以為,三人成虎,世人都認為成王能在暴亂之源中留命,我也想過,成王修為通天,他進暴亂之源前何故沒考慮後果?」
武瑤的話無形中向布帕尋釁,「果真是成王死在裡邊,我無話可說,武瞾……聖上她早知有人要致成王於死地吧?」
布帕陰惻惻道:「你何必知道?大勢傾軋,成王都死了,你能得活?」
武瑤幾度欲言又止,他還是想不就這話題說下去,改口道:「命里有時終須有,事不到頭,妄下斷言,你的做法要不得!」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乖乖做事?」布帕看向武瑤的眼神,有些凌然。
「能主動,我憑什麼被動?」
武瑤的態度始終沒有波動,「合作要有誠意,你們做事是什麼路子不打緊,可我得看到你們的誠意,別以為小恩小惠能要我屈跪,我要是這時候不爭取,事了……我是真死定了。」
布帕打量武瑤,皮笑肉不笑道:「成王都要敬聖上三分,憑你說這些,你拿什麼要聖上主動付出?」
「憑臉嘍,我處在這位置,難不成你們還真能殺了我?」
布帕低聲道:「實話告訴你,也不是不能,實是不值得——你不值得我們善後。」
武瑤不滿道:「你這話說的很扎心呢,我也是有努力適應現狀的人,奇了怪了,你們一個個拽得二五八萬似的,跟誰倆呢?」
「就算我沒跪地舔,聖上她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我吧?」
布帕看著武瑤彷彿見鬼,她還沒見過什麼人能拿這種大道至簡的話討價還價。
要不是看武瑤思維還清晰,布帕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弄不明白大唐女帝是什麼身份。
「得了,有話快說,娘們兒唧唧的。」
言語試探到位,接下來……是武力!
布帕再不置一詞,右臂虛化,凝為尖長的銳刺狀,兩步逼近,猛地刺向武瑤。
武瑤側身躲過,擒住布帕手臂,向布帕一撞,她化成了一團黑影,致使武瑤猶如貼向了空氣,。
影族無懼刀削劍砍、拳打腳踢,他們的虛體狀態,免疫物傷。
不用靈力,是大唐修士進行體術比斗的慣例,面對布帕這先天開掛的,武瑤不能光靠拳腳,否則累死他也不可能傷到布帕絲毫。
修為方面,武瑤比成王有過之無不及,成王屬劍修,強橫無匹,可武瑤有成王的記憶,反倒不那麼想用劍。
遵照內心莫名指引,武瑤釋放原體,背後六翅展開,撲扇而起。
耳尖牙利、紅眼蒼髮、面若厲鬼!
武瑤的原體背生六翼,翼展一丈半都有餘,褐黃的膚表還龜裂產生某種狹長、蔓延全身的符記,形貌悚人。
隨著武瑤背上的翅膀撼動周圍時空,武瑤十指結印,一道斑斕規格的靈力網在他身前呈現,迅速擴大。
武瑤伸指灌注更大量靈力,大網在武瑤身畔形成筒形時達到飽和。
隨即武瑤將其打碎,碎片狀的靈網大體保持原狀,附在武瑤身周。
成王是婦孺皆知的劍修,布帕以為武瑤有成王的記憶,出手也該是成王的路子,誰知他沒有。
大網盡碎部分碎片沾到布帕,迅速融到布帕身化的黑霧當中,拖緩了布帕的行動速度。
布帕大意了,沒有閃。
接下來布帕圍繞武瑤周身竄行,意圖破解困局。
有可能的話,也給武瑤開一手狠的。
不想,這些破碎的靈網層層結合,她不斷給裹覆。
靈網將黑霧的核心包裹結實,逐漸呈球形出現。
到最後一點碎片也貼到五彩流光的靈力圓球上,圓球徹底靜滯,懸在空中。
布帕讓囚在了靈力圓球內,憋屈萬分。
要是她在武瑤捏網的時候對武瑤下手,他早沒了……
不止布帕想到成王與武瑤的區別,武瑤自身亦有。
武瑤相信如若他融合了成王的記憶,他的為人會極大程度受到記憶的影響,他本人甚至都可能變得像成王。
這不是一個說辭,正如一滴墨滴在清水中,遲早會逸散開來。
可到現在,兩股記憶涇渭分明,沒有出現一絲要交融的跡象。
他肯定成王是成王,他是他,他是魂穿身也穿。
看著武瑤將裹覆了布帕的圓球托在手心,茯苓等圍觀者對武瑤這一手術法深感嘆服,同時,她們還擔心武瑤捕了布帕會開罪武瞾。
武瑤要息事寧人,但他不想輕易放了布帕,他覺得布帕欠調教,沒禮貌、不溫柔、欠委婉,諸如此類。
不放人還則罷了,武瑤還抱了拘禁布帕的圓球在懷裡,看架勢,是想等武瞾回來。
眼看武瞾要游宮返回,茯苓數次勸解遭拒。
茯苓說多了,武瑤拉了臉,吩咐道:「去找株銀柳,砍些枝條,截成戒尺長短,放到本王房裡!」
銀柳,靈木屬,能打到影族人,劇痛還不致傷。
茯苓都想到膽大包天的武瑤要幹什麼,她心想索性捅破窗戶紙,恫嚇一番這個冒牌貨。
正要開口,一威嚴清聲道:「你們王爺吩咐你辦事都指使不動?朕覺著,不懂事的,理該施懲!」
武瞾蓮步款款,行至近前一瞥,茯苓當即跪地請罪。
「聖上息怒,都是臣管教不嚴……」
武瑤邊說,邊擺手示意茯苓下去,茯苓吃了悶虧,謝恩離開。
武瑤絕口不談布帕,武瞾也當沒看到武瑤座上的圓球。
宴上,武瑤將球擱在地上,避免武瞾看到尷尬。
一桌豐盛的席面,只動了可數的幾道菜,修士不辟穀,多數是少食。
以武瞾為例,她夾了不到十次菜,便說今日胃口大開,多吃了幾口。
武瞾並非假裝,武瑤食量大,連半缽米都沒吃下去,不是不吃不下去,而是不想再吃。
「宮中無事,凌墨陪朕先行回宮可好?」武瞾是商量的語氣。
墨凌墨不做猶豫,笑靨如花道:「聖上蘭心蕙質,凌墨在聖上身邊裨益良多,焉有不遵之理?」
武瞾輕輕捏了下墨凌墨的臉蛋,「恭維褒揚的話朕常聽得到,可形似的話,從你這小嘴兒里說出來,味道就是不一般!」
墨凌墨謙道:「還是聖上美憾凡塵。」
女人愛美,為君亦然。
武瑤都有心傍武瞾這條大腿,堅定不移的舔、廢寢忘食的舔、焚膏繼晷的舔,想來熟諳「舔」道的他不會不行。
可思前想後,武瑤還是否決了這一念想。
自古都是金剛鑽配瓷器活。
硬湊對的下場,「三寸丁谷樹皮」為世人親身演繹了一血淋淋的例子。
武瑤不是特別懂古時候的計量單位,武大倘若三寸,以他的品相,說個八寸不為過。
武瞾帶墨凌墨乘轎回宮,她本可以飛,是照顧墨凌墨的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