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孩兒立志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
河北。
楚天南穩坐釣魚台般,輕寐睜眼。抬頭是一縷暖陽照射進來。耶律飛廣迎著陽光走來,坐在一旁操弄著電腦。
耶律飛廣幾乎是全才。
境界戰神。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來邊境之前,曾是帝都才子。
各種交通工具能夠靈活嫻熟駕馭。
戰鬥瘋魔,以不敗著稱。
即便是電腦衛星這一塊,也是頂尖人才。
按理說這樣的人才若是在其他戰場,當一個王座都是綽綽有餘。可在北境,他是楚天南的警衛員。不願意去承擔其他任何職位。
耶律飛廣合上電腦。
「斷了一條線,從薩拉木這邊找不到對接信息,查遍了也沒有。不過這也可以從側面看出來他們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我們這邊的信息技術都查不到什麼,估計是直接進入了s級別保密程序。」
楚天南點點頭,「用另外一條線查,總是能查到蹤跡的,這麼大地方,還能查不到什麼,從薩拉木那邊先審問,審問不到什麼就讓他去死,再從秩序隊長那裡問,問不到也一樣。憑藉秩序隊長的職位,北蠻子那邊我們查不到,華夏內部誰給他們當保護傘,有過記錄的全部找出來,還是那句話,誰敢阻攔這件事情探查,直接用叛國罪論處就行了。不用有什麼顧及。」
耶律飛廣穩重點頭。
楚天南臉色冰冷起來,「讓北境那邊給蠻子一些壓力,一天天倒是挺閑,敢跨過國境做事情,那就讓他們邊境不得安寧,讓他們十個統領各自帶人,分隊去折騰蠻子,讓他們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耶律飛廣點點頭。
半點也不覺得楚天南現在不在北境下令有什麼不妥,且不說楚天南還有王座身份,即便不是了又如何?
北境又有誰的命令比楚天南更讓人信服?
楚天南一聲令下,大家不會多想。只會去執行!
「還有靈兒那小丫頭,派人給我送回去,小丫頭幾天都沒上學了,估計功課都落下了,找幾個人路上給補補,補不回來就從蠻子那邊找回來,這妮子下次考試退步一分就讓蠻子多掉個腦袋,伸手敢伸到我們地盤上的人身下,要是出什麼事情,我要讓接觸的所有人都死!」
耶律飛廣依舊沒覺得什麼不妥。
照樣安排下去。
王座說的話,會有什麼問題?
照常做就是了!
楚天南眯眯眼看向天空,陽光照著渾身暖意。木椅子也被曬得暖和,倒是讓人一陣心中舒暢,不過北蠻子做的這些事情,一想起來就如同臘月進了冰窖,徹骨涼意。楚天南並非是怕,而是心冷。
外尚且未定,內已是亂麻。
還有人勸自己別管了。楚天南冷笑,這兩天變著法的勸他別管這件事情的所謂高層,不見得少了。要不是知道那群參與此事的人不會傻到給自己打電話,楚天南都想把他們全部抓起來嚴刑拷問一番了。
不管?
難道等到北蠻子已經滲透到每一個地方時候再去管,再去想著怎麼顧及內部這些蛀蟲嗎?楚天南不是什麼謀士,他不會去想著利益。
只是一個王座而已。
他要做的就是給華夏四個邊境都做到鐵板一塊,讓北蠻子看到邊境戰場,就如同當年匈奴見了秦長城般,聞風喪膽,生不出一絲一毫抵抗的心意。
要對外攻擊,楚天南就從外部接著。
要對內攻擊,楚天南就挨個把他們埋下的棋子剷除,遇招拆招罷了,哪有什麼其他的必勝絕技,無非是做到更好而已。
既然北蠻子敢用這麼長時間給自己下一盤棋,楚天南怎麼能不給他們一個更好地收官。
耶律飛廣扭頭已經離去。
楚天南站起身來,想起了蘇玲瓏,想起了獨自在家的妮妮。這時候應該還沒有放學吧。估計小妮妮還是會習慣性的在幼兒園門口蹲著四處張望,看自己有沒有突然跳出來接她。
楚天南有時候真想什麼都不管了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誰敢打擾自己安靜祥和的生活,他就只需要殺了誰就行。
可過日子和做人哪能事事由心,當年已開始去當戰士的時候楚天南是抱著不成功名誓不還的想法,可他後來如只是這麼想,爬到統領位置的時候,在那個蘇州小市裡,早已經到達了所謂的功成名就地步。
還沒回去。
楚天南其實也只是想好好守護著國家疆土,不受外敵入侵,若是沒什麼能力,只用獨善其身就好,可他既然能兼濟天下,就萬萬不至於冷眼旁觀的地步。
若真想如此,他楚天南堂堂一個最強戰神境界。
何須家不成家?
又何須在女兒被人罵成孤兒,在老婆被人辱罵的時候不在場,不吭聲。
實非不願,只是不能罷了。
楚天南回來,可即便是退伍了的老將都有回去戰場爭鋒的,他這個一己之力把北境打造的鐵板一塊的王座,哪能真做到說要走就能夠撒手不管,那不是楚天南的風格。
自古忠義兩難全。
楚天南早已切實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徹骨真意。
「很快就會回來吧?」那日蘇玲瓏問自己的話歷歷在目,楚天南呢喃道:「妮妮要快樂長大,爸爸解決這裡的事情,就回去看你。」
妮妮要快快樂樂。
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大哥,聽說你最近在調查?」
楚天南面無表情:「人口失蹤的事情跟北蠻子有關係,調查這個事情,你那邊是有什麼線索?」
白雲飛這小子倒也不用隱藏,他是根正苗紅的白家人。
還是獨子。
不可能去策反自己。
白雲飛笑道:「還真有點線索,當時不是抓住了幾個外地北蠻子內奸嗎?幾個硬骨頭死了,不過有幾個嘴皮子軟點的,沒多久就交代出了個人名,跟帝都那邊有關係,帝都總秩序者副組長,至少是個差半步進戰神的人物,姓風,十大家族裡的,跟著事情有很大關係,要是北蠻子用的最大保護傘不是他,那估計華夏境內,已經有了戰神通敵賣國。」
楚天南掛斷了電話,細細思索著白雲飛所說的話。
已有戰神投敵賣國?
若真是如此,那事情才是真正誇張,戰神是什麼身份,放在華夏任何地方都是大佬的存在,放在北蠻子那邊,更是可以執掌一方的異姓諸侯王。
手下掌兵都不少,這樣的人物若是還不在邊境戰場中,那地位可就極為駭人了。
怎麼會通敵?
楚天南眉頭緊鎖,如果這件事情牽扯到了戰神,那就的確有些煩亂。不過也不是不能處理,北蠻子八位戰神都被他殺了,國內真要有什麼戰神通敵,也難免一死,只不過是要找准證據而已。
……
魔都。
一處荒郊滿地孤墳,幾處雀兒輕踩枝頭隨意飛去,倒是烏鴉願意在這種地方待的長久一些,模樣不錯的白衣少年拎著一壺酒,朝無名石碑走去。
石碑上只刻著幾個字。
是非功過,無需後人評。
白衣少年將酒壺倒提,酒水灑落在了墳頭,少年笑呵呵道:「爺爺你要是在,估計要扯著嗓子說這玩意給鬼沒什麼卵用,還不如去戰場殺敵前替他多喝兩杯。」
「我混了這麼久也沒爺爺這樣的氣魄,還是忍不住每次都帶酒過來。可惜了,爺爺你說就算死也要把骨灰灑在戰場,要親眼看著北蠻子怎麼分崩離析,親眼看著他們怎麼瓦解消散成灰飛煙滅。」
「從那會我就知道你對楚大哥肯定非常滿意,要是沒本事的人接管了你的王座職位,你怎麼會含笑離開,又怎麼會說出這麼豪邁洒脫的話來。」
白衣少年正是白雲飛,而這孤墳,正是那千古王座白鵬的衣冠冢,死不留其骨,撒與戰場望同袍,老人一聲八十餘年,何曾缺少氣魄。
「我這麼大了,還是沒什麼本事,去了一趟帝都本來說是出口惡氣,這群帝都十大家族,我早就看他們不爽了,爺爺你那會天天念叨,我恨不得我是楚大哥那樣的戰神,直接去把他們幾個家族全殺了。」
白雲飛又不由苦笑:「所以說我當不了王座。爺爺你的說對,讓我別太早練武,我性格不適合掌管一域戰場。」
白雲飛愴然出神。
早年和爺爺手談,模擬戰場爭鋒,爺爺執黑棋做北蠻子,自己執白棋做北境戰場,他也能夠跟楚天南一樣做到讓北境鐵板一塊,甚至細微格局尤有甚之。
戰場家族怎麼會有庸才。
可白鵬卻說白雲飛不夠大氣,與其上戰場做個死王座,不如先別去戰場安心當一個白家嫡長子。
白雲飛以前不理解,可還是這麼做了,當他見到楚天南的時候,才慢慢懂得了一些。世界上天才固然多,能夠文治武功全才的也多。
可要成為王座,一個稱職的王座。
不能只有這些。
楚天南至今為止,還沒對十大家族任何一家動手段。
白雲飛自知,自己若是北境王座,此時十大家族早已經少了兩家,之後戰爭固然能贏,他的那些統領屬下們肯定會落不著什麼好下場。
千足之蟲死而不僵。
那些大家族,哪一個不是脈絡林立族人四散。要是真滅掉一個,不知有多少亂臣賊子想要報仇,搬不到北境王座,可惹下面的統領,沒有什麼問題。
白雲飛嘆氣:「楚大哥,若是你孑然一身,怕是早已經把這幾個家族全部滅了,現在他顧忌的只是戰場吧,也是這個原因,才影響到楚大哥回歸都市的吧。」
一人一鬼。
一說一聽。
已經到了下午。
白雲飛再次喝了口酒。
他越喝越清醒。
白雲飛面色通紅,盯著爺爺的那一道孤墳:「爺爺,按照你的計劃,這時候的我。既可以做一個安心享樂的世家子,也可以給白家開枝散葉。」
白雲飛撲通一聲跪下,在爺爺墳前磕了三個響頭。
「爺爺,楚大哥幫我扛下了原本屬於我的那一份擔子,可我不能什麼也不做。我是白家的種,要是不做點什麼,世人會很快忘記白家的。」
「明天開始我要認真練武了爺爺。」
白雲飛跪在石碑正前方,表情虔誠。
魔都大傢伙只知道白雲飛是一個只會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可是很少有人清楚,白雲飛同樣是一個天賦高強的武學奇才。
登堂入室。
白家功法。
實則白雲飛從未看過白家功法。
只是偶爾聽到講武堂吵鬧罷了。
白家何曾出庸才,既然出楚天南已經幫他扛下了所有的重擔,那白雲飛自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要讓世人再次明白一個道理。
即便是從白家建立戰場一來,已經到了四代白家,可依舊是有膽氣的!
一代曾分四人,各個氣吞龍虎。
二代戰死沙場,面北而亡,至死背無絲毫傷勢,二代死前,未曾有人踏入天險關一步。
三代白鵬與北境對抗北蠻子整國,氣吞河山,鞠躬盡瘁而亡,死後有楚天南繼承遺志,又怎會孤獨。
四代。
白雲飛笑了笑。
他要練白家功法了。
境界豈會只是一日千里所能解釋的。
白雲飛笑了笑,剩下的一壺酒灑在石碑上方,白雲飛從未如現在這樣神清氣爽過,只覺得心中憋了二十幾年的一股氣,已然是衝到了胸腔中。
只等待著一天巍峨爆發。
氣吞龍虎河山,白家依舊有膽!
爺爺肯定會說這種事情不需要朝別人證明,白雲飛自認氣量不夠,他就是要證明給所有人看。
他們白家沒倒,只有安於享樂的世家。
以武傳家,祖訓德行為本的白家,願意一代四人戰死四人的白家,怎麼會沒落。他們白家在華夏當得起一聲滿門忠烈。
便是朝華夏要一個滿門忠烈又何妨?
白雲飛悄然無聲的挺直了脊樑,朝門口走去,他一遍朝自己身邊護衛開口問道:「跟我說說,武學境界怎麼一回事兒,以前沒怎麼認真聽過。」
護衛忍不住一怔,自己這個紈絝少爺,怎麼會想聽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