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賞賜木格

  大帳之中,眼看著櫻兒漸漸地睡著了過去,四阿哥卻沉默地望著不遠處角落裡的燈火。

  其實,縱然沒有櫻兒的提醒,他也不會去刻意靠近太子。

  太子如今,這破罐子破摔的勁頭實在是太明顯了——連皇阿瑪都已經透露出了幾分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

  直郡王虎視眈眈。

  ……

  第二日艷陽高照,高空之中,流雲浮動,是個再適合巡幸不過的好天氣。

  弘暉騎在馬背上,跟著阿瑪,還時不時地回頭關照著弘昐。

  「大哥,你別緊張,把腰板挺直,越放鬆越容易保持平衡。」弘暉怕被人聽見,傷了大哥的自尊,於是還特地把嗓門給壓低了。

  弘昐騎在馬背上,咽了一口唾沫,握緊了手中的韁繩,略略放鬆一下僵硬的腰背。

  後面的馬車裡,三格格趴在馬車窗上往外看——看著天蒼蒼、野茫茫的美景,很是羨慕。

  她一邊看一邊就道:「額娘,阿瑪昨天說了——說這一次回京城就給我挑幾匹最好的小馬,等我再長大一些,阿瑪再帶我騎馬去!」

  寧櫻在想著心事,沒注意女兒說什麼,一直到三格格過來扯了扯她的袖子,寧櫻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三格格看額娘臉上神色不動,顯然是沒注意自己,於是有點失望。

  她又把剛才的話語重複了一遍。

  寧櫻聽著只是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好,額娘有些乏了,你自己玩去。」

  弘曆本來在奶娘懷中,這時候也過來,伸著小手把手中的西洋小玩意兒遞給姐姐,很費勁地道:「額雲,弘曆陪你玩!」

  ……

  中午捕獵暫歇之時,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策馬奔來,在大帳數十丈距離外停下馬,被眾侍衛簇擁著往大帳而去。

  大帳之中,雖然還沒見著人影,但已經聽見了直郡王陣陣的歡笑聲而來。

  相較於紫禁城中的規矩森嚴,這裡的宴會顯然更讓人感到心情舒暢,無憂無慮。

  四阿哥一點也不感到驚訝——這陣子以來,直郡王簡直快變成了皇阿瑪的影子,恨不得皇阿瑪到哪兒,他就到哪兒。

  簡直比狗皮膏藥還黏糊。

  進了帳子之中,八阿哥等人已經側坐在一旁。四阿哥抬頭就看見皇阿瑪正坐在上面,居然滿面笑容,瞧著心情是難得的不錯。

  不知道直郡王對他說了什麼。

  皇阿瑪一邊聽著,一邊微微側頭,神情親昵,又抬眼見四阿哥過來給自己請安。

  他哈哈笑著,一伸手示意胤禛起來,又讓人將新捕而制的鹿肉送了上來。

  四阿哥在大帳之中掃了一眼,在一旁眾兄弟側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桌案上是一桌奶酥糕——乳白色的酥油包裹著麵皮,微微顫動,鹿肉烤得滴下了油,在火烤架上滋拉作響,又刷上一層層的蜂蜜調料,香氣在大帳之中四處蔓延。

  酒過三巡,直郡王居然喝多了,有些樂的不做主,左右說笑,居然又不時在皇阿瑪面前做綵衣娛親之狀。

  簡直堪稱整場宴會的氣氛擔當。

  八阿哥本來是坐在四阿哥身邊的,這時候笑盈盈的瞧了四阿哥一眼,忽然就舉起了酒盞對著他:「我敬四哥一杯。」

  四阿哥端起酒杯。

  八阿哥剛剛敬完,就誇了幾句弘暉、弘昐兩個男孩子這兩日在塞外圍場上的身手,順帶著又贊了四阿哥最近在京里辦的幾件極漂亮的差事。

  都是萬歲布置的。

  一邊說,一邊八阿哥就看了一眼旁邊的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本來還有點不情願,但是被八阿哥這麼一看,頓時就老老實實、聽話服帖地端起了酒杯,過來到了四阿哥面前,跟個孩子似的:「四哥。」

  康熙在上面,並沒有怎麼飲酒,只是貌似不經意地靜靜觀察著兒子們。

  皇子們都在彼此說話敬酒了,席面上雖然有將士進來拿了木劍表演劍舞助興,但這席面上的光景,比劍舞還好看。

  不一會兒,又有此次萬歲帶著的一群美貌宮婢上前來,為康熙跳起塞外的歌舞。

  歌聲美、舞美、人美,一時間,帳子里的氣氛更歡躍了。

  直郡王看起來是真的喝高了,本來跟三阿哥在說話,結果忽然一伸手,重重地在三阿哥肩膀上拍了拍。

  三阿哥還沒反應過來,就看他騰地站了起來,手撐在桌面上,動作卻是異常的敏捷,一瞬間就轉到了太子面前。

  直郡王舉著酒盞要敬太子爺一杯。

  太子不喝。

  頓時,席面上就安靜了下來。

  一雙雙眼睛都瞧著他們。

  還沒等直郡王把話說完,太子忽然就站起身,對著康熙淺淺地行了禮,然後說自己身子不適,想先回去休息。

  康熙才剛剛頷首,太子拂袖而去。

  他出了門,一路揚長而去,侍衛們連忙跟上,帳子之中,卻無人再敢說一句話。

  連直郡王也酒醒了幾分,過來老老實實地坐下了。

  鼓點尚未結束,宮婢們卻也只能戰戰兢兢地踩著鼓點,跳完這未盡的舞曲。

  康熙面色如常,瞧不出喜怒,等到一群宮婢跳完,恰巧又有蒙古王工獻馬而來。

  康熙於是順手就將宮婢和良馬,一起賞賜給了諸皇子們。、

  皇子們叩謝父恩。

  ……

  賞賜給四阿哥的是一名膚色略黑、身材高挑、五官深邃的美貌宮婢,名字叫木格。

  蘇培盛帶著人下去了,一時間有些為難。

  他好不容易瞅准了空子,過來一臉曖昧地問四阿哥:說是到底是把人洗乾淨了,悄悄送到一旁四阿哥的大帳榻上等著呢?

  還是……

  總不好驚動了寧側福晉。

  蘇培盛自覺「悄悄」這兩個字——用的很是巧妙。

  誰知道四阿哥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讓他把木格給直接送到婢女那裡去。

  這意思就是並不打算把人給收了。

  蘇培盛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一邊連連答應著退下來,一邊揮手就讓人趕緊地去把木格給送走到一邊了。

  別節外生枝,出來扎了側福晉的眼。

  ……

  正在這麼想著,忽然遠處有馬蹄聲陣陣,直奔大帳而來。

  帝駕大帳周圍,守衛森嚴,等閑人等不可靠近,這一人一馬,卻如此長驅直入。

  蘇培盛站在四阿哥帳子外面,目送著馬兒過去,又看著馬上軍士的服色,知道是京城的御前急報。

  估計是出什麼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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