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 可憐

  聽大夫這麼一說,寧櫻總算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孩子們被送回到院子里,寧櫻也顧不得看這圓明園裡的院子布置的如何,先是趕緊讓奴才把蛇藥用水化開,給弘曆和二格格都塗上了。

  三格格也已經換了衣裳,一臉又是后怕、又是心疼地坐在弘曆和二格格旁邊,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

  等到這邊一切都妥當了,三格格坐在二格格旁邊,默默地看著她手上一層一層塗著黑黑的藥膏。

  二格格知道她心裡難過,於是伸出另一隻沒有被蟲子咬到的手,摸了摸三妹妹:「雲心別難過,二姐姐沒關係的。」

  三格格沒多說話,伸手抱住姐姐,小臉埋在她肩膀里蹭了蹭,眼圈紅紅的:「二姐姐,你不害怕嗎?」

  二格格回憶到那隻毛茸茸的蟲子在自己指尖上蠕動的感覺,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快別說了!」

  三格格很識相的立刻就閉了嘴,還伸出一雙小手,緊緊的捂在嘴唇上。

  二格格皺著眉頭:「我當然怕,可是若不立即下手,它就鑽進你衣領子里了。你是我的妹妹,我必須護著你。」

  寧櫻在旁邊,聽了這話,鄭重地站起身來,就對二格格道謝。

  二格格卻只是用力搖頭:「寧側福晉對我一向都是很好的,護著三妹妹,這是理所當然!」

  不多時候,內服的葯湯也已經煎好了。

  奴才們送了過來。

  寧櫻看著弘曆和二格格把兩碗漆黑如墨的葯汁都給喝了下去,這才放下心來。

  弘曆一邊喝一邊就用小手手去掐著自己脖子,做嘔吐狀:「嘔!這也太苦了!」

  寧櫻伸手拿了一顆去了核的蜜棗,塞進兒子口裡:「別嚷嚷了,越嚷嚷越苦。」

  外面,奴才們又在用大夫給的方子,拿了各色草藥在煎清涼露。

  這東西以前每次到夏天都會有,尤其是端午前後。

  寧櫻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知道這東西大概類似於現代的花露水,或者防蚊液之類的。

  聞著清清涼涼的,塗抹在身上也是冰涼徹骨。

  若是在田園草地里,尤其是夏天的時候,塗上一些可以有效防止蚊蟲叮咬。

  ……

  四阿哥那邊,也沒閑著,等到府醫過來稟報說是已經伺候小主子們都用好了葯,他點了點頭,讓人退出去了。

  今日才是過來遊玩的第一日,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草地足足有那麼大的範圍,怎麼偏偏就在野炊的那一部分出了問題呢?

  四阿哥這麼想著,沒過一會兒就把蘇培盛叫進來了,吩咐了幾句。

  蘇培盛領命出去了。

  ……

  到了第二天清晨,外面天還沒怎麼亮起來,寧櫻睡意朦朧地就下了床。

  她心裡記掛著兒子的傷口,讓奴才們提著燈過去看看。

  弘曆屋子裡,光線幽暗,只留了牆角一盞小小的燈火。

  寧櫻剛剛走進去,就聽弘曆已經醒了,在床上翻來覆去,奶聲奶氣的抱怨道:「難受死了!」

  寧櫻心往下一沉,結果過去走近了床前,奴才跪下稟報才知道:原來弘曆抱怨的是天氣熱。

  她鬆了一口氣,過去握起兒子的小手腕。

  燈火之下,弘曆手臂上的紅腫,範圍已經縮小了很多,幾乎只有原來的一半了。

  再不像昨天那麼嚇人。

  中間被毒蟲子咬的地方也結痂了。

  寧櫻輕輕地給兒子把袖子挽上,又想到二格格手上的傷口--卻不知道這時候怎麼樣了。

  昨天二格格上完葯之後,就在四阿哥的默許下,被福晉那邊的人給接了回去。

  寧櫻雖然牽挂二格格,卻不好直接問——否則顯得她好像和福晉搶奪二格格似的。

  又好像二格格身在曹營心在漢,只對著她這邊一片依戀。

  這樣對二格格就更不利了。

  ……

  兩天下來,蘇培盛鑽進了四阿哥的書房,哧溜跪下來,只是搖了搖頭。

  這是並沒有查到什麼可疑情況的意思。

  四阿哥本來也只是懷疑,想來夏日草木生長,圓明園中又有湖泊,岸邊本有濕意,若有毒蟲藏於其中,也是正常。

  他擺了擺手,讓蘇培盛退下了,心說這圓明園,夜間雖然涼爽,但也只是相對於酷熱之中的京城而言。

  其實不如熱河那邊涼爽。

  更何況這兒草木青青,清雅倒是很清雅,但是隨之而來的副作用就是:蚊蟲確實多。

  昨晚上似睡非睡之間,他還聽見外面蟲聲陣陣,伴著漫天星辰,幾乎讓人難眠。

  大概也就是剛住過來,不習慣吧。

  四阿哥忽然就有那麼一點想早點回雍親王府了。

  ……

  傍晚時候,四阿哥過來了,順便也把二格格帶到寧櫻這裡來。

  說是讓孩子們都玩在一處。

  他去看弘曆和三格格,到了另一處屋子。

  寧櫻正記掛著二格格,看她一過來,立即就把二格格帶進裡屋里坐下。

  她先檢查了一下二格格的傷口--她好的速度比弘曆還快,就連紅腫都已經快褪沒了。

  寧櫻又叫人拿了清涼露過來。

  她親手幫二格格塗了一遍。

  塗到脖子的時候,就看二格格后脖頸上有一圈微微紅的小疹子。

  不能碰,一碰二格格就喊癢。

  瞧著像是悶熱出來的濕疹。

  寧櫻順著孩子後背心摸了一下,才發現她身上都是汗,熱汗冷汗夾雜在一起,裡面衣裳都浸透了。

  寧櫻心裡動了動,伸手把二格格拉到自己身前來,解開她的衣領幾粒扣子,才發現裡面的裡衣穿的居然還是春秋的款式。

  可憐呢,孩子這樣不悶出濕疹才怪!

  她拿了自己的帕子給二格格擦汗,二格格趴在寧櫻腿上,小手就緊緊地抓著寧櫻袖子。

  照顧二格格的嬤嬤看見這情景,趕緊就小心翼翼地解釋說是這是福晉的意思——本來聽說圓明園風物涼爽,又怕居住在湖邊,整日吹著風,仔細著了涼。

  寧櫻知道嬤嬤這是拿福晉來壓自己了,心說圓明園就算再涼爽,畢竟也只是在京郊之中。

  就連距離紫禁城都沒有多遠,再涼爽又能涼爽到哪兒去?

  難不成還能涼爽成冬天和夏天的區別嗎?

  隨便尋了個借口,支走了嬤嬤,寧櫻就讓清揚去找了一套三格格的寬鬆裡衣,拿來給二格格套上。

  好就好在這種款式的衣裳尺寸大小相對自由,不至於個頭稍有變化就穿不了。

  寧櫻只留了婷兒和清揚兩個婢女在屋子裡,二格格洗漱之後,給她換上了夏天的裡衣。

  二格格頭髮絲上還滴著水珠,一張小臉紅撲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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