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夜緝兇(一)
夜悄然來臨,月輝灑落,照的一地銀白,一個長身玉立,貌比潘安的俊公子,一個眉面如傅粉的翩翩少年,一路上吸引著無數少女以及貴婦的愛慕,饒是男人也紛紛側目。
百花樓位於城南最北面的一處繁華地帶,戌時剛過,街上行人寥寥可數,自從血手印命案后,凡宵禁后在大街上肆意走動一律按刺客論處。
入眼就是一大片桃紅的紗簾,耳邊只聞陣陣鶯聲燕語,歌舞昇平,香煙裊繞,青樓的裝飾有些俗氣,滿室的脂粉氣息濃郁。
一名穿得花枝招展,扭著蜂腰的婦人碎步而來,滿臉堆笑「喲!二位公子是第一次來百花樓吧?」
蕭玄奕神情嚴肅凝重,緊抿著唇,似乎強制壓抑著心中的噁心之感,沈舒窈卻是心情大好,她將手中摺扇一揮,點了點頭:「老闆娘,把你們這最漂亮的姑娘叫出來。」
「玉婉,秋月,接客咯。」老鴇將手裡的絹帕朝空中一揮,眼角的皺紋都快擠成幾條溝壑了,臉頰上厚重的脂粉,隨著她諂媚的笑而四下撒落。
不過須臾,兩個束腰袒胸的粉衣薄紗襦裙女子緩緩走來,魅惑的眼神,胸部渾圓的白嫩半球,裙下露出的半截小腿光滑緊緻,無時無刻透露出的萬種風情。
沈舒窈餘光掃了一眼蕭玄奕,發現他正用意味不明地眼神打量著她,她卻回望他一個「既來之,則安之」的眼神。
玉婉與秋月從未見過如此俊俏的公子哥,心不由地漏跳兩拍,紛紛往蕭玄奕跟前湊,各種搔首弄姿,豈料他竟冷著臉甩開兩人,拉著沈舒窈的胳膊就上了二樓。
見此情形,沈舒窈作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道:「如此良辰美景,如此美人,待我好好勸說我家公子,屆時再喚你二人上來伺候。」
玉婉氣惱地撅了丹唇,又跺了跺腳,秋月則是絹帕一拂,轉身就招呼別的恩客去了。
蕭玄奕所選的廂房位置雖較為偏僻,卻將佟武所住的屋舍盡收眼底,此刻屋內燈火通明,隱約可見煙囪冒出的縷縷白煙。
他若無其事地執起茶壺斟了一盞茶,夜風忽來,沈舒窈不由地打了一個哆嗦,她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仰望著長空那一抹高懸的圓月,任風吹亂她額前的髮絲和衣袂。
這時,門外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有人輕叩房門,沈舒窈徑直朝蕭玄奕走去,在他面前伸出一隻手,下頜往房門的方向一揚,道:「晉王殿下雖說不是富可敵國,但也是堆金積玉,隨便拔一根牛毛也夠打發這些個小廝了。」
「王府內雖是堆金積玉,但本王卻甚少有出門自備銀兩的習慣。」蕭玄奕手指輕輕敲打著黃花梨桌面,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殿下道風仙骨,我等凡夫俗子望塵莫及。」沈舒窈真有一種用頭撞豆腐的衝動,且不說來了這種烏煙瘴氣之地,還要將今夜在百花樓的所有花銷算在她頭上,想想都覺得心在滴血。
她似霜打的茄子耷拉著腦袋朝那扇門走去,心頭的賬還沒算利索,五十兩銀子就被幾個熱情周到、噓寒問暖的小廝丫鬟給瓜分乾淨了。
百花樓在昌州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勾欄,平日里達官貴人不勝枚舉,單看蕭玄奕的穿著便知他身份顯赫,所以不論是姑娘們還是端茶送水的小廝都顯得格外熱情。
其目的自然是想要打賞,如若不諳其中門道,他們就會不厭其煩的來叨擾你,若是平時自是不必理會,可是他們今晚的目的是抓兇手,自然要低調一些。
沈舒窈坐到蕭玄奕對面,端起桌上的茶盞一飲而盡,茶香入口,唇齒甘醇,回味悠長,碧水無波的眼眸劃過一絲狡黠,道:「今夜在百花樓的花銷應該算在知府大人頭上。」
此番來昌州本就是為多掙幾個銀錢,若是為此賠了夫人又折兵當真是不划算。
蕭玄奕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打量著她,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沈尚書為官多年,即便是被罷了官,朝廷亦只是收回了府邸,雖說他已故去,想必也會為令千金留下一筆不小的財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