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探砂礦(求推薦票)
「原來如此,那你不查案了嗎?難道你不知有無數如我這般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的貴胄公子哥等著你施以援手,救他們於水深火熱。」
沈舒窈早已習慣他的口沒遮攔,但嘴角亦忍不住抽搐,無語道:「你說你一天到晚遊手好閒,沉浸在煙花之地,就沒有一點別的人生目標嗎?」
「人生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若不及時行樂豈不妄為人?是以我的目標就是吃喝玩樂。」林子彥微眯著眼,撫摸著下巴,作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你三天兩頭被你爹禁足,這次又是闖了什麼禍?」
林子彥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忽然拿起一個雞腿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可憐兮兮道:「前幾日聽說曼滺苑新來了琵琶樂師,心中頗為雀躍,只等入夜便溜出府去,好不容易計謀得逞卻已宵禁,城門緊閉。」
「更倒霉的是在翻牆時,被巡防司的官兵逮個正著,後來還是老爺子去見了巡防司都尉才將我領回家,之後的事說起來都是淚啊,家法伺候罰跪一宿祠堂,兩條腿到現在走路都打顫。」
說完將衣袖撩起,還讓沈舒窈幫忙數他白凈胳膊上布滿的有幾條青紫的鞭印。
沈舒窈看著他的樣子終是沒忍住,笑出聲來,林子彥鬱悶地看著她,道:「再笑,再笑這頓飯由你請客。」
「別,我窮,還是你請吧。」沈舒窈趕緊噤聲,也不過幾息,她又笑了出來。
林子彥雙手撐著下巴就這麼望著她,須臾之後,「不愧是剖死屍的,就是與別的女子不同,人家都是笑不漏齒,掩面嬌羞,你是笑得嘴巴都快扯到耳後了。」他又搖搖頭,道:「嘖嘖嘖……好可怕的一張血盆大口。」
沈舒窈一記手刀在他頸脖處虛晃一下,笑問:「你有意見?」
林子彥縮了縮脖子,故意做出畏懼的樣子,答:「不敢,您繼續。」
月黑風高,萬籟俱寂,半人高的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須臾之後,聲音伴隨微風漂在草叢上方:「非得大半夜來,害得我的腳都被崴了。」
「夜間便於行事,你斷案無數,還用我教你?」蕭玄奕撥開頭頂的樹枝,接著往前走。
沈舒窈一時語頓,鬱悶地吐了一口濁氣,插腰看著他不說話。
蕭玄奕扯了一片樹葉在手裡把玩,然後指著山下一處微弱亮光的地方,道:「應該就是這了。」
「下去看看?」沈舒窈仰望著他在月華下光澤的下巴。
「奇怪,居然無人看守。」月光似薄紗般覆蓋在她的臉頰上,靜謐愜意,蕭玄奕眯了眯眼,對沈舒窈說:「唯恐有詐,一會兒見機行事。」
山上怪石嶙峋,千溝萬壑,沈舒窈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蕭玄奕身後,累得氣喘吁吁。而蕭玄奕卻如履平地,氣定神閑,只是偶爾停下來等她一下。
洞口隱隱可見微弱的光暈,一陣陣陰風從狹長的洞內呼嘯而來,頓時讓人毛骨悚然,沈舒窈屏住了呼吸,緊緊地跟在蕭玄奕身後兩步遠。
越往洞口深處走越能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沈舒窈拉了拉蕭玄奕的衣袖,壓低了聲音伏在他耳邊,道:「好像有點不對勁。」
蕭玄奕「嗯」了一聲,神色也警惕起來,緩緩地邁著步子。越往深處走那股難聞的氣味愈發濃郁,沈舒窈渾身登時一怔,快速抓住蕭玄奕的胳膊,焦急道:「快走,有毒。」
幾乎是風馳電掣之間,岩洞里的火光突然「嘭」地一聲炸開,頃刻間頭頂的碎石砂礫「簌簌」往下掉,地面也在瞬間顫動起來。
沈舒窈雙手抱頭,飛快地往外跑,倏地,她的腰肢被人攬過,瞬間便騰空而起。
緊接著傳來此起彼伏雷霆般的爆炸聲,岩洞瞬間坍塌,碎石、火光四濺,一個巨大的蘑菇雲驟然升起,染紅了沉寂的長空。
沈舒窈驚魂未定,緊緊地抱住蕭玄奕的腰,幾息之後,落在一顆粗壯的蒼翠松柏之上。她臉頰貼在他結實而溫暖的胸膛,在月色映照下她的面容略有蒼白,卻依舊燦爛華美。
「硃砂遇火燃燒有劇毒。」沈舒窈鬆開蕭玄奕,扶住樹枝在另一端坐下,沉著一口氣,道:「你回王府後務必要吩咐廚房,讓他們用白水煮雞蛋,記得不能放鹽,然後還有牛奶,你都要多吃幾次。這些對微量的硃砂毒有解毒功效,最好持續一個月都這樣吃,雖然剛才我們離得遠,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種毒氣無色無味,還是小心為上。」
「好。」蕭玄奕望著遙遠的火光,月華下深邃無波的眸子隱上了一層冷冽森然之氣,「如今礦被炸毀,如若想找到私開硃砂礦的證據恐怕有些難。」
「我只相信事在人為。」沈舒窈握著樹榦的手緊了緊,道:「不知道洞里有沒有人,如今那裡毒氣聚集,人不可隨意靠近,否則一旦沾染上必死無疑。」
「即便有,也早就灰飛煙滅了。」蕭玄奕仰望著長空那一輪殘月,語氣也變得如寒冰般冰冷駭人。
清風拂曉,長空紅霞似火,沈舒窈挽著褲腿赤腳在花園裡鋤草。額間滲出薄汗,她抬手擦了擦,這才發現雙手已沾滿泥土,隨即喊道:「蓮兒,花都澆好了嗎?我快熱死了,趕緊把絹帕拿給我擦擦汗。」
話音落下,沈舒窈額間一陣柔軟的觸感,她頭也不抬地笑道:「臭丫頭,今天表現不賴哦!」
「哦!那舒窈打算給我什麼獎勵呢?」一道如沐春風般愜意而又溫柔的聲音拂來。
沈舒窈拔草的手頓住,猛一揚頭,驚訝道:「慕白,你怎麼來了?」
季慕白微笑著看他,「自然是去淮州尋你,多方打聽才知你回了京城,所以就來看你了,難道舒窈不歡迎我?」
「怎麼可能,我當然歡迎啊,這樣你先找地兒坐,我去收拾一下。」沈舒窈笑著攤開污泥的雙手,伸到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舒窈和季慕白坐在涼亭里,院中玉蘭綽約新妝,霓裳片片玉雪香,一簇簇薔薇花瑰麗嬌艷,攝人心魄,寂靜敦厚的濃濃花香,沁人心脾。
沈舒窈指著盤子里的櫻桃,笑道:「嘗嘗看。」
季慕白氣度非凡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若嚴寒冰雪消融,春暖花開。他隨便拿了一顆送進嘴裡,細細咀嚼,片刻之後,道:「果香四溢,甜中帶酸,沁人心田。」
風拂來,吹亂沈舒窈的發,蘭香幽幽,沈舒窈伸手將略微凌亂的發撩到耳後,在這暖日旖旎的院落里,她皎如秋月的面容染上一抹水粉胭脂,繾綣年華。
稍後,舉起茶盞示意,道:「今年江南雨水充沛,茶葉大豐收,品嘗起來也格外香醇,令人難忘。」
夕陽的斜暉,籠罩在他清朗溫和的面容上,露出慣有的溫潤笑意,垂眸望著茶水,道:「你若喜歡,明日我便遣人再給你捎來一些。」
他的聲音清亮平緩猶如緩緩流淌的泉水,不摻一絲雜質,仿若這人世間最美好的意境。沈舒窈低頭喝茶,過了一會兒,笑道:「你上回派人送來的茶還沒喝完,新茶還是留在茶樓,讓更懂茶的人去品吧。」
季慕白看了她半響,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好吧,改日你若喝完了,我再送來。」
西市,摩肩接踵的人群,沈舒窈和蓮兒一手拿一串糖葫蘆穿梭其中,突然一道急促的馬蹄聲劃破長空,人群四散開來,沈舒窈下意識將蓮兒護在身後。
隨著馬蹄聲愈發臨近,卻不知從何處跑來一個小女孩,獨自坐在路中央擲石子玩。眼看著馬蹄就要從小女孩身上踏去,沈舒窈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來不及多想便奮不顧身地朝小女孩奔去,用盡全力將小女孩拽起來推到一旁。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蓋了蓮兒撕心裂肺地哭喊,沈舒窈已來不及躲開,只能眼睜睜看著馬匹朝她疾馳而來。這一刻,她的腦中閃過無數片段,前世今生經歷的種種過往,只下意識地闔上眼。
時光彷彿都靜止了,她背脊挺直,從容地等待死亡的降臨,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預想的痛感並未襲來。身子倏然一輕,一道渾厚有力的臂膀穩穩攬住她的腰間,天旋地轉之間,便踏雲而去。
沈舒窈震驚地睜開眼,一張風神俊秀的臉近在咫尺,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噴洒在她臉上溫熱的呼吸。此刻,她伏在蕭玄奕溫暖的懷抱,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
「為何不躲?」落地后,蕭玄奕深邃如幽谷的目光看著她問。
「來不及,馬匹奔跑的速度太快。」沈舒窈遲疑了片刻,道:「王爺查到硃砂礦幕後的主使了嗎?」
蕭玄奕剛要開口就被匆忙跑來的蓮兒打斷,她緊緊抓住沈舒窈的手臂,驚魂未定地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顫聲道:「小姐,你傷到哪了嗎?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嗚嗚嗚.……」
「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再說晉王爺還在這呢,哭哭啼啼的惹人笑話。」沈舒窈覆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