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轎夫抬腳就走,岳松的咳嗽聲又起了,夫人連忙揮手讓兄弟姐妹們把抬輦團團圍住,不住地勸岳棠下輦。岳棠嗤笑一聲,吩咐白:「再有拉扯抬輦的,給我把手剁了。」

  白應聲,「唰」地抽出隱匿纏繞腰間的軟劍,隨意挑開最近的一隻手,就聽一聲慘叫,岳棠的一位妹妹的手被劃出了血。

  那位妹妹嚇得直抖,主母立即斥責岳棠:「四姑娘!那是你妹妹!怎能下這麼狠的手!」

  但此時已經無人敢再拉扯抬輦,眼看著抬輦再度起行卻無人敢攔。

  「棠兒……」岳松的聲音在岳棠身後響起,聽著已有幾分沙啞,「你就如此憎恨為父么。」

  岳棠抬手,抬輦停步。

  岳松靠近抬輦兩步,道:「今日為父若是跪下去,明日京城就會傳遍這個笑話,你堂堂新晉一品威勇幗英將軍,要被扣上個不孝之名么?」

  岳棠輕笑:「我一貫對這些虛名沒什麼所謂。你若實在拉不下臉,那這樣吧,你實話告訴我,我母親怎麼死的?」

  岳松的眸光一沉。

  岳棠並沒有回頭地笑道:「你若能句實話,不跪也便罷了。若有半句虛言,我此後絕不會踏入這府門一步。」

  主母看向岳松,眸光微凝。其餘眾人也看向岳松,眼神各異。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岳棠之母突然暴斃是出於岳松的授意。

  岳松略略垂眸似在思索,再抬眼時已是決然,大聲道:「岳府眾人,跪迎一品威勇幗英將軍!」

  白看向岳棠,以為會看到她得意的笑容,但岳棠面龐上什麼也沒有,無悲無喜,無歡無愁,一點也不像贏了一場的鬥雞。

  抬輦徑直入了岳府,岳棠仍然沒有下來的意思,看起來頗為安閑地坐在輦上。輦後跟著岳府眾人,都沒有話,亦步亦趨地跟著。岳松經過剛才那一跪已是臉色發青,岳棠根本沒有下輦來扶更是令他顏面全失,可為了岳家他只能暫且忍氣吞聲,畢竟以岳松在蘭溪所犯諸事,沒有岳棠的大功做阻攔,聖上早已可以將岳家處置了。

  而如果他當眾坦誠謀害岳棠母親,可能要追責的就是聖上了,還有這府邸周圍暗暗窺伺的悠悠之口,是無論如何都堵不上了。

  能屈能伸,是他浸淫朝堂這些年啃制勝的法寶。

  雖然此時心中鬱憤難忍,但岳棠這顆棋子萬萬不能失,不忍則亂大謀。

  岳松長舒了幾口氣擺脫心中憋悶,看前方的抬輦徑直往靈堂而去,心裡又是一怒。他那最為看重的長子死了,死狀還頗為凄慘,次子岳柏一向並不完全聽自己的,其他兒子不堪大任,一股後繼無饒悲慘感受令他渾身難耐。而那罪魁安然無恙地坐在抬輦上,還加封進爵又賜田賜宅,卻除了虛名半點實在的好處都沒有落在岳家頭上,怎能不令他憤恨難當。

  岳棠在裝白裹素的靈堂外下了輦,一身鮮艷紅衣在岳榮與主母的眼中格外刺目,但眼下無人敢多嘴半句,只聽岳棠不緊不慢地道:「我已經回府,傳旨官應該很快就到,這靈堂看著礙眼,拆了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