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有趣的靈魂招架不住大神的防禦
【一】
我們公司有一位眼光極好的大哥，叫老花。
他說我不管長相還是性格，都很討人喜歡。
老花不僅眼光好，還很熱心腸，非張羅著給我介紹男朋友。
有眼光有熱心也就算了，還很有主見，連見面時間和地點都給我安排好了。
雖然不太想去，但也不想辜負老花的美意，硬著頭皮去了。
去之前，我跟啵啵說：「我要相親了。」
啵啵：「喬飛嗎？」
我：「不是不是，是公司同事介紹的。」
啵啵：「那就好，喬飛已經夠慘了。」
我：「你能不能正經點？」
啵啵：「筱筱加油，祝你一切順利！」
我心裡咯噔一下，從小到大，只要啵啵跟我說客套話，我就一定倒霉。
去相親那天，我倆吃的火鍋。
男方挺帥的，據老花說，他還很幽默。
我有一點點心動。
他給我帶了一杯奶茶，說道：「我親手做的，你嘗嘗。」
「哇，謝謝！」我接過來喝了一口：「好喝！你的手藝不錯啊。」
他：「過獎了。這個做起來很簡單，買包奶茶粉，熱水一衝就好了。」
我：「哦哦.……這樣啊。」 ……
吃飯的時候，我們倆聊電影。
他：「你喜歡看什麼類型的電影？」
我：「驚悚類或者燒腦類的，你呢？」
他：「我也是，尤其是《沉默的羔羊》。」
我：「對對，我也喜歡！還有李心潔，她演的電影都挺好看的。」
他：「誰？」
我：「李心潔，被稱為鬼片女王。」
他：「不認識。你認識李心病嗎？」
我：「啊？不認識。」
他：「我也不認識，隨口編的名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哈.……哈哈……」 ……
然後吃著吃著，醬汁不小心滴在我手上，他遞過來一張紙巾：「擦擦吧，沒弄到衣服上就好。」
「謝謝啊。」我接過來，心想這人真貼心。
「沒事沒事。」他說道：「你跟我客氣你媽了個巴子的。」
「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不是很幽默！」 ……
神經病啊！
這個人叫沈帆，後來跟喬飛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二】
沈帆綽號「神煩」，他無厘頭，神經質，經常語出驚人。
那次見面以後，他對老花說：「筱筱不太能理解我的笑點，不合適。」
切！誰要理解你的笑點啊！
晚上的時候，我跟喬飛說了這件事。
他在電話那頭笑的前仰後合：「這人真有意思，太逗了。」
我：「哪裡有意思啊，神神叨叨的。」
他：「我覺得你倆很像啊，說話都很可愛。」
我：「我比他可愛多了。」
他：「其實我挺羨慕他的，不像我，特別無趣。」
我：「你這樣好，獃頭獃腦的。」
他：「.……」
我：「不是啦，就是表面上獃頭獃腦，實際上還挺活潑的。」
他：「那倒是，好多人都說我的靈魂和長相不符合。」
我：「對啊，表裡不一。」
他：「.……」
我：「我的意思是，嗯，就是悶騷。」
他：「.……」
我：「.……我跟他.……好像確實挺像的。」
他：「拉倒吧，人家比你可愛多了。」
喬飛說他的債已經還得差不多了，現在資金也稍微富裕了點，準備搬家了。
結果他新租的房子，室友就是沈帆。
雖然世界很大，但對於有緣分的人卻很小。
【三】
沈帆養了一隻貓，叫沈二。
有一天，沈帆在給沈二鏟屎。
鏟著鏟著，沈帆突然抬頭問：「哥們，你鏟過貓屎嗎？」
喬飛當時在坐沙發上看工作招聘。
他搖搖頭。
沈帆：「你要不要試試？可好玩了。」
喬飛：「.……那我試試吧。」
倆人蹲在貓砂盆前，喬飛拿著鏟子在貓砂盆里扒拉來扒拉去。
喬飛：「沒多少了，你幾乎都清乾淨了。」
沈帆：「哥們，吃過辣子雞嗎？」
喬飛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念頭，他獃獃地看著沈帆。
沈帆：「鏟貓屎，像不像吃辣子雞？貓砂里找屎，辣子雞里找肉。」
喬飛：「.……」
晚上我請喬飛吃飯，慶祝他喬遷之喜。
喬飛：「還是你更可愛。」
我：「沈帆怎麼了嘛？」
喬飛：「沒怎麼，吃飯的時候就不說了。」
我：「好吧，嘻嘻這家辣子雞很有名的，你肯定喜歡！」
喬飛：「.……」
【四】
沈帆的休息期很不固定。
忙起來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空閑時無聊得連貓都嫌棄他。
沈帆看著對他呲牙咧嘴的沈二，又愛又恨的也對它呲牙咧嘴。
沈二上去就是一記貓抓，「嗷嗚」一聲跑了。
喬飛端著水杯從廚房出來，說道：「有趣。」
沈帆：「它哪裡有趣！抓我！」
喬飛：「這才是有趣的地方。」
沈帆：「你喝水的杯子它剛舔過。」
喬飛：「噗！」
【五】
沈帆買了一台跑步機，他說自己長期坐在辦公室，趁著最近休息應該多鍛煉。
喬飛：「去戶外跑多好。」
沈帆：「早上起不來，中午太陽惹，傍晚小孩多，晚上有球賽。」
喬飛：「加油。」
沈帆：「我會加油！直到永遠！」
沒幾天.……
喬飛看著那台已經落灰的跑步機，對沈帆說：「沒想到你的『永遠』只有五天.……」
【六】
傍晚的深巷裡有賣二手光碟的。
充滿年代感的物品，總是能勾起少年時期的回憶。
沈帆淘了幾個回來，還花了五十塊買台DVD。
他興沖沖地對喬飛說：「今晚是哥倆的懷舊之夜！」
喬飛：「今晚是哥哥的工作之夜。」
沈帆：「很好看的片子，不看後悔。」
喬飛：「什麼片？」
沈帆神秘兮兮的說道：「讓人心跳加速的……血液膨脹的……日本的.……」
喬飛：「無聊。」
被拒絕了的沈帆一個人縮在被窩裡看。
半夜，喬飛終於忙完了工作。
他伸了個懶腰準備洗漱，剛一轉身，看到沈帆神情獃滯地站在身後。
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
喬飛：「你幹嘛！」
沈帆：「我被刺激了.……」
喬飛：「.……你.……別亂來啊！」
沈帆：「我被老闆騙了。」
喬飛：「.……你看得什麼？」
沈帆：「《午夜凶鈴》全集。」
喬飛：「怎麼還看了全集呢？」
沈帆：「一入鬼片深似海，只看一眼就淪陷。」
喬飛：「.……」
沈帆：「滿腦子……都是貞子從電視機里爬出來的畫面.……媽的！偏偏那時候影碟卡了！她老人家反反覆復爬了好幾次！」
喬飛：「她有頭皮屑嗎？」
沈帆：「嗯？？？」
喬飛：「那麼久沒洗頭，應該有吧。」
沈帆：「.……」
【七】
雖然喬飛經常被沈帆打敗，但有時候沈帆也被傷得不輕。
大神要麼沉默不語，要麼一言擊中要害。
某天，沈帆在電梯里碰到兩個高中生。
一下是兩個高中生的對話：
高中生A：「今年過年，我弟弟給我包了二十塊的紅包。說是他用零用錢攢下的。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
高中生B：「你弟弟多大了？」
高中生A：「八歲。」
高中生B：「八歲懂事很正常啊。被這點小事就感動的稀里糊塗，你平常太缺愛了吧？」
後來電梯門開了，倆人走了。
沈帆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一件很溫馨的事，為什麼會有人想到陰暗面呢？
他回去跟喬飛說了這件事。
喬飛：「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畢竟每個人的成長經歷不一樣嘛，思維也會不一樣。」
沈帆：「那如果是你，弟弟給你二十塊的紅包，用他自己零花錢贊的。你會怎麼想？」
喬飛：「想買份滷雞爪。」
沈帆：「.……」
【八】
沈帆的工作又忙碌了起來，經常見不到人影。
喬飛倒是清凈了不少。
屋子裡一人一貓，這倆一整天都不會對視一眼。
不過喬飛還是會盡室友之誼，給沈二清理貓砂盆。
結果今天在清理的時候，他衣服扣子掉進去了。
喬飛扒拉來扒拉去，也沒找到。
然後蹲在地上，對著袋子里那堆黑不溜秋的貓粑粑皺眉凝思。
沈帆開門，看到這一幕。
他：「你饞了？」
喬飛：「神經病啊！」
當時喬飛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緩過勁兒，我問：「一個扣子而已，掉了就掉了唄。」
喬飛：「怕買不到合適的。」
我：「扣子的樣式都大同小異。什麼樣的扣子？我幫你看看，正好小區里有個裁縫店，說不定有賣的。」
喬飛：「沒事，我在網上買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當時穿的那件衣服，是我在車站送給他的那件。
直到現在，衣服已經褪色起球了，他也沒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