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長夜

  月明風清，從空氣中還能聞到新鮮樹葉的味道。或許是深夜，反而為這種清香增加了一些神秘。人們在這樣的夜晚里總是容易安眠的，薛採薇不禁打了個哈欠。她被安排宿在徐子翼院子邊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屋子裡，此時也準備脫衣入睡。然而偏有人不安生，非要夜裡生事。

  窗戶上閃過的身影讓薛採薇不得不將衣服重新穿好，然後輕步追了出去。那人並未走遠，停留在僅有一牆之隔的外巷內，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火摺子。點亮之際，薛採薇乘機出手。對方武功顯然不弱，逼得薛採薇將匕首掏了出來。只是對方見到匕首反而停了下來，直接將面罩拉下：「別動手，別動手，是我阿，十三！

  薛採薇沒想到與朋友再見面的方式會是這般，她趕緊收起招式，問道，「怎麼會是你？」卻不想對方好像意識到什麼，將面罩重新戴好，然後朝薛採薇使了個眼色，從房檐上飛身離去，薛採薇只好趕緊隨其身後。

  燭光輕跳，薛採薇正讀著十三遞給她的信，也就是白天穆秉文寫給徐子翼的。信里大致是說，感謝徐子翼的幫助以及表示歉意，以及他會信守諾言，不會說出徐子翼心悅穆清惠的秘密。不過這會兒，已經不算是秘密了。

  看完之後，薛採薇疑惑的看向十三：「他們要殺的是你？你不是穆家的人？」十三有些猝不及防：「我以為你會對徐子翼喜歡其他女孩兒感興趣。」

  「我早就知道了呀，這有什麼稀奇，你快快回答我的問題！」

  十三聳聳肩：「自不量力。」

  「是你殺了張五？」

  「我只是為了自保，不殺他，死的可就是我！」

  「那你，到底是誰？」

  「這都不重要，反正我對任何人都沒有惡意，你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好啦。而且我也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薛採薇喪氣的坐了下來。

  「怎麼了？」十三問道

  「我只是有些難過，為什麼不是你死就是張五死呢？明明你們都不是壞人！」

  「小姑娘，你終究還是太小，見的太少。像我們這樣的人在這人世間活著，從來就是身不由己居多。」十三有些感慨道

  「我看你不也才比我大幾歲，怎麼說話一副老人的樣子。」

  「唔，說起來，我還跟穆秉文同歲呢！」

  「那你現在怎麼辦？如果徐子翼讓我做跟張五同樣的事情，我們怎麼辦？」薛採薇繼續憂愁道，她可不想跟十三動手，這是她認識的，算是第一個朋友。

  「你放心好了，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有些事情我還沒弄清，不過我雖不是穆家的人，但是穆家的家主一直知道有人跟在穆秉文的身邊。反正過一段時間他應該就會去找徐家的主事人，把話說清楚的。」

  「那你今夜來就是為了這封信嗎？」薛採薇把信揚了揚。

  「我，我總得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人吧。」

  「說的也是，那你看出來什麼了嗎」薛採薇又把信看了一遍，可什麼也沒找到。

  十三搖搖頭，「不過如果我一直被人無聲的盯著，我也會受不了的。」她語氣有些落寞道，「不說了，你拿著信先回去吧。對了，你小心些，我剛剛在巷子里感覺還有其他人，所以才把你帶到這兒來的。」

  「你不走嗎？」

  「我待會還有點事，你回吧。」

  薛採薇只好先離開。

  院子里沒有誰在等著她，薛採薇想也許是十三多疑了。將信放好之後，薛採薇打算回房好好睡一覺。只是門剛打開，就看見張政在屋內坐著。薛採薇突然覺得好累阿，但還是打起精神，好去應付張政。

  「見到老朋友開心嗎？」張政幽幽的問道。一時之間，薛採薇也不知道他到底射門意思，也就沒有吱聲。張政笑了笑：「你如果要瞞些什麼，這時候應該告罪才是。」這下薛採薇更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表現出來也就是沉默。張政倒也沒有再逼她，只留下了一句，會扣掉她下月的葯，然後便離開了。在那一瞬間，薛採薇想到了靖王當年直接在院子中殺死商販的場景。他們似乎都一樣，沒有什麼耐心。

  覺自然還是要睡的，只是少了之前的那份舒心。說實話，跟沒有葯比起來，薛採薇更不願意讓別人從她口中知道十三的事情。雖然十三沒有跟她講自己的身份，但是幾次見面，都是偷偷摸摸的，至少說明她的身份不能見光。這種情況下不管說什麼似乎都對十三沒有益處，索性就用一個月的葯去抵吧！

  一開始吃藥是為了換取學武的機會。平時瞧不出來有什麼不好，但有一次自己忘了吃，才發現這個葯是有癮的。後來她會偷偷的減少劑量，儘管難受，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張遠師傅對這種情況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有時候也會暗示她吃些緩解的藥物。所以她現在也不至於對葯的依賴性那麼大。

  折騰了一夜，睡意也給折騰沒了。長夜多思，躺在床上的時候，她還想到了自己的爹爹。其實也可以說當年爹爹是為了自己的朋友而丟失了性命的，所以她現在做的事情就跟當年爹爹做的一樣，這一點讓她突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豪與滿足。

  「睡吧，睡吧！」薛採薇對自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