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路遇荒村
司家師徒告別了常儀后便順著指引向東方行去，那裡有座極其險峻的山峰，名叫蜀，內中孕育著一把不知名的寶劍。
待聖人車駕踏過木橋，白髮公子緩步下了輦車，來到木橋之旁。
「若說妖族渾噩那寶貝器物想要修行就更是難上加難，你有今日的劫難想來也是為還那紂王的因果，不過我既承了你的引渡之情，那就贈你一場造化罷。」
小蝶烏靈連帶那黑馬都好奇的抻著脖子看過來，沒想到這橋原來是在渡劫。
只見常儀玉指輕點，幾縷淡雅的月光緩緩灑落，將橋頭的牌坊盡數籠罩。
緊接著上面「大商親造」四個字漸漸化為虛無，繼而顯化出了縷縷玄妙的雲紋，它們相互糾纏運轉，慢慢凝結成了三個道文：
【渡人橋】
「渡人既是渡己，今日你還了那紂王的因果，以後當可平安順遂，等此劫消落想來你也能孕育出真靈，脫離此地藩籬。」
常儀話音剛落，這木橋竟是發出了吱牙一聲，連帶上面的行人都驚呼一聲。
小蝶驚訝極了：「公子，難道這橋也能成精？」
「呵呵，你這小蛾子都能成精它又有什麼不及的呢？或許等它化為人身時修為比你還要高呢。」
「真的嗎？那我也該拜見一二，以後相見也算是老相識！」
小蝶俏皮得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看那神情樣貌竟無半點戲謔。
沒想到的是那木橋還真給了她回應，發出了輕微的木頭嘎吱聲，雖然比不了剛才感謝常儀的聲勢，但也是極大的「禮數」了。
「公子，它這是承認我這個朋友了？」
常儀微笑頷首，有這些個小輩在身旁還真是生動活潑啊！
而一邊的烏靈則是撇了撇嘴，他也有點想來拜見一下這個未來仙靈，只是他身為聖人徒孫實在拉不下這個臉面。
小蝶心思通透，見烏靈面色僵硬便笑著走了過來。
「道兄趕車勞苦，不如也下來休息一二罷。」
「呃……也好。」
烏靈耳墜稍稍泛紅，自顧自的走到橋頭，趁著別人不注意悄悄向木橋拱了拱手，嘴裡似乎還在說著什麼話，只是幾人離得太遠聽不清楚。
小蝶不禁捂嘴輕笑，而那黑馬也是打了個響鼻，露出一口雪白的大牙。
見時日不早常儀不再多留，手中黑骨摺扇輕一揮動，將黃河上空籠罩著的劫運之氣拂向了南方。
「想那姜子牙快至朝歌，這劫氣華蓋也該早些消退了。」
話音未落常儀便已俯身上輦，黑馬恭順的前傾身體讓聖人安穩落座。
烏靈二人也不再駐足觀望，一個拾起了韁繩一個靠在了車檐下，待駿馬四蹄騰空神駕已是縱向了東南。
此時那剛有靈性的木橋復又發出響動，似在送別聖人老爺。
而那些僥倖活命的凡人已是在河邊立下了神祠，還在倉促間堆壘了一座蝶女雕像，將她視為了黃河的水神娘娘。
至於之後的龍王如何氣惱那就不是小蝶關心的問題了，她只負責吸納香火。
這黃河兩岸的百姓過得還好些，畢竟這黃河之水源源不絕即便是打魚也能保證溫飽，但離了黃河左近，乾旱的型貌便漸漸顯露出來。
大地從乾裂變為堅石，樹木由黃轉枯，似乎連天上的太陽都在慶祝這場曠日持久的旱災，曬得人間百姓倉皇而逃。
「大人賞口水喝罷……」
一位老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倒在了馬車旁，只可惜他雖求到了真佛但一身氣力也在此時耗盡，跌落的那一剎那便已咽了氣。
常儀輕嘆一聲，原以為成了仙聖便可保這天下平安順遂，卻沒想到該來的一點都沒少。
「將他安葬罷。」
「是。」
烏靈沒讓小蝶動手，他親自下了車輦將老伯扶起，繼而走向了一旁乾旱的土地。
小蝶也沒幹看著，伸手拾過路邊的斷木刨出一方凹槽，算作是老者的棺木。
沒想到的是烏靈剛走了幾步就被一位跑來的乾瘦少年攔住了去路。
「放下我爺爺！」
「呃……小兄弟，你爺爺已經……」
「那也不用你管！」
少年用他不多的力氣搶回了爺爺，可惜他腹中空虛四肢無力，一個踉蹌就被老者屍體砸在了地上。
這下子他壓抑良久的悲愴再忍耐不住，少年眼眶一紅鼻子一酸，竟是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只是他焦渴如此哪還有眼淚落下？只有那呼嚎聲凄厲傷人。
小蝶心有不忍，丟下空心柳樹上前扶起了他。
「小兄弟別哭了，喏，這裡裝著不少清水，拿去用罷！」
誰成想那少年看見這瓷瓶哭的更大聲了，要是眼前的善人早些來此他的家人也就不用死了！
可他怎麼哭泣傷心是自己的事，那些同村的親友見到清水卻是紅了眼睛。
現在附近能啃的樹葉已經啃光了，再不喝水他們都得渴死！
「貴人發發善心賞我們些水喝吧！」
「不如把這馬兒賜給我們，我們好渴啊！」
黑馬聞此目光一凜，但沒有老爺吩咐它並未出手。
而一個狀態明顯好於其他人的漢子目露凶光，邪淫的看向小蝶。
「廢什麼話，不過是一女子，想必車上還有不少財寶，有了財寶我們就能去九蟾大人那買水喝了，到時候都能活命！」
「是啊！」
「對！就這麼辦！」
財寶動人心，再加上這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們終是放棄了心中的底線，一個個手持農具緩緩靠了過來！
那哭泣的少年驚見此景立時嚇得住了聲，接著就哽咽的勸阻他們不要失了心智。
「你們忘了當初的匪徒是怎麼被村長大人處死的嗎？難道今日你們也要變成那無有人倫的惡魔！」
漢子一臉不屑。
「要死的人了還在乎什麼人倫？你趕緊抱著那死鬼有多遠滾多遠，別礙老子的眼！」
「你們！」
見勸阻無用少年有些無措，突然他想到什麼，慌忙回頭推開了小蝶。
「姐姐你快隨馬車逃吧！他們都瘋了！」
可眼前的少女紋絲不動，反而將瓷瓶塞到了少年手中。
「喝吧，別怕。」
說著小蝶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了馬車旁。
但未待她發問輦中就傳來了溫潤的聲音。
「可殺否？」
小蝶一愣，沒想到老爺會詢問她的意見，不過她略思索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
「蝶兒不知……」
「不，你已經知道了。」
常儀嘴角微翹，若是可救又何必回頭問他呢？
聞聽此言小蝶恍然，她目光漸冷，看得那些村夫莫名得打了個寒戰！
常儀掀開門扉，步履輕移下了車輦。
「唉，人世滄桑，是這世道逼得人成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