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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46章 情竇初開

  三十二樓。 

  「黎相宇,你可真會享受。」艾沫惜被黎相宇放在又軟又大的沙發上。沙發是紅色的,在線條簡潔的純白色房間里看起來耀眼而溫暖。 

  黎相宇蹲在艾沫惜的身前,輕輕捲起她的褲腳:「別動。」他命令著,固定她搖晃的雙腿。她的左膝蓋破了皮,滲出點點血跡,右邊的膝蓋沒破皮,有一塊淤青。 

  他找來葯,給她擦上,再輕輕放下她的褲管,動作輕柔,溫柔得不像那個整天吼天吼地的黎相宇。這一刻,他很天使。 

  所以艾沫惜趁他蹲在身前,用手指在他的頭頂很認真地畫一個半圓弧,然後又添了些長長短短的光芒。 

  「你在做什麼?」黎相宇看她笑得詭異,直覺沒什麼好事。 

  「你急什麼?我又不象你那麼惡魔,盡幹些喪盡天良的事……」艾沫惜仍然笑,眼睛眯成月芽兒,彎彎的,很好看。 

  黎相宇坐上沙發,順手將艾沫惜撈過來放在身上,就那麼抱著她:「我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你說。」忽地笑得曖昧:「剛才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勾引我,怎麼算?」 

  艾沫惜怡然自得偎在黎相宇懷裡,腳仍舊一搖一晃,還是笑得那般清脆:「你算啊你算啊,我看你有多大的膽子算回來。」 

  黎相宇的臉居然一紅,沒料到這小妮子不怕他了。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算回來,心裡怦怦跳,掩飾著:「我去洗澡,一會兒再來收拾你。」他把沫沫放一邊,落荒而逃。 

  艾沫惜心花怒放,原來這傢伙也有害羞的時刻哩。搞半天,還可以這麼對付他。你越躲,他膽子越大,要是你比他膽子還大,他就只有逃跑了。 

  艾沫惜站起身,欣賞了一下他的家居擺設,還蠻有品味。驀然,她被牆上的照片吸引了。 

  整面牆上,全都是用相框鑲好的照片,彩色的,黑白的,大幅的,小幅的,背影,正面,側面,彎腰撿東西的,全都是女人。 

  但那些女人都是同一個,就是她艾沫惜。從小時候,到上學,到工作,到現在,一個少女的成長史。每一個階段的唯美姿態,都在這面牆上。 

  她竟然從來不知道,曾經被拍過這麼多照片。 

  艾沫惜咬著嘴唇,心中有一股暖流,像小溪水緩緩流淌。在她的記憶里,總是如何被他欺負,被他利用,無時無刻都在受著他的折磨。卻從來沒料到,有這麼一刻,會被一種感動的情緒佔據。 

  黎相宇香噴噴地從浴室里出來了,見她正盯著牆上的照片,再一次有些赧然,微微露出不好意思。就像是心中的秘密,忽然曝光於天下。 

  這個房間,除了他,只有於冬青進來幫他打掃衛生,所以於冬青知道他有多愛沫沫。 

  他終於有了機會,將沫沫帶入他的世界。 

  「沫沫,我拍得很好吧?」黎相宇故作輕快:「還有好多本相冊,一會兒拿出來,我們一起看。」 

  艾沫惜爽快地答應著:「好!」她從不是矯情的女孩,只是有些迷糊。 

  她站在沙發上,比他高,自然地扯過他手裡的毛巾,幫他擦拭頭髮:「黎相宇,那一張照片我在撿什麼?彎著腰。」 

  她沒指著問,但黎相宇知道她說的什麼。 

  「撿垃圾。你看到有人隨手亂扔垃圾,就會去撿起來,把別人教育一番。」黎相宇有問必答,也不胡扯了。 

  「你怎麼知道?」艾沫惜笑。她是有這個毛病,而且還見不得有人在公共場所抽煙。比如大巴車上,她每次表現得比售票員還積極,到處指手劃腳:「麻煩你把煙滅掉」。 

  黎相宇倒在沙發上,懶散而閑適,彷彿骨頭都沒了,歪歪倒著:「你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他一隻手隨意放在嘴邊,看著沙發那頭的艾沫惜:「沫沫,你長大了。」 

  廢話!艾沫惜臉紅紅的,怎麼聽起來像是傳統戲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男主跟女主說:「我一直在等你長大。」 

  艾沫惜驀然咬著嘴唇輕笑:「是是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討厭。」 

  兩個小冤家,八輩子也沒這麼和睦過,擠在一個沙發里,他在那頭,她在這頭,出奇的溫暖。 

  「過來,沫沫。」黎相宇沙啞著嗓音。 

  艾沫惜看著他,搖搖頭。 

  「過來,沫沫。」他又喊。 

  艾沫惜還是搖搖頭,動也不動。 

  黎相宇驀地起身,去倒了兩杯紅酒,一手一杯:「喝點,有助睡眠。」 

  艾沫惜接過,喃喃道:「你說這高腳杯里,要是裝的二鍋頭,會是什麼感覺?「 

  黎相宇差點嗆出來:「沫沫,你怎麼也這麼狗血?」 

  「跟你學的。」 

  「你就不能跟我學點好的?」 

  「你有什麼好的可讓我學?」艾沫惜反擊得又快又脆,只有跟黎相宇過招的時候,她才會反應這麼敏捷。 

  黎相宇舉杯跟艾沫惜碰了一下:「慶祝你的房門關上。」還在笑,嘴角絲絲甜蜜。以為是冷戰的夜晚,卻春光迤邐。 

  艾沫惜出奇地沒反駁他,如果門沒關上,她看不到這一牆壁的照片。彷彿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似乎,是為那個熱烈的親吻沒有反抗而找到了依據。 

  可是,又不相信這是真的。 

  「在想什麼?」黎相宇打開音響,傳來輕柔的音樂,淡淡的鋼琴曲,很適合現在的氣氛。 

  「沒想什麼。」艾沫惜掩飾著。 

  「明天我讓於冬青找人去開鎖,幫你把穿的拿過來。」忽然「呀」一聲:「不行,我得自己去。」黎相宇盯著她笑。這小妮子沒穿內衣,這種事還得他親自出馬,絕不能假手於人。 

  艾沫惜臉紅耳赤:「黎相宇,你眼睛盯哪兒呢?」她環抱著肩,手上還拿著紅酒,樣子十分滑稽。 

  「這是常識好不好?」黎相宇指指腦子:「有時候是用這個想問題,而不是用眼睛。你穿得那麼嚴實,我能看到什麼。」臉上笑得壞壞的。 

  艾沫惜也忽然笑了,笑得那麼不懷好意,靠近他,一口咬在他的手臂。 

  黎相宇笑得開懷,摟她偎在懷裡:「你整天黎小狗黎小狗的叫,其實最愛咬人的是你。」 

  「可我只咬你。」她衝口而出,表情是挑釁,說的是那麼曖昧的話。 

  黎相宇的心一下子化開了,把酒杯輕放在茶几上,又把沫沫手中的酒杯放在茶几上:「那我要咬回來。」他低語,嘴唇覆蓋著她的嘴角,一絲絲品嘗她的氣息。 

  不是第一次吻她,卻依然是第一次觸到她嘴唇的感覺,清涼,香甜,帶著奶香味兒。他愛死了這個味道,獨一無二的味道。 

  艾沫惜的心,如一池春水,被小石子激蕩開去,波光粼粼,微波蕩漾。她聞著黎相宇熟悉的氣息,是太熟悉了,從小就聞習慣的氣息,迷醉而喜悅。 

  她想,似乎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迷醉,只是自己不知道?不然,就算在最不喜歡他的時候,也隱隱有過那麼一丁半點的期待? 

  兩個人,明明都是成熟男女,卻一如小朋友玩遊戲,雙方都欲罷不能,又新奇又新鮮,青澀,木訥,孜孜不倦。 

  她在他面前,是張白紙。 

  過往的青蔥歲月,都被這個正將她親吻得天昏地暗的男人,攪和得沒有一絲關於****的回憶。一切都像是為了這一刻作準備,她的低吟,她的婉轉,她狡黠的勾引,都是為他。 

  他在她面前,同樣是張白紙。 

  過往的女人,在他生命中,沒留下過任何痕迹。他曾經的荒唐和年少輕狂,其實也只是為了一再證明,眼前這個女孩的重要性。 

  從見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宿命。她兩歲,他六歲,懵懂不知的年紀,卻已經為此後的生命打上烙印。 

  如今已是這把年紀,她二十四,他二十八,擁吻得,仍然是情竇初開的情懷,純潔,乾淨,一如初生的嬰兒。 

  他伸出手,將她摟得更緊,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肉之軀。 

  迷醉得,心都碎了。 

  兩個人同時放開,相互凝視。良久,都笑起來。第一次沒有推推攘攘,第一次沒有互相埋怨。笑起來,一個青蔥少年,和一個無知少女,玩了一個新奇又愉快的遊戲。 

  黎相宇抱著她進了卧室,輕輕放在床上:「三十二樓明天放假,不會有人上班,你安心睡覺。我明天處理點事情,帶你去玩,好不好?」 

  他扯過柔軟的被子,替她蓋好。 

  「你怎麼辦?」艾沫惜一臉通紅,睫毛上彷彿都眨著春色。 

  「我睡外面沙發。」黎相宇笑笑:「我想和你睡,可是,我對自己的自制力沒有把握。」 

  他坦白得那麼乾淨自然。外面的男女,可以因為一時激情,三兩下就上床,可是他不能這樣。沫沫是他守護了二十幾年的小苗兒,他得好好愛護。守著最古老的規矩,用天長地久的誓言和最盛大的婚禮,讓她的人生,完整而乾淨。 

  他就是這麼守舊的人,快餐,不適合他的性格。 

  艾沫惜閉上眼睛,覺得心裡很安穩很寧靜。 

  黎相宇抱了床被子出去,關燈。 

  他在外面,她在裡面。 

  一牆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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