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午後花香
等艾沫惜一覺醒來,黎相宇已經做了很多事,幫她去開門拿衣服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工作了一上午,別人可以放假,但他不行。本來還打算下午帶沫沫出去玩的,可是又被公事絆住了。
「對不起,沫沫,下午出不去了。要不你自己到處逛逛,散散心?」黎相宇一臉歉然。
艾沫惜想想:「我留下來,看看有什麼事可以幫忙。」她其實也沒什麼地方可去,忽地又想起什麼:「啊,晚上總有空吧?」
「當然,晚上的時間是你的,我也是你的。」黎相宇壞笑。
艾沫惜翻翻白眼,才不理他這套,知道他是個膽小鬼,就是嘴上說得嚇人。以前不懂,總較勁。現在明白了,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名言就是名言。
「晚上陪我去看電影,有個大片上映,我一直沒來得及去看。」她說了名字,是個災難片,巨制宏大,傳說超級震撼。
黎相宇撥了個電話,叫於冬青去買票。打完電話,他疑惑地問沫沫:「女孩不是都喜歡看文藝片嗎?你真是興趣廣泛,看災難片,唱搖滾,看足球……」
艾沫惜有了晚上的約會,心情好得不得了:「嘻嘻,也許我是個男人,你不知道。」
黎相宇哭笑不得,跟她說話,得隨時帶心臟病葯,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被嚇死。
於冬青來了,帶了可口的飯菜,還有一個大禮包。
「一起吃。」艾沫惜熱絡地招呼。對於冬青很有好感,從他身上,彷彿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有著感恩的心,所以做著感恩的事。
可是不知怎的,她一想到感恩,心裡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我吃過了。我這就去買電影票。」於冬青看見艾沫惜,著實高興。他的黎大總裁,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艾沫惜十分過意不去:「給你添麻煩了。」
於冬青再要說什麼,黎相宇接話道:「得了,你們倆這樣,真讓人難受。一會添麻煩,一會對不起,一會過意不去,還讓人過日子嗎?沫沫,你多想點事兒來折騰這小子,省得他一天到晚煩我,說我不給他事兒做,要發霉了。」
艾沫惜笑了,於冬青也笑了,只有黎相宇圍著飯菜轉悠了幾圈,呼呼哈哈:「呀,聞聞就香。冬青,你的手藝不錯,改天我給你開個餐館,你自己去經營。男人嘛,得有事業,才有妞可泡,你整天跟著我轉,不準備成家立業了?」
艾沫惜嘻笑著,一掌拍在黎相宇身上:「怎麼聽來像泡速食麵?」
於冬青赧然:「我會泡速食麵,我看妞就算了。」
大家都笑開了,於冬青也笑著走了。
「妞,」黎相宇心情極好,準備大快朵頤:「我們開動。」
「妞要看看這是什麼東西才吃。」艾沫惜正在努力拆那個禮包。
黎相宇忙跳過來,一把搶過:「等會兒看,視你吃飯的表現,分這個大禮包的東西。」
艾沫惜撇撇嘴:「小氣鬼,吃飯還能有多大個表現。」
「一碗飯,一個禮物,這裡面總共有三個東西。如何?」黎相宇給她盛了一碗,沒盛太滿。
艾沫惜接過去,又擀了一半出來:「這也叫一碗,你又沒說一碗有多少。」
黎相宇由得他,胃口超好。人生得意須盡歡,他覺得快要體會到這個境界了。
艾沫惜果然吃了三碗,一碗比一碗少,最後那碗的飯粒,數都數得清楚。筷子一扔,又去拆那個禮包,像個小女孩。
水果三件套,手機,手提電腦,Ipad。
艾沫惜「哇哦」一聲歡呼:「你還當真了!」
黎相宇看著她開心的樣子,真是百感交集。沫沫肯用他買的東西不說,還這麼高興。
她上大學的時候,他給她買過手機,被拒絕了。又給她買過手提電腦,也被拒絕了。有一次她的生日,給她買了條裙子,還是被拒絕了。
想想,這些年,她有收過他什麼東西嗎?有,真有。一束狗尾巴花。那是真心收下的,為的是可以看那東西到底什麼時候枯萎。
那部車和名牌服裝,都不算她接受的,那是工作車和工作服。沒事的時候,她絕對不用。她一直分得很清楚。
一把辛酸淚。從來就沒奢望過,有這麼一天,她會主動去開禮盒,眼睛亮晶晶的,看禮物是什麼。
黎相宇低下頭,最近總是比較感傷,鼻子容易發酸,真太不爺們了。他調整了情緒,鼓勵道:「全都打開看看,有沒有質量問題,有的話,下午好拿去換。」
「好。」艾沫惜飛快地把這幾樣東西全開了機,高高興興擺弄著。
這時候,她的手機簡訊來了。
黎相宇繼續吃飯,裝作沒聽到,心卻沒來由的怦怦跳。
艾沫惜看了一下,若無其事道:「邢季風來的簡訊,問晚上有沒有空。」
她說的時候已經盡量輕描淡寫,心裡仍然是很緊張。這個人雖然跟她沒什麼關係,卻總會成為她和黎相宇吵架的原因。
「哦,那他沒戲了,我們晚上要看電影。」黎相宇頭也不抬,語氣平穩。其實他心裡也緊張得要命,如臨大敵,神經都繃緊。可是沫沫已經做得很好了,主動告訴他,不讓他去猜東猜西,這算是表決心嗎?
空氣有些凝固,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微妙的心態,小心翼翼。剛剛建立起來的友好氛圍,她不想破壞,他也不想破壞。
常言說,相愛容易相處難。對黎相宇來說,相愛已經比登天還難,現在一腳正跨進天庭,感恩還來不及,哪敢輕易打碎這種平衡。至於相處,他相信,只要他愛她,她慢慢也愛他,那麼相處會變得越來越融洽。
「好了,我回他了。」艾沫惜將手機扔在一邊。
「哦。」黎相宇悶悶地回應。
「你為什麼不問我回的什麼?」艾沫惜抬起頭,手上繼續在擺弄她的水果三件套。
「你要說,就會說的。我不問你也會說的。」黎相宇像個委屈的孩子,咕嚕咕嚕。
「遊戲不是這麼玩的。」艾沫惜噘噘嘴:「應該是你問我,回的什麼,我再告訴你。」她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睫微微顫動。
黎相宇吃完了,笑得輕快又爽朗:「我逗你玩的,一個叔叔輩,關心晚輩,正常交往正常交往。」他口是心非的樣子,話鋒一轉:「只要你別跟叔叔輩簡訊調情,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仍然是小氣的,裝個口是心非,也不忘把陰暗心理暴露得一乾二淨。
「調你個大頭鬼。」艾沫惜歪著腦袋,虛著眼睛:「看來你對簡訊調情很在行嘛!」
酸酸的,打破了醋缸。
「我倒想呢。」黎相宇伸個懶腰:「可我每次發信息給你,你要不就是沒有簡訊道德不回我,要不就回一句『發神經』。請問沫沫小朋友,我這個情要如何調得下去?」
「你那也叫簡訊?狗血死了!」艾沫惜沒好氣的樣子:「不是發的在哪個酒店叫我扮老婆救場,就是『沫沫沫沫你拍拍手,你不拍手你是小狗』,你不是發神經是什麼?」
「不要提扮老婆的事了。」黎相宇懊悔得腸子都斷了:「我黎相宇謹以至誠發誓,從今以後,老婆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的沫沫小朋友。啊,不對,其實以前也只有沫沫你一個老婆的。」
「喂,黎相宇,我麻煩你不要胡說好不好?」艾沫惜臉紅紅的,心裡有酥酥麻麻的異樣之感。
「我沒有胡說,沫沫。」黎相宇湊到艾沫惜身邊:「你不會以為染指了我這樣的大帥哥,可以輕易不認賬吧?」他搖著她的手臂:「沫沫,你要對人家負責任的……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艾沫惜又好笑又好氣:「我真想把你這狗血的樣子錄下來,放給全公司的人看看,他們的黎大總裁就是這副德行,平時裝得那麼冷傲,人模狗樣……」
黎相宇像個大兔子一樣偎在艾沫惜的身邊,慢慢把她的腿當枕頭:「唉!於冬青是不知道,泡妞這條路,真是坎坷又艱險。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你可以改泡速食麵,正好和於冬青作個伴。」艾沫惜哈哈大笑。
「妞兒,別動,我睡會兒。」黎相宇閉著眼睛:「半小時后叫我,還有個視頻網路會議,記得,不要超時。」
艾沫惜答應一聲,把腿放平,讓他睡得更舒服。他翻個身,更深地把頭貼在她的小腹上,暖暖的,很舒服,有一種家的味道。
累了,就靠著愛人歇歇。他的心中很寧靜,前所未有。
艾沫惜輕輕抱著他的頭,看他緊閉的雙眼,漂亮的鼻子嘴唇,乾淨光潔的皮膚,順滑的頭髮,還清香盈人。
一如那年,他睡著了,在院子里的長椅上。她剛放學回家,從他身旁路過,也這麼仔細端詳過他的臉龐。之後,她困惑了好久:「為什麼一個長得那麼漂亮的人,心會那麼不好?」
他天使的身體里,住著一個惡魔。那年,她七歲,他十一歲,便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世事多麼難料。如今,有這麼一個午後,桌上的碗筷還沒收拾,房間凌亂一片。而那個天使惡魔黎相宇,親熱地頭枕在她的腿上,睡得正香。
這一年,她二十四歲,他二十八歲。窗台上的花朵開得正艷,微風一吹,屋內,便盈滿了清新的花香味。淡淡的,如他們曾一起走過的青蔥歲月,所留下那些若濃若淡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