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190章 有錢不是我的錯
接下來的很多天,他們的蜜月之旅,變成了移動辦公。不止晚上,就連白天時相宇也必須埋頭一堆堆文件資料里。
有時哪兒也不去,就在賓館里。太陽出來的時候,他們在寬大的露台上,曬太陽,研究資料,喝咖啡。
艾沫惜也參與進來,幫他整理。
有時兩人好半天不說話,偶爾一個眼神交匯,彼此一個笑意,便覺疲憊全無。
有時艾沫惜會幫他做做頸部和頭部按摩,替他放鬆精神。看得出來,他很重視這個項目,並且也輸不起。前期要籌集大量資金,才能啟動。
他正頭疼這個事兒,艾沫惜提議道:「要不把房子拿去抵押?」
時相宇不同意:「那是我唯一送給你的值錢東西了。」
艾沫惜輕笑,一側身,坐到他腿上,繞著他頸項:「最值錢的東西在這裡,帥得人神共憤的大少爺。那些身外之物不要緊,沒了我們再掙。我喜歡這樣跟你從一窮二白開始。」她的話雖然以勸說為主,但句句打在時相宇的心坎上。
時相宇心潮起伏,嘴唇貼在她優美的鎖骨上摩挲:「好老婆。」他知道她好,也知道她的確會有這麼好,但真正聽到這番話,有此經歷時,那感受總是不一樣的。
男人有錢有勢時,被人傾慕沒什麼了不起。男人一無所有,女人還願意陪著奮鬥陪著吃苦,那才是最大的財富。
並且,這個女人還是他從頭至尾心怡的女人。
他的人生,完美之至。
相較於邢季風來說,他真的幸福得冒泡。
邢季風偶爾會打個電話來,扯東扯西,最後仍然會扯到周樂陶頭上:「迷糊妞還沒跟你們聯繫?」
「沒有。」艾沫惜不無擔憂:「你在英國很忙嗎?還在因為上次流產的事生她的氣?要是放不下她,就回去找她唄。」
邢季風的確是放不下,牽腸掛肚,吃不好睡不好,做事也心情煩燥。最近發火的機率大增,卻還是硬扛著。
終究,他還是沒回國。
最後,時相宇和艾沫惜只有飛英國去見邢季風。瞧他們這蜜月度得,不是公事,就是人家的事,全管閑事去了。但邢季風對他們來說,是不一樣的存在。
不僅僅是朋友,還三番四次地救人幫忙。時相宇的車禍,他們的DNA鑒定,祝慧星的傷……每次都忙進忙出,當成自己的事來辦,幾天幾夜不休不眠。
他們此時,正是在邢季風那艘豪華游輪上會面。游輪在海上行駛,天氣並不好,霧蒙蒙的。
兩個男人喝酒喝得悶聲不響,一直是這樣的表達方式。曾經時相宇誤收了親兄妹的消息,也是這樣,和邢季風喝酒喝個昏天暗地,麻醉自己。
艾沫惜的聲音:「樂陶一直覺得你不愛她,只是酒後……你們為什麼不說清楚,總讓對方去猜?」
邢季風默然。那妞何時給過機會讓他好好談?從來不好好說話,從來不好好聽話。等他下定決心要單刀直入,她卻告訴他,拿掉了他們的孩子。
這些話,他沒說出來。酒後亂性,這是一個不好的開局。其實那晚他根本就沒醉,清醒得很,叫著她的名字,也從她嘴裡確認自己的存在。
算起來,這根本不是酒後亂性。只是那妞已經給他判了死刑,還有什麼可說的?
艾沫惜不知道邢季風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儘管她也不贊同周樂陶的處理方式,但如何能苛責一個女孩對有錢人的恐懼?
她曾經是這樣戰戰兢兢的心態,很明白那樣的卑微,敏感的心思,感同身受。若不是時相宇一再一再賴皮地粘著她,讓她一步一步明白,他是真的愛她,沒她不行,她恐怕撐不到現在。
艾沫惜的話換來邢季風悶悶的一句:「有錢不是我的錯。她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是這樣了。」
啼笑皆非。有錢,的確不是他的錯啊。
以前時相宇也老頭疼這件事,沫沫不喜歡他有錢,也不喜歡用他的錢,好似有錢就是錯。
貧富差距,心理落差……半天沒說話的時相宇開口了:「邢季風,你要真喜歡周樂陶,就再給彼此一個機會。或者說,根本不要放棄。以前沫沫多嫌棄我,我那時覺得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她根本不拿正眼瞧我。你看,現在還不是成了我老婆?」
艾沫惜眉眼彎彎,笑容久久隱不下去:「邢季風才不會像你那麼賴皮。」
「甭管是黑貓白貓,能逮著老鼠就是好貓。」時相宇飽含戲謔的語氣,一張俊臉得意洋洋。
艾沫惜氣得要命:「黎大少,你說誰是老鼠?!」話一出口,就愣住了。黎大少,黎大少,他已不姓黎,她才應該姓黎。
時相宇狀似不在意,輕描淡寫:「沫沫,隨便叫,沒事。不就一個稱呼嘛,別弄得敏感得沒法過日子。什麼事兒都不要憋在心裡,得說出來。」他表面說給艾沫惜聽,卻是在說邢季風。
邢季風豈有不知的道理,仿似下了極大的決心:「你們什麼時候回國?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瞧,邢叔叔這人真不知趣,連我們度蜜月都跟著。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邢叔叔。」時相宇舉杯,看著陽光撥開大霧,一點一點透過玻璃射進來,整個船艙都沐浴在陽光中。
邢季風優雅勾唇,有了決定,便有了笑容:「以後等我和樂陶度蜜月,你們再度一次,這有何難?」
這是他第一次對外透露他要娶周樂陶的決定,艾沫惜聽得又是欣喜,又是難過:「你要早有這態度,這會都當爸爸了。」
邢季風一怔,問得極是心虛:「你的意思,樂陶不是因為不愛我才拿掉孩子的?」
「我如果說是因為太愛,你信不信?」艾沫惜微挑了一下眉,男人的思維果然是不一樣的。
邢季風仿似得了鼓勵,立刻打電話給魏生,全力尋找周樂陶。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酒也不喝了,天氣晴朗,看哪兒都順眼得不得了。
本來還有十天才完的蜜月之旅,卻因一個電話,匆匆結束了。
高空雲端,一卷一卷的白雲在機窗外漂浮。現在誰也沒心思欣賞風景,歸心似箭。
時相宇微眯著鷹一般的眸子,冷然皺眉。
祝慧星這邊起訴離婚,黎華庭那邊就起訴時荊破壞家庭。三十年的恩怨,難道真的要搬到法庭上去說?當事人在社會上都有錢有名有地位,還牽扯到大明星艾沫的家事。
艾沫惜伸手蓋在時相宇的手背上,有些顫慄:「對不起,相宇。」
時相宇啼笑皆非,反手握緊她的手,手心傳遞著彼此的溫度:「上海大樓失火,北京城區被淹,911撞機,你也趕緊跟我說句對不起。」
「那關我什麼事?」艾沫惜撇了撇嘴。
「對呀,黎華庭告時荊同志,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時相宇捏了捏她的粉頰,寵溺而甜蜜:「我們倆才是一家人,等哪天我把誰家姑娘肚子搞大了,你才有資格去跟人家說對不起。」
艾沫惜目露凶光,狠狠磨牙,聲音壓低:「該死的,你不是說對著別人不行么?還敢把誰的肚子搞大?」
時相宇的指尖細膩劃過她的優美鎖骨處,笑嘻嘻的:「沫沫……」
艾沫惜偷眼望了望坐在斜對面的邢季風,趕緊躲開他的侵擾:「壞蛋,給我住手,小心我咬你。你爸現在水深火熱,你還有心思玩這個。」
時相宇似有似無地勾唇一笑:「時荊同志三十年都挺過來了,沒理由怕這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別擔心。」
「我擔心的是媽媽,她身體還沒恢復,到時別急出個好歹來。」艾沫惜將頭靠在時相宇的肩上,悠悠地說。
時相宇拍了拍她,將她摟入懷中:「祝慧星女士比我們想象的要堅強,沒事的。」他一味的安慰著,心中其實隱憂更盛。
給他們打電話的,並不是祝慧星和時荊,而是法院的一個朋友。顯然父母並不想影響他們度蜜月。
到北京下了飛機剛落地,本來時相宇兩口子要直飛S市,邢季風直飛A市,氣都未來得及喘一口,周樂陶的電話就打到了艾沫惜的手機上。
與此同時,邢季風也接到了魏生的電話。
所有人都臉色難看。
艾沫惜遲疑了片刻,對時相宇道:「要不,你先回爸媽那兒,我先去看看樂陶。」
時相宇很爽快:「那一起去吧,我正好去A市法院具體了解下情況,到時估計得打一場硬仗。」
A市,婦幼院的病房。
一個帥哥醫生正守護在哭得死去活來的周樂陶身邊,安慰道:「你身體不好,流產是正常的。七樓的樓層本來就太高了,樓道里又沒燈……別想太多……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周樂陶披頭散髮地搖著頭,撲在帥哥醫生懷裡,雙手緊拽著醫生的白大褂,傷心欲絕:「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晚上不下樓就沒事了,嗚嗚……」
彼時,邢季風站在門口,盯著眼睛哭得紅腫的女人,正依偎在別的男人懷裡,喃喃低訴。他沒有立刻走進病房,只是那麼站著,看著,眸色漸漸深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