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離小姐對著蕭莫塵喊爹?
晚風吹呀吹呀,春蟲叫呀叫,春心蕩呀盪,離歌在蕭莫塵身後開心到想要飛起來。蕭莫塵讓她下來,她不肯,兩隻手把他脖子拽地緊緊的,就厚著臉皮趴在蕭莫塵身上,:「肚子太餓,沒有力氣走路了,不要下去。」蕭莫塵拗不過她,就由她去了,如此重量就當強身健體罷。
蕭莫塵背很寬,他穩穩地走著,離歌趴在後面,眼睛半眯著,晚風一吹拂,她眼淚都快困出來了,她吸吸鼻子,眨眨眼睛,睡意朦朧,鼻音濃重,可憐巴巴地問「蕭莫塵,我可以隨便喊你嗎?」
聞言,蕭莫塵站住了腳,他知道離歌都不愛分男女之別,臉皮厚的很,嘴裡也沒個忌諱,真怕她喊出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剛想發話制止她,身後冷不丁飄來了一句「爹爹」
蕭莫塵:「.……」,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頭往後傾傾,側著耳朵,仔細聽著。
「爹爹,爹爹。」
「!」
蕭莫塵驚地差點摔下後背的人,他腦子裡一萬種她會喊他的稱呼,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她一邊說饞他身子,一邊喊他「爹爹」,這個女人竟然有亂喊人當爹的惡習,腦子裡怕是有坑!
「不許亂喊!不然把你扔下!」他惡狠狠地威脅著她,馬上他的臉又變的通紅,剛才是羞的,現在是氣的!這個女人總是有辦法擾亂他的心,左右他的情緒,將他氣的半死。
可是沒效果,離歌不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爹爹,爹爹。」那魔幻之音一直環繞著蕭莫塵,只是那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呢喃,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直到耳邊傳了平穩地呼吸聲,蕭莫塵臉才慢慢恢復平靜,他站了許久,臉上看不出表情:「這到底是誰克誰呀?」
後山小道上鋪滿了鵝卵石,春寒料峭的晚風迎面而來,從當歸河到廂房這條路其實並不長,可蕭莫塵還是走了許久,從一抹隱約可見的月痕到月亮低垂於樹丫間,再到圓月懸挂於高空,他踏著兩人在月下的影子,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很穩,他怕吵醒她,連呼吸都不敢重半分。路邊蟲聲陣陣,風吹樹葉沙沙做響,他只聽到了背後傳來安穩綿長的呼吸聲,蕭莫塵揚起了嘴角,心裡莫名的舒坦。
她雖說很重,可是背起來也不是很辛苦呢。
快到路口時,順著月光,他隱隱約約看到兩個人影,一高一低,一男一女,兩人皆披著披風,那女子手裡還提著一個燈籠。走近一看,原來是那丫頭的「黑心丫鬟」,只不過她眼睛紅腫,像是哭過了。而她身旁那男子,白色披風裡面的絳色官服異常妖艷,那官服除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還有誰能穿的了。
蕭莫塵心裡低笑,他今日算是拔了老虎的屁股毛了,那離相可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純良。
蕭莫塵在離他們還有幾步遠的距離停了下來,小秋眼帶刀子,惡狠狠地將他凌遲,而離羽則是平心靜氣,神意自若,直直繞過他,將趴在他背上的離歌平穩地接到懷裡。
待離羽將離歌穩穩地抱在懷裡,一旁的小秋解下了披風,嚴嚴實實地將她抱住,在路過蕭莫塵的時候,離羽把聲音壓的低低的:「臣可不是什麼大度之人,有些人,殿下還是不要碰的好。」
離羽認得他,蕭莫塵並不感到意外,眼睛直直對上去,一時間刀光劍影,星火四射:「可是沒辦法,本王碰了呢。」
不止碰了,還背了,甚至是親了,以後啊,他還準備做更多呢。
離羽看了眼懷裡熟睡的女孩,眸色駭人,聲音清冷:「雖然殿下是皇子,身份尊貴,但要是觸碰了臣的底線,臣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會讓殿下好過,況且,洛貴妃是殿下的母妃,臣不信殿下會心無芥蒂,所以不得不防,世上好女子多的是,請殿下高抬貴手放過臣的妹妹,有事,沖臣來便是。」說罷,離羽禮都不行,抱著離歌轉身走了,一旁受驚放空的小秋許久才回過神來,連忙追上離羽的步伐。
呵,沖你來,本王倒不知道離相你是能給本王親呢,還是能給本王抱呢。蕭莫塵嘴角微揚,就這樣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陷入沉思,久久不動,就連唐琳琅及時過來了都不知道。
「她就是離昊天的女兒?」唐琳琅視線也追隨著那三個背影,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別動她,本王自有打算。」蕭莫塵轉過頭,盯著唐琳琅警告著她。自小一起長大,唐琳琅是什麼脾性,他最清楚不過了,身為女子,她雖看著柔弱,心卻是硬到發狠,這些年,她身上背負的人命倒是不少。若是不提點她,他怕那丫頭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呵,莫塵哥哥莫激動,琳琅自然是要聽莫塵哥哥的,只是,琳琅勸莫塵哥哥莫要餡太深,別忘了我們的娘親是怎麼慘死的。」
「夠了,本王自有分寸。」他母妃的死是禁忌,誰都說不得,唐琳琅是故意惹怒他的。朦朧的月光籠罩著他修長的背影,月光下的他更加冷清和孤傲,她原先以為他會一輩子這樣不近女色,不動凡心的。雖然他對她不算熱絡,但至少肯讓她靠近,曾經她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世上最特別的女人,不料想,呵,離昊天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
唐琳琅梳了梳胸前的秀髮,兀自笑了起來,眼睛雖帶著笑,可是沒有半分暖意,有的只是濃烈的殺意:「呵,不動她?怎麼可能呢。」
你越是緊張她護著她,我便越想讓她死,新仇舊怨加一起,才不會輕易放過她呢。
西廂房裡,離羽仔細地為離歌擦著臉蛋,脖子,雙手和雙腳,他目光纏綿,動作輕微,生怕擾醒了熟睡的女孩。他摸了摸女孩的臉,眼裡一片陰鬱。既然攔不住,那便讓他消失吧,好在,這手段他用慣了,既順手又有效呢。
立於床尾的小秋傻眼了,她看著離羽視若無人地愛撫著女孩的臉,眼裡滿是痴纏愛戀,那眼神她熟悉的很,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就是這樣看著他的。
難道說……
小秋猛地睜大眼睛,心漏跳了半拍,手裡的披風滑落了,她趕緊低著頭彎腰,撿起披風后她不敢抬頭,抖著睫毛不敢看再看過去。
聽到動靜后,離羽猛地收回手,他看了眼小秋,聲音平靜無波瀾;「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
「那,相爺您呢?」小秋聲音有些抖。離羽不回話,只是盯著她看,盯得她後背發涼,她欠了欠了身,「婢子這就退下。」
小秋並沒有回房,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廂房門口的石階上,整整一晚。她回想起離羽對離歌的種種好,冬日燒炭暖床,夏日扇風趕紋,還有啊,多到她記不清了,若是小姐想要他命,他都不會有半點遲疑的吧。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愛,才可以做到這一步,可是,他們不是親兄妹嗎?
春寒料峭的晚風,最是透寒刺骨,夜鶯不甘寂寞唱起歌來,在一夜無眠的人聽來,那聲音如泣如訴,百折千回,縈繞不絕。情深則不壽,誰料想,今夜全是些為情所困的人,追憶著過往,祈求著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