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老師。

  「咦，阿琳的同桌？怎麼又跑到我們高中部來了？」貞潁攔住將要從她身邊溜走的少年。

  「呀？小潁姐？」易蘇語一臉無辜地看過來。

  易蘇語在學校里很出名。

  貞潁想了起來，她以前聽說過這個學弟的事迹。

  他是初二時轉學過來的，每天要麼趴在桌上睡覺，要麼背著他的畫板在學校漫步。

  老師們從來不過問他的事情，連愛管閑事的教導主任也只讓他少在其他班教室門口晃悠，別打擾人家學習。

  他偶爾會交作業，字跡清秀，但正確率不高。

  不過他脾氣很好，好像大家都很喜歡他。

  此外，他跟阿琳的關係格外要好，暑假還一起旅遊了。

  「教室里太悶了，我跟阿琳寶貝打了招呼就出來咯……對了，小潁姐，聽說你們班來了新老師喲～」易蘇語站在那裡，笑嘻嘻地說。

  「新老師？」貞潁的同學詫異地重複了一遍。

  另一個同學接道：「怎麼會有新老師啊？前幾天看學校官網，不是只給小學部招了幾個老師嗎……」

  「會不會是x老師突然出了什麼事？」同學有些憂心地問。

  「不會吧，我昨天還在他家補課了呢。」另一個同學摸摸腦袋說。

  貞潁也眨了眨眼睛。

  易蘇語怎麼會知道她在哪個班？

  分班情況是今早才公示的，公告牌又不在初中部那邊。

  沒等想明白，易蘇語背著他的畫板已經走遠了，而他們也到了新教室的門口。

  「媽耶！這個老師好帥！」旁邊的女生激動地抓住貞潁的手臂，小聲地說。

  貞潁也看到了，輕輕地「嗯」了一聲。

  新老師很年輕，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跟原定的那位班主任不太一樣……

  其實頭髮稀疏，罵起人來中氣十足的小老頭也很可愛，不過這位新老師更有排面。

  就是有點奇怪吧……

  原本低著頭在登記的新老師突然抬頭推了下眼鏡，對著貞潁微微一笑。

  貞潁下意識地按住了胸口。

  一種不知道該怎麼描述的感覺……在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許多奇特的畫面，有些熟悉，關於幼年的自己和一個銀色頭髮的少年，他們在……爭吵？

  emmmm，殺生丸？月城雪兔？伊佐那社？是以前看過得動漫么？

  很多人會在某一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現實不過是與演繹后的夢境重疊了。

  如果說，只是一個普通的夢的話。

  老師已經低下頭登記下一位學生的信息了。

  貞潁長抒了一口氣，從書包里翻出檔案袋，去講台邊排隊了。

  因為那個奇怪的夢，自己有些神經過敏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學還是要上的。

  「貞？這個姓很少見呢。還有『潁』這個字，也很少用在名字里吧，有什麼寓意嗎？」老師接過貞潁的檔案，翻出學籍卡。

  「唔，是家裡找人算的，說這個字比較合適。」貞潁有些敷衍地回答，她家裡也是這樣敷衍地告訴她的，說什麼是算命先生路過她家，跟她爸一見如故，然後就取了這個名。

  她爸連哪幾天要給菩薩燒香都不記得，會信算命先生的話？

  「名字很好聽，確實很合適。」老師溫柔地說。

  「確實很合適。」

  貞潁覺得自己眼皮好像跳了一下。

  「嗯，謝謝老師。」她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抽出自己的文件袋，抱在胸前，繞過其他圍在講台上的同學，她走出了教室。

  「好奇怪。」

  她輕輕地說。

  ……

  ……

  開學第一天總是有很多事情。

  報名登記，繳費，排座位，打掃衛生，還有去圖書館領書。

  不過總得來說，還是比尋常上課的日子要歡快一些，因為老師都去開會了，沒有人管他們。

  一直到中午，領回來的書都發完了，老師才重新回到教室。

  「方雲。」

  他簡單地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後說了一些勉勵他們學習的話。

  一切好像都很自然。

  他一位普通的老師，她感到驚訝，只是因為他過分的年輕和帥氣。

  但這也沒什麼，初中部里，阿琳的數學老師也是個大美人，比方雲更加耀眼。

  而學校既然聘用方雲做老師，應該不用懷疑他的能力。

  「丁零零零——」

  「下課了，去吃飯吧，同學們下午見。」方雲笑眯眯地說，看著學生們一個個離開。

  只有一個女生還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沒有離開的跡象。

  教室外一片嘈雜喧鬧，教室里四目相對。

  幾分鐘后，教學樓徹底安靜了下來。

  「貞潁同學，你不去吃飯嗎？」方雲忍不住先開了口。

  貞潁這才站了起來，一邊走向前門，一邊說：「我馬上去……對了，老師，你以前染過頭髮嗎？比如說，銀色？」

  方雲愣了一下：「作為老師，把頭髮染成這種顏色不好吧。」

  「我就問問啦……老師再見。」貞潁背對著方雲，笑著說。

  方雲目送著貞潁離開，閉上眼睛，再睜開，空洞渙散，彷彿靈魂已被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