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囑託

  「如無山神大人把我從靜止海域救回來，如無山神大人在我突破二十萬年時為我護法，如無山神大人，十年萬前那場劫難恐怕.……」

  說到這裡，老者不在繼續說了，雙眼注視著伊竺。

  是的，二十萬年魂獸突破遠遠比十萬年魂獸突破更為艱難，以天性純良，不噬殺的海魂獸而言，無疑是條大坎，有了山神的護法與指點，確實輕易許多。

  而現在這名老者說無法繼續突破了，面對魂獸，生命年限到了無法突破，便只能殞命。

  根據方才所看到的紋路，沒猜錯的話已經三十個了，那麼面對三十萬年，又無法突破，等待的只有死亡。

  「老爺爺，我能為山神做些什麼呢？這條項鏈在我記事起就在身上，今天才知道這個項鏈的由來，而我現在還沒有武魂覺醒，沒辦法進行溝通，還請老爺爺指點明示。」

  伊竺這話說得顯得無比穩重，並深深鞠了一躬。如此強大的神，把希望寄託給自己，自己又怎可辜負。

  「其實，我是有私心的，我的時間不多了，既然無法靠自己突破得到永生，那麼只有.……」老者的目光顯得無比決然「只有獻祭，是的，普通獻祭只是一個魂師的魂環而已，但是我要用另一種方法，沒有魂獸試過的辦法，也沒有人聽說過，我也只是偶然間聽海神和山神大人的談話知道的。這種獻祭需要獻祭的魂獸百分百自願，並以自身靈魂為引，獻祭本體力量，最終形成魂環，而靈魂，也要注入魂環之中，當魂師吸收魂環后，靈魂將能與魂師永存。」

  伊竺眉頭微皺，他震驚，他所知道的是魂獸與魂師難以共存，甚至一些魂獸性情暴戾，嘗嘗以自爆的方式阻止魂師吸取自身的魂環。

  就算如此，魂師一般第一個魂環能接受的年限是十年到四百年左右，才不會有副作用。

  依這名老者所言，他是要以自身三十萬年魂環讓我吸收，這無異於螳臂當車，自取死路，六歲的孩童怎麼可能做得到，如此兇險十試十敗的方法，他就這麼確信伊竺會答應？

  「我知道，以你現在的年齡，吸收三十萬年魂環就是在找死，這個我考慮到了，所以才用這個方法，無論魂師修為如何，是否達到瓶頸，無論是否達到需要魂環提升的等級，都能百分百融合成功，靈魂也與魂師共為一體。」

  「什麼，竟還有這種辦法？還要以這種永世不得超生的辦法獻祭？」

  老者的話語不斷地衝擊著小小的伊竺，他就這麼堅信伊竺？或者說伊竺終其一生不能成神的話，那麼他做這些便沒有了意義啊。

  老者繼續說道：

  「所以，我要你窮極一生修鍊成神，這也是我唯一的要求，這樣我也就能徹徹底底的安心，等我獻祭給你，我就能和山神項鏈一直守護著你，雖然我還不知道山神為何選中了你，我也看不出你有什麼特別之處，山神卻在萬千人之中選中你必定有他的道理。未來的修鍊中，我也會不斷地提點你，假以時日，當你實力凌駕於整個斗羅大陸之上時，我想，那時候你也知道該做什麼了。」

  這樁心事壓著老者心頭多年，這時說出，一種輕鬆感釋放而出，眼神也變得凌厲有神、尤為堅定。

  伊竺內心在掙扎，這種方法從來沒有人試過，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又會如何，如果老者沒撒謊這確實是山神和海神說出的話，也不妨一試。

  一般人奮鬥一生成就封號斗羅都極其不易，特別是九十五級以上，一級比一級難上加難，更別提成神了。

  伊竺從來沒有像這樣對自己產生疑問，以前都是堅定不移的，要麼能做要麼不能做，而現在，他在懷疑自己，他在審視自己，自己真的可以嗎？

  這時，一張碩大的手掌輕輕地拍打著伊竺的肩膀，伊竺轉頭看向剛剛還被嚇得腿哆嗦躲在自己背後的任陸，任陸輕輕地點了下頭，傳來肯定的目光。

  伊竺愣了下，難不成他知道什麼？伊竺也沒多問，心裡卻有了答案，目光堅定的看著老者：

  「我可以，一個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一定會刻苦修鍊，不負老爺爺所託。」

  伊竺這時想起了師傅的話：

  「要在這亂世中謀存立足之地，以天下蒼生為己任。」

  伊竺將目光從老者轉移到那還只能看見影子的大陸：

  「我會竭盡所能，終結這亂世，不負山神，也……不負師傅。」

  老者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對於他這個活了三十萬年的海魂獸而言，生命的長久在山神的隕落之時已經顯得不重要了。

  他忘記不了這個老友，這個刻在心底的老友，多少年獨自在珊瑚海神傷。

  自己本是沒有家、沒有朋友的海中野獸，是山神，給自己塑造了一個家，珊瑚海，就是山神為自己創造的。在那裡，結識了很多朋友，也有了家人、孩子，這些，都是山神大人所賜。

  他感恩，自己已是風濁殘年，將死之際還能為山神大人做最後一件事，也算是了卻了心中的執著與信念。

  不禁心裡默念：「山神大人，很快我就能來陪你了。」

  伊竺看著老者若有所思，沒有打擾。

  良久，老者回過神，站起身：

  「希望你能記住先前說的話。」

  只見老者身體逐漸虛化，紅光一閃，海浪又開始翻湧起來，但沒有見到那赤紅色的龐然大物，隨著海浪漸漸平靜下來，他就這麼消失了。

  只有那似長鍾般的聲音響起：

  「孩子，等你武魂覺醒后，來到岸邊即可，屆時我便會過來。」

  海上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成群的海鷗輕快翱翔，一縷涼風吹過，伊竺重新坐在小舟之上，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任陸也沒多問，嘴角輕微上揚，繼續的划著小舟，往大陸駛去。

  三日後，浩都城，醉樂客舍。

  「你這臭小子，也不知道幫哥哥提點東西，這大包小包的，你想累死我啊。走了這麼多天，總算有個落腳的地方了。」任陸撲在大床上喃喃的說道。

  伊竺打開窗戶巡視著客舍四周：「我就呵呵了，就這點東西能為難到你？我要是幫你提東西，那你得多屈才啊，是吧？哈哈哈」

  任陸噌的一下坐起來：「嘿你這臭小子能不能好好說話，也就是我，能受得了你，換個人得被你氣死。話說回來，今天剛好是你六歲了，明天咱們就去十方鏡吧。」

  「十方鏡？」伊竺關上窗戶走到床邊走了下來。

  「不知道吧？哥哥告訴你，十方鏡是靈心帝國首都浩都專門覺醒武魂的聖地，距離這裡不遠，十方鏡離皇宮也不遠，說不定有機會見到女皇陛下呢。嘿嘿嘿」

  說著，任陸又開始犯痴了。

  伊竺狠狠的掐了任陸一下：「能不能正經點？好好說。」

  「好好好，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動手啊，真是的。」任陸猙獰的表情開始嚴肅起來：「當初建設十方鏡的時候，專門選擇了這個位置，女皇陛下親自監督，這個位置是有說法的。皇宮裡有一顆參天大樹，具體叫什麼名字不清楚，據說有千米高，這裡都能看見，想必你剛剛也看見了，外人只能看見有那麼高，但多大就不知道了，那顆參天大樹的根部好幾處蔓延到十方鏡下方，提供十方鏡無窮無盡的魂力。為說什麼說是聖地呢，就因為有這顆大樹直接的魂力支持，在武魂覺醒時，十方鏡就會過濾掉夾雜在武魂中的雜質，覺醒的武魂無比純凈，所以說那老頭非得讓我帶你來這裡覺醒，不然在家裡直接覺醒不就得了。」

  之前伊竺還不知道，聽任陸這麼一說恍然大悟，原來師傅什麼都為自己考慮好了，不禁又想起了師傅。

  「楞什麼神呢？還聽不聽呢？」任陸拍了拍愣神的伊竺，繼續說道：「明天你就知道了，十方鏡絕對亮瞎你的眼睛，早點睡吧，好好休息，迎接你人生中的第一個重要時刻吧。」說著便直接倒了下去。

  伊竺依然是睡前的慣例冥想，雖然還沒有覺醒感覺用處不大，但能修鍊心神，使心境沉穩，這就是六歲的伊竺，心思卻比六歲的孩子更加早熟的多。

  「我的武魂會是什麼呢？」伊竺就這樣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