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節 辜負春心 獨自閑行獨自吟
「叫什麼名字?」閑吟輕聲問。「雲兒。」雲兒怯怯的答到。閑吟突然笑了,她的笑讓雲兒清風拂面。閑吟開口問「雲兒,你好像很怕我?」
「沒有沒有!」雲兒手足無措的說「不是的!我!」憋了半天什麼也說不出。
閑吟笑著說「不必怕我,你聽我說。」然後溫柔的說「這裡呢,叫軟玉香。有很多的姑娘。你要知道,這裡很多姑娘用出賣身體活下去。她們很難,很苦。也有姑娘靠著自己其它的方法活下去,這樣更難,更苦。可是能保護心裏面,最乾淨的東西。我現在問你,雲兒想要哪一種呢?」
「我……」雲兒想不到什麼可以讓自己保護的東西,卻突然想到了大祭司在樓蘭,露出不屬於孩子的複雜神情,鬼使神差的說「我想.……保護……」
閑吟正色道「如今雲兒這樣說了,我自然竭力幫你。只是記得,千萬,一日也莫要忘記。」接著,閑吟大致介紹了一下,雲兒也知道了這裡有外閣和內閣,外閣姑娘都是紅倌,內閣姑娘人少,分為三等牌,二等牌,一等牌和頭牌姑娘。上了一等牌的姑娘就必須要親自帶新來的姑娘,這是軟玉香的規矩。若是頭牌,便是沒什麼規矩了。這裡酒塵和閑吟都是頭牌酒塵善舞,閑吟善琴。都是清倌。還有兩名頭牌是紅倌,一個叫暮下西,聽說讀盡天下書,無所不知,連奇談怪論也無不通曉。另一個叫釀春聽說最善交際,八面玲瓏,舌燦蓮花,與之相交無人不親近的。這四位頭牌,是這裡的四大美人,軟玉香每年的花魁競選,花魁都是在這四人里出一個。
雲兒聽著這些,好像天方夜譚,卻也在心裡暗暗記了下來。要努力,變強,要幫助大祭司,要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不覺充滿了力量。第二日起,閑吟便開始教雲兒,閑吟悠悠說「今日起我先從箏與笛教你,有長進了再加上琵琶與二胡,最後教你楊琴箜篌,你用心記下,以後便可觸類旁通,什麼樂器都自然會了。」
接下來的兩年,每天閑吟都會來教雲兒兩個時辰,雲兒學完便拚命的練,像從前那般,一刻也不敢歇息。晚上等四下無人,便偷偷溜出去練起來大祭司說的紅綢。日日如此,僅僅兩年已經大有長進。
又這樣沒日沒夜過了幾個月,一天晚上,雲兒突然被閑吟叫了出去。
「姐姐,這麼晚了,還沒有歇息?」接著看見了閑吟身後擺放的一干樂器,心中瞭然。
「我聽聽,這麼久了,學的怎麼樣了。」
「是。」一陣樂曲悠揚,從第一樣到最後一樣,雲兒皆是一樣一樣演奏過去。無一不通。終於曲聲作罷。
「你本就及有天賦,又肯用心,能到如今這般,本事常事,只是我有些不懂,雲兒的琴音,帶著一種不一樣的意境。」
「雲兒不懂?可是姐姐平日教的曲藝中最難得的意境?」
「難得的是撫琴之人可將自己所有心境融入著曲中意境。雲兒此刻是自己的意境。」
「是什麼呢?雲兒不懂。」
「罷了,沒什麼。明日起不用練了。」
「為什麼?是雲兒哪裡錯了嗎……對不起姐姐,雲兒改!雲兒……」
「不是。」
「那,姐姐?」
「如今你樂器已經有所成了。聽精者甚少,世人大多為聽樂之人,如此便好。我沒什麼好教的了,你以後自己多練習就可。明日起,去學舞。」
「學舞?姐姐還善舞?」
「我不會。」閑吟頓了頓說「酒塵教你。」說罷轉身離去了。
雲兒並不知道,閑吟憋在心裡想要說的意境,是孤獨。是雲兒心中,最執著的意念,孤獨。閑吟不明白,為何雲兒會明白孤獨,如果可以,閑吟希望,雲兒可以一直這樣孤獨下去。
雲兒也不知道,閑吟叫她來之前,在酒塵房中的對話。
「哎呦,大美人今個怎麼來我這?可真是貴客呢,稀奇啊。」
「雲兒的舞,你來教。」
「我教?那可是你帶的人,我憑什麼教?」
「你會教的。」
「哦,那閑吟姑娘一曲紅綃不知數都,倒是說說,我為什麼會教你的人?」
一陣寂靜。一柱香后,酒塵終於開口。
「罷了,教便是了,多大點事。」
「不一樣。」
「哦?」
「我要的是你傾囊相授。」
「復閑吟,你可是折煞我了!笑話,傾囊相助,我靠什麼吃飯?」
「你的將軍不會餓著你。」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怎麼知道這將軍,會不會變成你那人的將軍?」
「既然如此,怕是得和姐姐聊聊心了。」
「哦?聊什麼?」
「苗疆。」
「苗疆如何?」
「苗疆有一襄瀾國。」
「哦?那又如何?」酒塵眉頭忽然皺了一下,卻也瞬間掩飾住了眼底的悲傷。
「炎懿國國姓可是莫?」閑吟已經平靜的說。平靜的看著已經開始微微顫抖的酒塵。接著說「聽說苗疆善蠱,不知世上是否真有牽心蠱?」
又是一陣寂靜。
「明日讓她來吧。」一柱香后酒塵終於慢慢張開說道。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然後看著閑吟轉身離去,眼淚再也憋不住了。「還以為,不會再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