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無橋自渡(中)
我說了.……我要考慮考慮……」月雲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只要一想到留在千秋歲這件事,心裡就很亂。她不想離開重緣,但是,又害怕給重緣一個承諾。
撫雲帶給月雲的痛苦,月雲還記憶猶新。承諾這種東西,若是沒有了十足的把握和萬分的信心,終究會害人害己。
很可惜,這個撫雲一直不願意說的道理,月雲直到現在才懂。
或許是這段時間,月雲看見的重緣,總讓她有一種陌生和恐懼的感覺。
儘管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月雲依舊能從重緣眼中捕捉到說不上的殺氣。
「考慮?」重緣眼中閃過了一絲凶光,「雲兒還是不願意留下來,是嗎?」
撫雲一次次欺她騙她,可她一次比一次堅定,一次比一次義無反顧。如今自己即使有著解藥,她也不願意留下來?
哪怕是無依無靠,甚至是重新回到那個將她傷的體無完膚的撫雲身邊,也不願意留下來?
重緣的眼睛變了,月雲眼睜睜的看著重緣的眼睛開始發紅,不由的下意識向身後退去。
「你……」
「你留下,我什麼都聽你的。把芸兒送走。我再也不讓你一個人,不惹你生氣,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我……」
「你不願意?雲兒,你是不是不願意。」重緣冷笑一聲,慢慢朝月雲靠近,「雲兒,你又背叛了我。」
打不過!
這個念頭第一時間浮上了月雲的心頭,月雲打不過重緣,如果重緣要對她做些什麼,她毫無招架之力。
就憑今日重緣抱自己回來時,那穩穩的內力流動,月雲就知道在重緣手下,若是這麼近的距離,她用盡全力也走不出三招。
月雲害怕了,不住的向後退去。
「你說,你留下來。」重緣如同蟄伏的孤狼般,緊緊的盯著月雲不安的眼眸。
「你……你要幹什麼!」月雲驀的靠在了身後的柜子上,已經沒有地方退了,重緣散發出的寒意讓月雲手腳冰涼。
「雲兒,你說了不會背叛我。你騙我,是不是?」
他不是重緣!月雲心頭一涼,面前這個陰森嗜血,眼裡一片血紅,全身透出屍體氣味的魔鬼,怎麼會是那個溫暖的重緣哥哥!
她的重緣哥哥,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氣息,即使是出了任務回來,也會洗乾淨身上的血跡,乾乾淨淨的帶著微笑出現在月雲面前。
「我……我沒有.……」
「那你說,你不走。我只要這兩個字。」
重緣一手撐住了月雲身後的柜子,臉慢慢的朝著月雲靠近,越來越近的距離已經讓月雲避無可避。
「說啊。」
月雲急促的呼吸打在了重緣臉上,重緣眯著眼睛看著臉色發白的月雲。這種表情重緣見得多了,只是在天不怕地不怕,冷心冷麵的月雲臉上出現,卻是新奇。
「你怕我?」重緣挑了挑眉,微微轉了轉頭,「你也怕我?」
「沒……沒有……」
「你不說?」重緣陰下了臉,「我有辦法,讓你說。」
「你要幹什麼!」鬼袖綾從腕間劃出,月雲條件反射般的用盡全力集中內力,揮出鬼袖綾朝重緣打去。
「嘩。」
重緣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迅速后移三步,行雲流水的躲開了月雲的攻擊,一反手就抓住了月雲的鬼袖綾。
「換了這個嗎?用的可還順手?」重緣看到鬼袖綾,想起了曾經破碎的紅綢,曾經那句,「祝大祭司,和大祭司您的千秋,歲歲百花紅。」一時氣血上涌,一把扯走了月雲的鬼袖綾丟了出去。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你不會離開我,不會背叛我。」
冷漠陰沉的聲音彷彿帶著魔力,穿透了月雲每一寸肌膚。月雲額頭浮出了細密的汗珠,硬生生咬著牙一言不發。
他是魔鬼!他不是重緣哥哥!他是誰!
月雲的目光朝著鬼袖綾掃去,重緣最擅長的是近身攻擊,若有有鬼袖綾,自己能與重緣拉開距離,或還有一搏之力,最起碼,還有逃跑的可能。
重緣朝著月雲的目光看去,揚起了嘴角,移步踩在了鬼袖綾上。
「雲兒,你該不是,想要殺我吧?」重緣撿起了鬼袖綾,拿在手上細細打量著,先是找到了裡面繩鏢的卡扣,緊接著摸到了鬼袖綾里的銀針,「還有暗器?」
「嘩!」
還沒等月雲反應過來,重緣已經揮出了鬼袖綾,劃開了月雲的外裙。
「你幹什麼!」月雲按著要滑落的外裙,死命的瞪著重緣。
「呲啦!」
重緣慢慢的走到了月雲面前,看起來那樣優雅,一手卻毫不留情的鎖住了月雲的雙手,另一隻手,正在一縷一縷的撕開月雲的紅外裙。
「你要幹嘛!你放開我!你別碰我!」月雲無力的掙扎著,重緣的內力好像將月雲完全壓制了,又或是剛剛掙扎的時候,不知道被重緣點了哪裡的穴道,月雲現在全身都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
「別動,傷了你就不好了。」重緣笑了,那是月雲第一次見到的笑容,惡魔的笑容,「不要忘了,你的武功是我教的。」
重緣的目光鎖定在了月雲臉上,隨手扯掉了月雲的外裙,「還有沒有暗器?」
重緣冷漠的聲音,讓月雲猶如從頭被人淋了一盆冰水,渾身顫抖著搖了搖頭。
為什麼?重緣怎麼會變成這樣?就為了一個芸兒?
自己究竟哪裡比不上芸兒?只是要把芸兒送走,他就動了這麼大的火氣?自己和重緣這麼多年的感情,還比不上一個芸兒?
一句送走,就能讓重緣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種眼神,月雲從未有過一次,在說著愛自己的撫雲和重緣臉上看見過。
原來,當真是撫雲說的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原來,他們真的都是一樣的。
沒有人,會喜歡上一個滿手鮮血,又煩又愚蠢的女魔頭。是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月雲深深吸了一口氣,反而在重緣深沉的眼神里冷靜了下來,「你是怕我動那個芸兒?是嗎?」
重緣一個愣神,被月雲掙扎了出來。
能為了芸兒變成這樣,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月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里裙,轉身走到了桌前,「你這麼緊張她,早說就好。以後你們兩個想怎麼樣,都與我無關。」
與她無關?重緣覺得有些好笑。
她若真的在乎,不願自己緊張芸兒,因為芸兒吃醋,也不會將芸兒留到現在。
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她就當真如此想自己?如此不在意自己?
口口聲聲說著不會背叛,可是她卻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
這麼說的意思,就是要離開千秋歲了?又有像上次一樣,恩斷義絕?
重緣靜靜的蹲在原處沒有動作,看著月雲冰冷的背影,心終於硬了起來。
「與你無關?是嗎?」
月雲身後帶著殺氣的聲音傳來,在月雲措手不及時,已經被重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扔到了床上。
「咚!」月雲的腦袋磕到了床里的牆上,緊接著窒息感襲來,重緣的手指已經扣住了月雲的咽喉。
「我把你當成自己唯一的希望,我敬你愛你,無論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你把我當什麼?連不背叛都做不到嗎?」
重緣的話讓月雲有些反應不過來,咽喉火辣辣的痛帶著窒息感,憋的月雲忍不住想要流淚。
可不知為何,月雲臉上卻出現了笑意,那是月雲曾經最討厭的,嘲諷的笑。
「咳咳!你.……咳.……你還在說……咳咳……背叛!你這樣……咳咳……這樣的惡魔.……能留……留得住誰?恐怕.……咳.……只有芸兒……才是……咳.……你唯一……唯一的.……心肝寶貝了吧?咳咳.……」
「嗯!」月雲臉色一變,重緣的內力震了出來,力道直打在了月雲心口,月雲一瞬間疼得臉上毫無血色。卻還是維持著那個刺痛重緣心靈的笑容,「呵!是我說對.……咳.……對了嗎?大祭司惱羞成怒了?咳咳!」
「啊!咳咳!」重緣手上的力道忽然的加大了,食指的戒指劃破了月雲脖頸上白皙的皮膚,擦出了一抹血跡。
月雲有些后怕了,突然明白他已經不是重緣哥哥了,自己不該惹怒這個魔鬼,更何況是如此盛怒之下的魔鬼。
重緣覺得自己非常可笑,自己用盡全力,換來的到底是什麼?就是月雲哪怕到了現在這個份上,也不願意昧著良心說句軟話,還給自己的不屑的笑嗎?
多少年了?自己的不顧一切,到底為了什麼?
「咳咳!重緣!你放手!我只慶幸沒有答應留下來!咳咳!你這個魔鬼!根本不配說愛!」真的喘不上氣了,月雲拚命的掙扎著,一點點的失去了理智。
重緣盯著月雲脖頸被蹭出的血跡,看著月雲被憋的越來越紅的臉,心頭翻起來自己無法承受的痛。
她就當真這樣看不起自己?就真的這麼討厭自己?明明知道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讓自己心軟。她卻寧可被自己掐死也不願意留下來?
她為什麼,可以無情到如此地步?
重緣的手漸漸鬆開了。
感覺到了新鮮空氣的湧入,月雲大口的呼吸著,「你不是要我死嗎?這又是幹什麼?是要告訴我你心軟了,又要說你錯了,讓我相信你不要背叛你什麼?又要……啊!你幹什麼!」
月雲的雙手被重緣反剪到了身後,重緣咬開了自己手腕纏著的束帶,將月雲的雙手牢牢的綁在了床頭。
月雲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軟綿綿的躺在床上,被綁住的雙手指尖開始發麻,月雲猛地開始想起了剛剛安胎藥的味道。
「不知好歹。」重緣陰沉著臉,曾經的溫柔早已一點一點的被完全撕碎,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我說了,我有辦法。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求著我,讓我留下你。」
重緣撿起了地上的鬼袖綾,拍了拍衣服出了房門。
「咔嚓。」
這個聲音是?上了鎖?重緣在房門上上了鎖?月雲苦笑著朝門口看去。
重緣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剛剛不知道點了自己什麼穴道,現在內力一點也聚不起來。更何況自己還被綁著。
不過若真的要逃,光鎖門有什麼用呢?走窗戶反而更快些。
「咚!咚!咚咚!」
月雲心裡一緊,聽著外面叮叮咚咚的聲音,徹底閉上了眼睛。
重緣,這是在釘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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