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下雨了
七月的天逐漸燥熱起來。微風攜著蟬鳴,隨著太陽光逐漸強烈,越發覺得熱了。
我習慣性的蹲坐在沙發角落。那裡靠陽台,稍稍抬頭就能看見藍天,窗戶只需開一角就有源源不斷的細流似的風吹進來。
手裡的卡片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畫的是《阿凡達》的海報,寫的是劇中經典台詞。投放卡片的人定是曉得我的身份,否則也不會用這種隱晦的方式。
厲嬋擔心的不止是我的身份被她人知道。現在高樓住戶的戶門都是嚴絲合縫的防盜門,而這張卡片並無曲折的痕迹,說明投放卡片的人有撬開防盜門的手段。
昨天公然留了信息,難保明日不會動手。
她們的目的,是否有組織,多少人?無從知曉。
厲嬋今日一早出門,以她的關係查看監控不難,可弔詭的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大致時間內的監控全部被刪除。
這不是一個人的能力就能做得到的,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我的身份暴露,很難說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存在——一方面現今人類面臨種族繁衍的問題,在有心人眼中我可能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另一方面……另一方面算是我自己想象的產物:假設因為我人類有機會恢復到了男女共存的社會,那麼爭端就可能有此展開,甚至演化為衝突。
這不是開玩笑。
我們社會是由母系逐漸轉變為父系。作為原始農業和家畜飼養的發明者,女性在生產、經濟、社會地位上獲得尊重,甚至佔據主導地位和支配地位。
隨著農業發展趨於成熟,男性在體力上的優勢逐漸凸顯。這是不可爭論的事實,因為女性每月總有那麼「幾天」,身體方面儘可能不要接觸過冷或過熱的環境,在吃食上也要注意。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消防員。我國消防員在我印象里就沒有女性擔任,特別是進行火場救業。明顯就有身體方面的考慮。
而現在的消防任務全由女性承擔,繁重的器材可以由工業機器人快速布置,身臨火場救人的工作只能消防員擔當。沒法子,高溫環境難保機器不會過熱出現故障,機器的無線操縱受環境影響太大,有線制機器人反而比無線操縱報廢率高。
想靠機器救人還是太早,不現實。
再以我看見的一片帖子為例——2202年4月,湖南一處紙箱工廠發生火災,原本用於印刷的燃料囤積倉庫突然爆炸起火,經消防員奮力搶救26小時才徹底控制。
代價是6名消防員的犧牲。
當時負責值班的人員被困一處角樓,先去救援的2名隊員反被火勢圍困,后4名救援的隊員拼了命才將三人救出火場,卻不料染料場二次爆炸。6名隊員與被困人員無一倖存。
官方沒有給出先前2名隊員被困的原因,但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麼。
聯合國於2180開始年統計,2213年給出報告:全球消防員的犧牲率較之百年之前提高了5%,但這5%得出人數就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如果是由男性承擔結果可能好一點。
一旦男性恢復了社會地位,日後性別之間的歧視就可能會再次上演。
我不是聖人,可我還是要說:我不覺得屆時人類會進化成一個開明的世界。巔峰之後就是谷底,或者說:物極必反。
我既可能帶來「好」也會造就「壞」。倘若有人喜歡現在的社會,於她們看來這是人類最後存活的時代,她們接受人類應有的命運,那我就是她們的眼中釘。
必除之。
我陷入沉思:我是不是不該醒過來呢?
剛剛厲嬋來電話說有些東西要拿給我看,今天會早些時候回家。她讓我不要出門,誰來敲門也不要應答。
「要是小姜來找你怎麼辦?」
「她知道我上班時間和電話號碼,不會找你的。」
「說的也是。」
5點半左右,厲嬋拿著一份檔案袋回到家。檔案袋看著不厚,應該沒存放多少文件。
厲嬋打開袋子拿出裡面所有的東西鋪放於茶几上,我大致瀏覽了一遍文件包括:個人信息、照片、標了記號的各種物件、整理報告。
「這些都是什麼?」
她拿起一張個人信息表說到:私(Ji)人(Duan)組織。
「不會吧。」我嘴上這麼說,內心卻是毫無波動。
她將手裡的表遞給我,然後開始介紹:「『NOT WOMEN』,這是她們的的自稱。」
「男人?」
「不,清一色的女性。30年前被國際刑警追查,不過她們行事隱秘,追查到的就只有這些。」
「繼續。」
「她們從不主動吸納人員,全靠成員自願參加,且會多次以各種方式勸退成員用來考驗她們的忠誠度。」
我好奇問到:「你們怎麼知道的?」
「有個成員私自逃了出來,向地方警局揭發了這個組織。因為沒有實質性的破壞行為,就立檔記錄了了事。但隨著深入了解,我們才明白她們的真正目的。」
「應該很可怕吧。」
「她們試圖再造男性,甚至採用活體實驗,為了結果能順利所以需要孕婦。為此死了不少人。」
「我還以為是活體改造什麼的。」
「差不多。現今莫名的病因造成男性死亡,如果要讓其活下去就免不了在某些方面進行改造。比如:基因。」
我:「『Y』決定了是男是女,如果未知的病因專門攻擊這條染色體,那根本不會有男性能活下來。」
「現在看來這個組織認為不是『Y』染色體的原因,肯定是其它層面。」
「我想不出她們找我做什麼?」
「你是僅存的一位,甚至可能是最後一位。」厲嬋解釋,「老祖宗,光是你的血對她們而言就已是極為珍貴的研究材料。」
「知道我身份的除了政府就是醫院裡的護士;我平時深居簡出,不應該有人能察覺得到才對。」
「我已經彙報了,正在逐一排查。」
NOT WOMEN……我細細品味這兩個詞,試圖猜出她們選此作為自稱的意義。
樹葉的「沙沙」聲明顯雜亂起來,我看向窗外:不知幾時天色暗淡下來,淺灰的雲層遮蔽了天空,濃墨般的從遠處逐漸侵染至眼前。
風更疾了。
絲絲雨水滴在窗戶上,隨即便是豆粒砸在了窗上一樣,敲得玻璃悶聲響;天好似泄了口子,傾盆大雨阻撓了視線,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
「下雨了呢。」我說。
厲嬋陪著我在窗前聽雨,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唯有雨水不顧這條禁律。
我忽地問到:「嬋,如果你遇見了一個值得你愛的異性你會怎麼選擇呢?」
她沒有說話。
「不要選擇」我說,「因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