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3：回信
「老祖宗，你沒事吧？」
「沒事，躺一會就好。」
厲嬋拿起一個蘋果一點點地削掉皮，遞給了我。我接過咬了一口，在嘴裡嚼了又嚼。
丫頭從我手裡拿走蘋果：「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別勉強自己。」
我笑道：「不是你塞給我的嗎？」
「好心為了誰……」她撇撇嘴，說：「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經跟上頭打過報告了，會盡一切手段幫你隱瞞。」
我好奇自己是怎麼暴露的，厲嬋說：衝擊使一些碎片扎進了我後背，血浸染了衣服，被前來搭救的人給注意到了。
「難怪我全身，特別是後背疼得要死。」
她安慰：「只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
我又擔憂起來：「想瞞住不簡單啊，肯定有不少人看見了。」
「老祖宗，你為什麼這麼擔心被人知道你身份，光明正大不是挺好的嗎？」
猶豫了一下，我說：「被世人知道的後果不見的是理想中那樣。
很大概率我是會被『請去』嚴密保護起來；然後抽血，化驗，再找一堆女人『服侍』我。至於目的么，呵！不言而喻。
我實在不想做餘生只會交配的種馬。」
丫頭問：「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雨恆不也是跟你一樣？」
「雨恆么……」我想了想，還是全部告訴她好，「雨恆是因為我才能正常生活。」
「什麼？」
「是我的血。蘇涵取走的那一點血讓『NOT WOMEN』從中成功地研製出了抗體，雨恆就是注射那個。」
厲嬋：「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害怕，害怕自己臆想的會成真。」
我真的是在害怕嗎？有時候想想：自己更可能是在逃避。我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有自己顧慮的事，那像夢魘一樣糾纏著我。
我問：「你是不是在責怪我？」
「有一點。」
「還記得你因為我私自給蘇涵血樣一個星期不理我嗎？」
「那不一樣……」
「我知道。」我說，「你的話點醒了我，所以當我知道抗體存在的時候就默許自己隱瞞了。老實說我可能到死都不會說出來這個秘密。
相信我，我真幹得出來。」
她沉默不語。
之後幾天我都待在醫院，重回故地的感覺也不賴。等身體同感消退了大半，我被允許下床走動，出門的第一感覺就是：一切都回來了。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我指的是護士，她們竟還記得我。
呂雲見到我，主動打起招呼。
我：「現在你可以不用刻意隱瞞了，我已經知道不少事了。」
「還要你提醒？不用猜也知道。」
我笑了笑：「我呢，就是過來提醒你一下：別再問我一些私密的問題了。」
她知道我在說什麼，其她人也知道，在那竊竊偷笑。呂雲羞紅了臉說要撕壞我的嘴，然後緊緊縫上。
「別別別！你可是護士啊。」
「不當了！」
我靈巧避開她的「擒拿手」，落荒而逃。
以前總希望你能離開這，現在重回此處卻莫名地適應了。安逸的日子，我所追求的。
背上的傷口在病房養了兩周就痊癒，丫頭辦理了出院手續，接我離開。一開始我擔心門口是否會有一堆人蹲守，事實證明我多慮了。跟那時候一樣，沒有人意識到從醫院走出的「男人」是真的。
「你們怎麼做到的？」
「最近一個星期，只要的電子人製造公司向大眾介紹了新發明的液體感測器，如血液一般在電子人內部循環，目的是增加電子人的應激速度。
現在只是少量投放於市場，兩周前從車禍中救人的電子人被證實採用了最新的液體感測器。」
「就結果來看效果還真不錯。」
厲嬋：「早跟你說了放心。」她繼續說，「還有一件事，是季軒托我告訴你的——那晚你找到的針劑里裝著的是疫苗，可以抵抗病毒。」
「NOT WOMEN」我說，「『紫煙』跟她們有牽連，我早該想到的。難怪要跟那種東西放一起。」
厲嬋問：「什麼東西？」
「種子。相必肯定是在地下流通的時候告訴買主要一起使用，母體攜帶抗體，孩子也有幾率會獲得，想想就知道未來一年內將會有多少新生男嬰。」
「只是未經批准的女子受孕會誕下男孩，不會有多少。」
我不贊同：「只要有兩三個就足以顛覆社會認知了。想想吧，屆時她們所做的一切遲會被洗白。因為人口，世界各國都在渴求的資源。
丫頭，你的預言要實現了。」
回到家卻不見季軒，厲嬋說她的申請日期結束，早就離開了。
我：「又要過回一個人的日子了。」
厲嬋：「你還有我和小姜啊。」
「少來，跟你們在一起還不如我一個人呢。」
「老祖宗，接下來你就好好休息吧，這段時間事一件接著一件，你也夠忙得了。我去對面了，晚上三人一起聚餐吧，慶祝你出院。」
「嗯。」
我獨自坐在家中，無神識一樣的發獃，時而躺下，時而在客廳踱步，偶爾趴在窗檯數經過眼前的飛鳥。
無聊到快要睡著的時候，手環收到一則消息，竟是許久沒回信的蘇涵發來的——
「見字如面。
我和雨恆現已在香港定居，如若沒人打擾就決定在這養胎了。身邊有雨恆照顧足矣，煩請告訴姐姐我一切都好，勿念。
前幾日看了電視上的新聞，你還挺上鏡，雖然沒拍到你就是了。你也是不怕危險，只差一步就交代了，以後要小心，對自己還是要自私一點。
香港很好，生活上的需要都有。這的雲吞面和燒臘很不錯，你有時間不如過來嘗嘗，我可以報銷路費的。
雨恆很想念你們，剛來這的那幾天總問我什麼時候能再見一面，我能跟他怎麼說呢？儘可能地應付了，最近幾天才消停，大概是經常帶著他出去吃和玩的緣故。
啊——想到以後要照顧兩個小孩就覺得煩，誰讓我自己的老公整天粘人不說，還跟孩子一樣要人哄。該怎麼辦啊~」
我逐字逐句讀完，又反覆看了兩三遍才作罷。
知道她安全無憂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