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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江上

  顧儀耳邊聽得叫停之聲,手下想要停止,可劍勢何其之快,收手已來不及,腳步一晃,身體一斜,劍刃貼著翠煙閣頭領的脖頸劃過,一道血痕從側麵延伸到後頸,血絲從其中滲出,稍有偏差,便是身首異處。


  那頭領這才反應過來,雙鐧掉在地上,雙手急忙捂住自己的脖頸,血從指縫之間流出,船艙中一個身影飛出,一柄鐵扇在頭領腦門上一點,立時讓其倒地不起。


  見自己領頭人倒地,翠煙閣其餘人等都慌忙跳回小船之上,急急起錨,想要逃離,但顧儀深知一旦被他們逃脫,想要找到翠煙閣便難上加難,於是施展輕功,跳到小船之上,船上人舉劍相迎,但小船地方狹窄,並無閃轉騰挪的空間,不多時,一艘船上人已被殺散,顧儀一躍而起,跳到另一艘船上,小船上的人早已嚇破了膽,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很快便被殺了個幹淨。


  最後一艘小船此刻已經起錨,船上五人慌忙將船撐開,但顧儀不打算放過他們,將小船上登船用的木板往水中一擲,自己飛身躍起,在木板上一點,一個起落,已然跳到他們船上,手起劍落,雖然大船之上,呂朝雲大聲喊著留人一命,但顧儀此刻已聽不到太多聲音,散魄這把劍,一旦見血就必定要飲盡,這並非是失控,而是劍招到處必是殺戮,轉眼之間,五人已倒下四人,餘下一人慌忙跳水逃生,卻在跳下船的最後一秒被劍刺中,掙紮落水後,也沒了聲響。


  此刻,江麵上一片寂靜,唯有兩岸鴉鳴之聲,聲聲刺耳,似是聞到了這濃烈的血腥之氣,顧儀立在小船上,收劍入鞘,回頭看去,呂朝雲正在大船船頭看著他,神色中帶著一絲懼意和悲傷。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已毫不猶豫殺了二十餘人,若不是呂朝雲及時阻止,恐怕連一個活口都不會留下,顧儀自然知道自己過於凶殘,但這套劍法本就不給人留活路,一旦用熟,似乎是劍帶著人在走,容不得有一絲懷疑,否則,劍傷到的便是自己。


  顧儀提氣而起,踏在水上的木板上,又回到船上,呂朝雲看著他,一時間覺得仿佛他不再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而像是一個充滿了獸性的野狼,但這種感覺一瞬即逝,顧儀說道:“呂姑娘,船到下遊,還是讓我自己去翠煙閣吧,像是現在這般,恐怕……”


  呂朝雲隻是搖頭,說道:“顧公子,若是像剛才一般,不是我把你叫住,留下此人一條性命,”她指著腳邊昏過去的翠煙閣的人說道,“公子你自己找的到翠煙閣嗎?”


  顧儀長歎一口氣,說道:“形勢所迫,我若不下殺手,可能就和這些人一個下場了,你死我活,生死隻在一念之間。”


  呂朝雲抓著他的手臂,認真地說道:“我當然知道,你做的沒錯,隻是希望你不要沉溺在這種想法之中,”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大和尚常常給我講,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不必要,徒增殺戮,恐怕沒什麽好處。”@¥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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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儀隻是默默點頭,看他如此,呂朝雲也不再多說,話說到此也就夠了,她並不是隻知仁德良善,但審時度勢,似乎顧儀還難以做到。


  船艙的門再次打開,剛剛被顧儀救下的兩人從門口探出頭來,看著眼前一地屍體,驚得說不出話,呂朝雲看著兩人,心中稍顯寬慰,無論如何,顧儀是為救人而殺人,不管剛才的殺戮多麽血腥,總歸是心懷善念,這也就夠了。


  她走向兩人,現在場麵已經變成了這樣,想必他們兩個也隱瞞不了什麽了,也該問個清楚了,順便讓他們幫忙把這船清理一下,艄公從一開始便待在船底,現下也來到甲板上,呂朝雲從行囊中取出銀兩,要他在將船開到地方之後,對其他人保密此事,畢竟在翠煙閣主閣附近,兩人行蹤雖已暴露,但顧儀此番殺戮,沒留下人回去報信,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但願還可以補救。


  顧儀那邊,找了個空地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江水,從背後抽出長劍放在膝上,劍刃光潔如新,沒有一絲血痕,就像不曾經曆過剛才那場殺戮一般,劍是利刃,人亦如此,風起水流,岸邊驚起一片烏鴉,他陷入了思索。


  長安城,待賢坊內。


  李老板正在書房閣樓之中,顧儀在竹林穀秦家院時寫的信剛剛到他的手中,鴷木姑娘站在他身旁,手中提著一個信鴿籠,見李老板看完信,便取出信鴿腳上所綁小桶中的字條,遞給李老板,李老板看完後,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胡亂畫著,鴷木姑娘一眼看去,隻看到亂七八糟的線條,似是將桌上物品一一連接起來。李老板手上畫著,嘴裏還念念有詞,看他如此專注,鴷木姑娘雖然好奇,但也很懂事的沒有說話。


  沒一會兒,院子中傳來腳步聲,鴷木姑娘走下樓去,打開書房門,一個侍從慌慌張張地來到門口,對鴷木姑娘說道:“歐陽公到了,劉管家正在迎接。”


  鴷木姑娘有些吃驚,歐陽公年事已高,雖然知道李老板專程派人請他,但這麽快就趕到長安,還是讓人出乎意料,她對侍從說道:“我去告訴老爺,你去後府向夫人稟報。”侍從聽令退下,鴷木姑娘趕忙上樓,那邊李老板正在來回踱步,還在思索,嘴裏念叨著“翠煙閣”“黑嶺幫”“玉環劍”什麽的,完全沒注意到她已上下一趟,鴷木姑娘隻好走上前來,說道:“老爺,歐陽公到了。”


  李老板像是從夢裏驚醒一般,嘴裏無意識地跟著說道:“歐陽公到了……什麽?歐陽公到了?快快,隨我去門口。”


  他慌忙站起身來,胡亂抹了一把桌子上的茶水,整理了一下衣裳,領著鴷木姑娘跑下樓去,臨到書房門口,像是剛想起來一樣,問道:“派人告訴夫人了嗎?”


  鴷木姑娘回道:“老爺,我已經讓人去了。”


  “哦……好,很好。”李老板點了點頭,“我們快走吧。”


  兩人快步來到待賢坊正門,門口處劉管家正滿麵堆笑,與一人聊著,那人須發皆白,長須及腹,一個年輕人正攙扶著他,見李老板來到,一臉和藹的笑容,說道:“宗儒,別來無恙啊。”


  李老板快步走上前,彎腰鞠躬行禮,說道:“嶽父大人遠來,宗儒未能遠迎,實在得罪,嶽父大人舟車勞頓,快隨宗儒進來歇息。”


  “誒!不妨!”歐陽公擺了擺手,“我們先談正事。”他看到鴷木姑娘站在李老板身後,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說道,“這丫頭,幾年不見,都這麽大了。”


  鴷木姑娘上前作揖,說道:“見過歐陽公。”


  “免禮免禮,丫頭快起來,”歐陽公扶起鴷木姑娘,回頭看著扶著自己的年輕人,說道,“莫廣,還記得這丫頭嗎?”


  名叫莫廣的年輕人笑著答道:“怎會不記得,屬下受鴷木小姐關照甚多。”說完,他向兩人行禮,說道,“莫廣見過李大人,鴷木小姐。”


  李老板也笑了起來,調侃道:“幾年不見,你也英俊了不少嘛。”


  莫廣隻是傻笑起來,幾人都笑出了聲,李老板說道:“我已經叫人告知夫人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歐陽公,妙緣酒肆的大和尚現在就在我府上,我讓他去準備飯菜,等夫人到了我們邊吃邊談。”


  歐陽公卻正色道:“那可以先放一放,我是收到你的信來的,我們先談正事,白兒可以等等再見。”


  見嶽父大人麵色嚴肅,李老板也點點頭,說道:“您說的對,請隨我來。”


  說罷幾人一起來到後府側院書房,在李老板和歐陽公在閣上坐定,鴷木姑娘和莫廣侍立兩旁,劉管家端上茶水,歐陽公隻是簡單品了一口,便向莫廣伸出手,莫廣從身上取出李老板差人送來的那封信,交給歐陽公。


  歐陽公把信打開,說道:“宗儒,事情有那麽嚴重嗎?”


  李老板嚴肅地點了點頭,說道:“現下隻能看到個大概的影子,隻是現在這個影子隱藏在霧中,朦朦朧朧,不知道究竟是幾根分立的柱子還是一幢高樓。”


  歐陽公說道:“現在能看到的有幾個影子?”


  李老板對鴷木姑娘點點頭,鴷木姑娘從一旁隱蔽處的櫃子裏取出幾封信,一起交給歐陽公,歐陽公仔細揉了揉眼睛,認真讀來,讀完,思慮良久,說道:“我們一個一個來說吧,先說你給我的這封信,戴府的事,除了將軍府的人和你這裏的人,還有誰知道?”


  李老板回答道:“戴府上請的客人都是他本家人,我已經叮囑他暫時保密,對外稱隻是吃壞了肚子,大和尚的酒肆那邊我也安排了,知道這件事的基本隻有我的人。”


  “太尉、禦史台和大理寺呢?”歐陽公繼續問道。


  “禦史台和大理寺不知道,人多口雜,派別眾多,不能冒險讓他們知道,太尉那邊戴將軍那邊通了口氣,我也派人聯係了,但他並未過問太多細節。”


  歐陽公點頭說道:“既然你已經要辦這件事了,錢太尉他自然不會多過問,不過大體上你要讓他知道,這個人情要做。”


  “嶽父大人教訓的是,宗儒已經這麽辦了。”


  歐陽公突然笑了,說道:“我和下麵人說話都習慣了,不自然的就要教導一番,怪我,怪我。”


  “哪裏哪裏,我這不就是您教會的嘛,您還要多指點。”李老板也樂了。


  歐陽公搖了搖頭,說:“我們接著說,那個刺客的身份呢?”


  李老板另遞給他一封信,歐陽公打開來看,他認得,這是李老板府上梁嵐女俠的筆跡,信中隻有幾行字,上寫道:“彥尋,洪州新吳人,少年時師從當地武功名家,但學藝不到家,品德不高,憑借學到的輕功做了飛賊,曾被官府抓到兩次,也多次被人救出,一年前被人從江州府贖走。”


  李老板說道:“那邊出事之後我查到這人衣服質地出自南方,恰好嵐兒在那邊,我便讓她去查了一下,這就是查到的東西。”


  歐陽公放下信,說道:“如此說來,派人去江州府查了嗎?”


  李老板回道:“還沒有,我剛剛跟戴將軍談過,他派人去那邊查。”


  歐陽公想了想,說:“我不覺得他一個京城的將軍能查出來什麽,不成,羅老呢,讓他的人去。”


  李老板說:“羅老在我府上。”


  “啊?”歐陽公很是驚訝,“這又是怎麽回事?怎麽不見你提他在這裏?”


  “這就要從柴鐸的事情說起了。”李老板飲了一口茶,將前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一道來,歐陽公的眉頭越鎖越緊,聽到最後,忍不住站起身來,說道:“我不相信羅老會是當叛徒的人,宗儒你還要重新查一下,是有人要分化我們這邊的人。”


  李老板認同似的點頭,說道:“我也不信,我留他在這裏有兩個目的,一來可以保他的安全。二來,若是有人確實嫁禍羅家的人,想必羅公子是被扣在手上,我對外的風聲是有大事請他來商議,也算是要給信號,但他不適合再露麵。三來,若是羅公子確實不站在我們這邊,這也是一張牌打。歐陽公請放心,羅老在府上好生招待著,並未受苦。”


  歐陽公坐了下來,他雖不相信羅老會站在別的立場,但李老板的處理並無問題,氣也消了,說道:“殺了柴鐸的人呢?怎麽查的?”


  李老板說道:“那邊祝士廉已去查了,等他回信即可。”


  “好吧,你安排的沒什麽問題,回到剛才的問題,江州那邊你要另派人去,將軍府的人我完全不放心。”歐陽公說道。


  李老板麵露難色,說道:“何容和梁嵐都有事要做,我已派出去了,江湖上的那些門派很難去查官府上的東西,朝堂上的人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讓戴將軍派人是我思來想去最好的方式了,畢竟現在這個時間,我能信得過的人並不多。”


  一旁鴷木姑娘說道:“老爺,讓我去吧,查這種事我能做好。”


  李老板隻是搖頭,說道:“阿木你還有別的事,江州地遠,當地人情複雜,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鴷木姑娘正待爭辯,那邊歐陽公笑了起來:“丫頭你就不要爭了,宗儒是不會讓你去的,畢竟宗儒和白兒沒有孩子,你這個女兒他可不能放走。”


  鴷木姑娘一時啞口無言,看向李老板,李老板隻是大笑起來,邊笑邊搖頭,說道:“歐陽公不要說笑,宗儒確實對阿木另有安排。”


  歐陽公說道:“我還不了解你,我若是不了解你又豈能把女兒嫁給你,這樣吧,莫廣,這件事你去辦。”


  莫廣一拱手,說道:“領命,老爺,在下回來之前請您待在李大人府上,待在下回來再護衛您。”


  “好好好,就這麽辦。”歐陽公高興地對李老板說,“你有個女兒,我難道就沒個孫兒可以支用嗎?”


  幾人一起笑了起來。


  劍州,小潼水,船上。


  翠煙閣那頭領悠悠轉醒,睜開眼四處查看,卻見自己被關在船艙之內,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一低頭,自己脖子上已被包紮好,他正想想辦法逃脫,忽然,船艙門打開,顧儀走了進來,那頭領心中一凜,電光火石之間,剛才發生的事一一閃過腦海,一陣惡寒在身上擴散開來。


  但顧儀並未和他說話,隻是走過來,站在他身旁,他的那把劍就背在背上,像是時刻在提醒對方,另一人從門口走了進來,手持一柄折扇,頭領認得那把折扇就是敲在自己頭上的那把,但持扇的人自己卻未看到,現在他看清了,不過是個二十上下的姑娘罷了。


  呂朝雲走到他麵前,說道:“說吧,你是什麽人。”


  那人隻是緊閉著嘴,看上去好像什麽都不打算說,擺出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架勢,於是呂朝雲伸出手,折扇摁在了他的脖頸上,說道:“這個印子還不夠讓你開口嗎?”


  那人更是倔強地撇過頭去,完全不打算合作,呂朝雲說道:“你是打算到陰曹地府和你帶來的人一起相聚嗎?”見他仍不說話,顧儀冷咳一聲,那人看了一眼顧儀,打了個寒顫,他心知顧儀是那種下手絕不遲疑的人,但就是硬著脖子不肯說話。


  “好,翠煙閣果然不凡,先前遇到的索首勾鄭通便是如此,給他個痛快吧,別讓他逃回去通風報信。”呂朝雲對顧儀說完,便轉過身裝作要向外走。當她說到翠煙閣這個詞時,他已有了反應,說到鄭通的時候,他已吃驚的張大了嘴,待到呂朝雲話說完,顧儀裝作要拔劍,他已是滿頭冷汗,急忙說道:“且慢,兩位少俠。”


  呂朝雲並未轉身,說道:“我一向敬重義士,無需多言,給他個痛快。”


  顧儀手搭在劍柄上,正欲出劍,那人慌忙說道:“在下是翠煙閣玄色堂下‘銅雙鐧’毛震,二位有什麽盡可問,在下有問必答,還請留在下一條生路。”


  “哦?”呂朝雲轉過身來,戲謔般地看著他說:“留你一命?我道翠煙閣都是草莽英雄,寧死不屈的,怎麽,現在樂意說了?”


  毛震隻是低頭,說道:“性命攸關,在下隻是惜命,人之常情。”


  “嗬!”顧儀請哼一聲,說道,“留你一命,讓你回去通風報信嗎?”


  毛震被顧儀說中,心下冷汗直流,辯解道:“大俠有所不知,翠煙閣絕不原諒失敗之人,在下帶人來這裏,若是自己一人回去,絕無活著出來的可能,逃命要緊,豈會回去通風報信。”


  兩人對視一眼,呂朝雲說道:“翠煙閣管教甚嚴嘛,好,你說吧,我看能不能放你一條生路。”


  毛震咽了口口水,說道:“在下接到堂主的命令,讓我帶人到小潼水上攔截一艘船,船上有一男一女兩人,二十來歲上下,這條水路平常並無遊客,所以二位並不難找,堂主命我找到人後,船上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在下領命而來,這便是經過。”


  呂朝雲問道:“我二人到此的消息是哪來的?”


  毛震隻是搖頭,說道:“在下實在不知,隻是堂主傳令。”他見顧儀皺起眉頭,慌忙補充到,“不……不過有聽說是有人從上遊來通風報信。”


  呂朝雲點了點頭,這是個有用的信息,想了想,接著問道:“你可知道我二人是什麽人?”


  毛震仔細端詳了二人半天,說道:“在下不知,隻是領命行事,在下原本隻是江上一水匪,日常以劫船為生,若是知道兩位武功高強,在下也不敢隨便帶人劫船。”


  他說的似乎很有道理,顧儀對呂朝雲點了點頭,以一種閑談一般的口氣對毛震問道:“你到翠煙閣多久了?”


  毛震回道:“在下到翠煙閣不過一年,隻因有點功夫,做了個小頭領,隻是按堂主命令做事,能有酒有肉有錢,隻此而已。”


  顧儀又問道:“你知道鄭通?”


  毛震的喉頭不自覺地動了動,猶豫了一下,說道:“鄭通是翠煙閣中色堂下香主,閣內先傳他被人所殺,他武功很高,所以我們大都知道他。”


  呂朝雲看了一眼顧儀,顧儀不自覺的說道:“原來如此,武功很高,看不出來。”


  這句話讓毛震更是驚懼,呂朝雲轉向他,說道:“既然你願意說,那我就放你一條生路,過些日子,自然會有人來給你鬆綁。”


  說完,二人便離開了船艙,隻留下毛震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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