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贖罪
惡靈，是你放出來的？
疑問，卻又伴隨著肯定的話語，敲擊在夜瞳心頭，壓的她隱隱作痛，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望著他，看他的表情逐漸的憤怒起來，她淡淡的笑著，滿目淒涼。
“你是誰，憑什麽來指責老子的主人。”朱雀見夜瞳神色不對，上前幾步將她擋在身後，望向洛塵風的目光中滿是敵意。
“主人做事自有她的道理，莫說不是她做的，即便是她，也用不著你來插嘴。”白虎向來性格沉穩，但並不代表是針對任何人，此刻見夜瞳受欺負，也是上前，冷冷的望著洛塵風。
“呸，才不是主人呢，你不要血口噴人。”青龍瓊著鼻子，不滿的嚷嚷著。
看著眼前的三個家夥，夜瞳咬著嘴唇猶豫片刻，然後還是讓他們退開，因為她不想把他們牽扯進來。
對上他們那滿是疑惑的目光，夜瞳有些不太自然的移開眸子，心中隱隱的有些愧疚，卻是生生的壓製住。
“我在問你一次，惡靈，是不是你放出來的。”他淡淡的瞥了眼被夜瞳喝退的三獸，再次把問題拋給她。
雨水打在臉上，淋濕他們的頭發，夜瞳看著洛塵風那清冷的臉龐，依舊選擇沉默，就如同，往日她問他問題的時候那般。
心中第一次起了爭議，明明知道應該告訴他，她沒有放出惡靈，是江天刹做的，但每每話到嘴邊，卻又咽下。
隨他怎麽想吧，畢竟真相本來就不重要不是嗎，如果他真的相信，在意什麽真想的話，他們又怎麽會到今天這一步。
“顏青他，究竟怎麽了。”不想在和洛塵風繼續糾纏一個問題，夜瞳輕歎一聲，轉移開話題。
她想知道，那個溫潤如水的男子，到底怎麽了。
洛塵風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移開目光挑望著遠處，麵上帶著夜瞳最為熟悉的表情，那是愧疚，是他一直以來，對她顯露最多的表情。
“聖皇他使用了大光明術。”淩河的聲音傳來，代替洛塵風回答了夜瞳的問題：“大光明術是我族禁術，使用它，可以使人起死回生，但代價……”說到這裏，淩河輕歎一聲，不再說話。
禁術，起死回生，難怪，難怪他可以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幾乎沒有考慮的，她抬劍刺向洛塵風，劍穿過他的皮肉，停留在那裏，再難前進分毫，這一刻，她感到一股深深地無力之感，她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廢了，因為她連拿起熟悉的伐仙劍，都感到吃力，刺傷一個人，就耗費她所有的氣力，更不要提戰鬥了。
洛塵風看著夜瞳那蒼白的臉，眸中顯露出一抹憂傷，他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握住夜瞳的長劍，送入自己的身體。
鮮血，沿著他的手滴落在地上，最後被雨水衝淡，消失，他的白衣被染紅一片，發絲也有些淩亂，沒有了往日的整潔，也失了幾絲仙人的味道，反倒是像一個落單的普通人，隱隱間有幾絲失落之感。
看著眼前這個被雨水籠罩的人，夜瞳笑的很開心，她多希望，他永遠都是這般模樣，多希望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不再那般高高在上，讓眾生去仰望。
這樣，她或許，還有一絲絲去接近他的機會。
抽出體內的長劍，洛塵風鬆開握著劍刃的手，麵上神色淡然，他說，這是他欠她的，也是他欠顏青的，現在，或許可以彌補一些，即便這種彌補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他在哪。”任由伐仙劍自手中掉落在地上，濺起道道水花，夜瞳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著開口。
洛塵風依舊選擇沉默，隻是轉身，緩步向一個方向行去，他沒有選擇禦空，也沒有用靈氣屏蔽雨水，就這般漫步在雨間，任由雨點打落在身上。
後來他才說，他這麽做，是為了可以讓她跟上他，不至於拉的太遠，這樣，他們還可以保持一些比較近的距離。
夜瞳看著洛塵風在雨中逐漸模糊的背影，看著他那冰冷如雪的白衣，輕輕的笑著。
那天青龍等人說要帶她飛行，卻是被她拒絕，她就那麽跟在他的身後，淋著雨前行，二人始終保持一段距離，不遠，也不近，任由雨水淋濕他們的衣裳。
你在一步一個腳印的前行，我又哪敢獨自飛翔，這是夜瞳後來的解釋，隻是那時的她，早已不是現在這個被愛拘禁的小家夥。
當溫暖的陽光再次籠罩大地的時候，他們已經抵達之前所在的那座山穀，隻是這次，夜瞳並沒能如願的見到顏青。
她推門闖入那間熟悉的屋子，看著那至今還有些發皺的床榻，以及上方的血跡，眼淚止不住的自眼角滑落。
顏青走了，他沒有選擇繼續留在這裏，而是在自己生命快要結束的時候離開，他怕是，早就算到她會來，所以不想讓她見到，他那副模樣吧。
屋子顯得有些淩亂，有破碎的茶具灑落在地上，夜瞳走到床前，抬手輕撫著那還帶著幾絲溫熱的床單，瞳孔猛然一緊，撥開眾人向外奔去。
床還是溫的，那就是說他剛剛離開不久，還沒有走遠。
顏青，顏青。
一聲聲滿含迫切的呼喊在山穀中回蕩，卻久久得不到回應，夜瞳停下腳步，立在這空曠的山間，背影盡顯落寞。
連他，也要丟下她嗎，她搖頭，再度向前行去，周圍寂靜的可怕，洛塵風等人遠遠的跟著她，卻都沒有出聲。
聽著腳掌落在草地上發出的索索聲，夜瞳突然間覺得有些恐懼，她是孤獨的，外這個世界，這個空間中，她什麽都沒有。
大風凜冽的吹動著她的衣袍，將她的衣服吹得鼓起來，她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前行著。
天空有鳥飛過，發出不同的叫聲，她抬頭看著那些四處逃竄的鳥，以及它們那淒厲的叫聲，猛然回頭。
躲在遠處某顆樹間的顏青，笑望著遠處那道白色的身影，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這時的他，早已沒了往日該有的模樣，到像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滿目瘡痍。
我很慶幸，第一次使用大光明術，是為了你，雖然這也是最後一次。他低聲喃喃，最後再度深深地望了眼某處，探出幹枯的手掌扶著樹幹勉強站起，緩慢的向遠處行去。
丫頭，我說過我沒有像你想象的那般光明，不要難過，我所做的這些，隻是為了贖我犯下的罪罷了。
轟隆隆。
虛空一陣悶雷響起，夜瞳抬眸望著虛空中的某一處，晶亮的眸子暗了暗，眸中也是湧出一抹殺意。
這股氣息她熟悉，也清楚的很。
“孽障，你私自圈養神獸，又放惡靈出世為禍時間，如今還不快束手就擒，否則今日必要你魔宮萬千魔徒陪葬。”果然，下一刻，那烏雲翻滾的地方，溟崖渾厚的聲音傳出，夾雜著強悍的威壓，席卷這方天地。
那團烏雲越來越近，直到最後在夜瞳頭頂處停下。
那烏雲不是別的，正是仙門各派的弟子，此刻他們手中都領著一個魔宮的益民，長劍架在他們脖子上，使得他們瑟瑟發抖，那裏，還有這不少的孩子。
而領頭的，便是仙門各派的掌教和督教。
“我不知道什麽神獸，倒是你們仙界自稱名門正派，怎麽如今還為難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益民。”夜瞳淡淡的開口，即便現在她沒有修為，但縱橫多年的氣勢，卻一點也不弱。
“哼，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交出來，”離雲天冷哼一聲，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朱雀：“你個混賬，我養你那麽多年，就是讓你禍害世間的不成，還不快滾回來。”
“去你爺爺的，你他媽的算那根蔥，老子當初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才被你困住，如今你這隻狗，也沒存在的必要了。”聽離雲天又提及往事，朱雀怒火更濃，縱身對著前者掠去。
離雲天自然也不怠慢，方才被罵做狗本來就不爽，如今又被挑釁，他更沒有理由拒絕，揮著拳頭和朱雀戰成一團。
“你個臭老頭，敢這麽跟我主人說話，小爺我看你很不爽，有本事來單挑。”見朱雀加入戰鬥，青龍也是一陣手癢，對著溟崖撲去，卻是被秦霄攔下，二人打鬥起來。
“塵風，你到底還要護她到什麽時候，她的所作所為，你都看不見嗎。”溟崖指著夜瞳，對著洛塵風怒道。
“嘿嘿，你這家夥真是記吃不記打，又來多管閑事。”風焰自虛空中冒出來，抬手一拳對著溟崖砸去，後者見得風焰，一時間惱怒叢生，怒吼一聲，和風焰鬥成一團。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進行的如同編排好一般，沒有過多的廢話，眾人皆是選擇一個對手開戰，道道能量漣漪不斷的浮現，擴散，泯滅。
夜瞳立在原地，望著緩步向自己走來的洛塵風，袖中的拳頭緊緊的握起。
他停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抬劍，對著她的胸口狠狠地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