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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7

  「什麼?」

  許輕言和李槐異口同聲。

  許輕言進而道:「我下周醫院裡請不出假。」

  李槐急了:「二哥, 這趟不怎麼安全吧,能不讓姐去嗎?」

  梁見空拿起濕巾擦了擦手,一副你看著辦的表情:「我要是死在X城, 還要醫生幹嘛?」

  許輕言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天真了, 跟這幫人講道理?歪理還差不多。

  「酒哥已經在那邊了?」

  「嗯, 他已經都安排好了。」

  齊了梵皺眉:「二爺,要不還是我去吧, 這事用不著你親自出馬。」

  「這件事不容有差, 無妨,我跑一趟。」

  夏葵撥弄著碗里的雪花牛肉, 說:「我聽說, 王玦也會去。」

  王黨的當家獨生女, 王玦,許輕言見過她一回,氣質卓絕,難得美人。

  「你消息靈通。」梁見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已經吃好了, 只時不時喝上兩口啤酒, 「她應該跟我們兩條線。」

  「此事要緊, 一會我們再說吧。」

  齊了梵看似隨意地噴著煙,實際上這話就是在提醒這桌子人,有外人在, 別透了風聲。

  許輕言知道他說的是自己,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孔武有力之人,心思很細密。

  齊了梵說完這句后, 夏葵掃了眼許輕言,後者低頭沒反應, 另一邊梁見空唇角含笑,不言語,只有李槐耐不住突然冷場,開始換話題,說起趙大師的演奏會,又要約許輕言一同前往。

  一頓飯下來,許輕言壓根沒吃什麼,走出飯店的時候,外頭一陣寒風把她的額發吹得亂飛,倒是吹得人清醒了些。

  梁見空的車緩緩停在諸人面前,他回頭看著還站在飯店台階上的許輕言,說:「走吧。」

  許輕言經過夏葵的時候,特意停下腳步。

  夏葵臉色泛紅,今晚喝了不少,怕是有點醉了,看許輕言的時候眼睛都是眯起來的。

  「你把我找出來,好像還沒提到正事。」

  夏葵一把勾住許輕言的肩,一邊觀察梁見空的去向,一邊悄聲對她說:「噓……我呢,就想試試你,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在二爺身邊,沒膽子可不行。至於遺書嘛,我得考慮考慮要不要給你看。」

  許輕言其實非常急迫,她很想知道這個遺書的真假,還有夏葵知道沈月初多少事,沈月初作為程然替身是八年前的事,那個時候夏葵應該還不是高級幹部,那她又是怎麼認識沈月初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許醫生,走了。」那頭梁見空見許輕言還在跟夏葵交談,忍不住喚她。

  許輕言第一次有種想給人的嘴巴上封條的衝動。

  夏葵見狀,似笑非笑地對齊了梵說:「哎,這麼多年,二爺送你回家過嗎?」

  齊了梵仰頭認真想了想:「好像……有過一次吧,有一次火拚,我跟他兩人逃到郊外,後來是他搞了輛車,我們才回到家裡。」

  夏葵白他:「那不叫送,那叫順帶。」@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許輕言知道梁見空有話跟她說,現在她基本上已經能讀懂梁見空的想法了。她跟眾人道別,態度還是冷冷淡淡的,禮貌克制,叫人也揪不出錯。

  「你不喜歡這位許醫生?我看阿槐很喜歡他,一口一個姐,叫得比親姐還親。」齊了梵跟夏葵任何事都是有話直說。

  夏葵正抬手點煙,頓了頓,說:「怎麼會,我喜歡她還來不及,這種高冷類型的,才有意思。」

  「是嗎?」齊了梵盯著她漂亮的臉看了會,嘆了口氣,「你喜歡也沒用,沒看到二爺的態度嗎,這個女人不簡單。」

  「是不簡單。」夏葵深吸一口煙,慢慢吐出一團白霧,透不出她眉眼的神色。

  阿豹和Mark已經上車,梁見空還站在路邊,大半夜的,街上沒多少人,大多數人都躲在家裡享受暖氣,只剩下橘色的路燈投下的暖暖光暈和蕭瑟的寒風吹得樹杈瑟瑟作響。

  他就站在路燈下,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像是漫無目的地望著不遠處,身姿在地上落下一道長長的黑色倒影,竟是有種形單影隻的孤冷。

  許輕言盯著他的背影看了會,她知道他在等她,可她有種無法靠近他的感覺,她猶豫了下,拖著步子走到他身邊,離著一米遠的地方停下。

  他耐性很好,等到她站定后,平靜地開口:「今天認識的這些人,具體的你也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看上去玩得開,稱兄道弟,到頭來誰插誰背後兩刀,都說不好。所以,不要相信任何人。」

  雖然語氣平淡,但許輕言知道他特意說給她聽。可他說,什麼人都不要相信,難不成她能信他?

  「醫院裡的女人怎麼樣了?」梁見空側過頭,換了個問題。

  「你不都賭贏了嗎,沒事了。」

  他看出她臉上明顯的抗拒,反倒笑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酷,可以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沒了。」

  許輕言沒說話,但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我身邊的人都已經對生命失去了敬畏之心。」梁見空低沉的嗓音在這空寂的夜裡,彷彿有陣陣迴響,「你說得對,如果你沒有仁心,我也不會活到現在。那麼,請你一直這麼善良,哪怕手裡沾染鮮血,也請一定是救人的鮮血。」

  許輕言怔住,沒料到他會跟她說這些話,在她印象中,這不是他會說的話。

  「那你呢,你又是怎麼看待生命的?」

  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問這個問題,在他眼裡,月初的命又是什麼?

  梁見空彷彿被她的話定住,久久沒有回應。

  她一言不發,就等著他,他終於轉過身看她,她以為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可他的表情無懈可擊。

  「無可奉告。」

  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那四個字里,藏著說不出的壓抑。

  說完這四個字,他越過許輕言,朝車的方向走去:「我送你回家。」

  車上,梁見空提醒道:「我希望你以後還是低調一點,跟社裡的人也保持點距離。雖然我給予你權力,但你畢竟是我的醫生,禮尚往來,你是不是應該把注意力也多放點在我身上。」

  許輕言不作聲,她這不是全部身心都在他身上么,想方設法從他身邊下手查信息。

  梁見空回頭去看,這個女人一晚上沒笑過,一副欠她多還她少的樣子,不過,這才是許輕言,要是她突然笑臉相迎,溫柔體貼,那才叫活見鬼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過了會,許輕言想起飯局上他的話,想再爭辯一下:「下周我真的不能跟你去X城,我有我的工作,何況你這次去……」

  梁見空修長的手指在後座皮椅上敲了敲,淡淡道:「你是覺得我很好說話嗎?」

  剛說完注意力多放點在他身上,轉眼就跟他不當回事。

  許輕言沉默,除了最初兩次,後來梁見空跟她相處基本上算得上和顏悅色,而她因為心底抱著一絲對他的懷疑和怨恨,所以對他並不客氣。但這並不意味著梁見空好說話,許輕言心底是明白的,可她以為梁見空只是為了對付程然,才把她拿捏在手裡,實際上是不會讓她近身治療。

  這種事太過私密,唯有親信才可為之,所以她想不通梁見空要帶著她的理由,難道是防著她跟其他人打探消息?

  梁見空見許輕言淡漠的神情終於有點變化,這才慢慢道:「怎麼請假我不管,明天下午出發,阿豹會來接你。」

  「我知道了。」

  她的口氣還是很不情願,可梁見空卻不知為何嘴角上揚。

  許輕言下車后,Mark忍不住嘀咕道:「要她何用,一點事都要推三阻四,完全沒有工作責任心。」

  「這樣才好。」梁見空笑道,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槐樹,「你不覺得她這種個性很好嗎?」

  阿豹愕然,要說這個性好,他還真有點違背良心,許醫生看起來淡如水,可骨子裡犟得很,腦子還聰明,壓根不能在她面前說謊,分分鐘打你臉,關鍵是不怕事,膽子不小,難道二爺是喜歡這掛的?

  另一邊,許輕言回到家先洗了把臉,鏡子里那張素凈的臉龐掛著水滴,從眼角到唇角都透著淡漠。梁見空以為她百般不願意,實際上,她只有讓他越覺得她不上心,越是勉強,才能降低他的疑心。

  可按今天的情況看,醫院的工作遲早是要辭的,她自認為精力有限,絕無可能在梁見空這裡周旋,還能遊刃有餘地干好醫院的活。但現在也不能一下子辭職,不然院里領導不說,父母肯定不會置若罔聞,曹勁也會有所察覺。

  先請假吧,一步步來。

  許輕言是個非常認真的人,既然答應了要跟梁見空同往,自然不會隨隨便便打個包裹就走,她給阿豹列了清單,上面都是備用的藥品,她可不想萬一出了事,像上次在尼泊爾,沒個止血鉗就要上陣。

  反正她不管阿豹怎麼樣,他們有本事,肯定弄得到這些東西,她只管帶著腦子去就是了。

  許輕言的行李也沒多少東西,阿豹來接她的時候還有些詫異,三小姐出個門每個3隻行李箱是絕不會罷休的。許輕言只有一隻行李箱,背了個雙肩包,依舊是白毛衣,米灰色長大衣,同色系羊絨圍巾,淺藍色牛仔,再配一雙白球鞋,如同冬日早晨的天空,冷冽又乾淨。

  一上車阿豹就說:「你要求的東西都備好了。」

  許輕言也直問:「這次危險嗎?你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看你怎麼評判危險了。」

  許輕言想了想,說:「尼泊爾那次如果是10分的危險,這次是幾分?」

  阿豹沉吟片刻,說:「6分吧,不必太擔心,我們都安排好了。」

  「這次去是什麼任務?」

  阿豹不由看了她一眼,許輕言補充道:「你們不放心我,不願意跟我透露也沒關係,但別臨到關頭找我救人,但就我什麼都不清楚,最後大家怎麼死都不知道。」

  阿豹突然發現這個許輕言接觸越久,越發現她說話厲害,以前覺得她沉默寡言,現在覺得她還是別開口的好。

  「這個一會還是看二爺怎麼說吧,我不好多說。」

  她辦好登機手續的時候,來到候機室,梁見空已經悠閑地坐在椅子上等她。

  許輕言隔著他兩排坐下,可他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回過頭沖她打招呼:「過來坐。」

  許輕言只得挪步到他邊上,隔著兩個位置坐下。正巧,手機振動,她隨意點開看了下,卻是眉頭一跳。

  程然發來微信: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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