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
那些穿泳裝的女人一個個縮在地上, 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全在發抖。@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梁見空端坐在椅子上,事不關己地拿起大衣:「看來要散場了, 我們走吧。」
許輕言聽到驚呼, 本能地要衝過去急救, 卻被梁見空這句話怔住。
他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不僅僅是梁見空, 在場的其他人都是一臉冷漠, 除了她,其他人都沒什麼反應, 賴冰甚至不耐地催促道:「搞什麼, 快點把人拖走。」
沒錯, 她現在就處在這樣一個道德淪喪的群體,她不應該感到任何訝異。
她迅速起身:「我去看看。」
「跟你沒有關係。」梁見空已經穿上了大衣。
「我是醫生。」
「你是我的醫生。」
「難道你要我看到人死在我面前?」
梁見空站定到她面前,居高臨下道:「你是聖母嗎,見到人都要救。」
許輕言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心中炸開一團火, 壓低嗓門說:「沒錯, 如果我不是聖母, 你也不會活到現在。」
她說完這話就知道要糟,她並非愛逞口舌之快的人,可眼下生死攸關, 難道要她昧著良心不聞不問?
她的嘴唇微微發白,可見還是害怕的,梁見空盯著她緊抿的唇線, 緩緩道:「你說什麼?」
夏葵在一旁聽得明白,驚訝於許輕言不卑不亢的態度, 果然和傳聞一樣,這個女人很有膽色,不過她要是沒膽色,也不會信了她的邀請,只身前來。
夏葵連忙搭腔打圓場:「醫者仁心,醫者仁心,許醫生,你去看看吧,別真鬧出人命,我們也不好交代。」
許輕言沒多待一秒,直接轉身跑出門。
夏葵重新端起酒杯,望著許輕言的背影,似笑非笑道:「二爺,人是你找來的,就得充分信任人家。」
梁見空配合地為夏葵滿上酒,也似笑非笑道:「你想給她下馬威,還是給我出難題?」
夏葵笑嘻嘻地澄清自己:「我們是自家兄弟,我真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沒想到,你這麼護著她。」
梁見空答得滴水不漏:「雖然我們是混道上的,也要講究契約精神,畢竟,我的命還要靠她。我們是兄弟,我不想因為女人,兄弟間有隔閡,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梁見空意有所指,夏葵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哦,我明白了。」
兩個人不再多言,默默看著門廳外的那場混亂。
許輕言趕到水池邊,地上躺著的女人已經臉色發青,一副快要沒救的樣子。
她急忙蹲下,探了探鼻息,察覺到微弱呼吸,初步判斷應該是溺水,她抬頭沖人就喊:「快打120。」
「你傻了嗎,這裡是能讓救護車來的地方嗎?」
回答她的是花姐,披了件大衣,依舊叼著煙,臉色不太好。
許輕言朝周圍看去,所有人都像是帶著統一的面具,冰冷又嫌惡。許輕言和躺在地上的女人在他們眼裡就是多出來的麻煩,怎樣都無所謂。
許輕言沒時間多考慮,直接開始CPR:「人死在這裡,你們也麻煩,叫輛車,我送她去醫院。」
花姐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既不走開,也沒叫車。
房間里,一眾大老爺們喝酒的喝酒,抽煙的抽煙,看著這場意外,像是在看許輕言出演的一場默劇。
大冬天的,許輕言只穿了一件羊絨衫,她的大衣已經被用來包裹住這個凍得全身冰冷的女人。她素白的臉上不見血色,跟躺在地上的女人有得一比,她的眉頭死死鎖在一起,但她神情冷靜,她口中默念著數字,手上動作一刻不停,她知道,若有一個閃失,這個人就會被死神帶走。
「我們要不來賭一局,就賭這個女人是死是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賴冰掐滅一支煙,突發奇想道。
齊了梵聳聳肩:「行啊。」
阿豹走到梁見空身邊,欲言又止。
「我還有事先走,你留下。」梁見空將視線從許輕言身上收回,戴上手套,「她要做什麼,你善後。」
阿豹愣了下,馬上反應過來:「明白。」
「二爺,這就走了?」岳小丘還在那組織賭局,見梁見空大步往外走,連忙追上去,「我們這剛開局呢,賭這女人是死是活,要不壓了再走?」
梁見空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漠道:「那就活吧。」
岳小丘回到位子上,拿胳膊戳了戳賴冰:「二爺就這麼丟下不管了?」
賴冰白眼他:「瞎啊,沒看到阿豹留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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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怎麼過來的,許輕言揉著太陽穴,腦袋發脹,已無力多想。
後來還是阿豹開車送她們去了附近的醫院,好在許輕言搶救及時,到醫院後生命體征也穩定下來,命是保住了。直到這個時候,許輕言才發現,這個女人就是梁見空壓下賭錢的藍色比基尼。
「給。」
許輕言應聲抬頭,花姐遞過來一杯熱咖啡。
「謝謝。」
花姐在她邊上坐下,轉過頭打量她素雅的眉眼道:「該說謝謝的是我。」
許輕言不太明白,之前冷眼旁觀的是她,後來跟著到醫院的是她,現在說謝謝的於是她,這是玩哪一出?
花姐摸出一支煙,快要叼到嘴上,突然意識到這裡是醫院,立馬訕訕放下。
「她是我從老家帶出來的。」花姐干咬著煙嘴,無意識地望著對面的白牆,緩緩道,「日子苦,想跟著我賺錢,沒想到差點搭上半條命。你是大醫生,又是被二爺看中的,肯定瞧不上我們吧。」
許輕言平靜地回道:「沒什麼瞧不瞧得上的,醫生救人是我的本分,用不著謝謝。」
花姐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本分,好久沒聽到這個詞了,我們這個圈子,本分的人都死了。你也看到,那屋子裡的人跟我熟吧,我給他們安排了多少小姐,供他們玩樂,但沒有人在乎我們的死活,我心裡明白,哪怕我跪下來求他們,他們只會嫌棄我們垃圾。」但她很快話鋒一轉,「所以,你不像是我們這個圈子的人,你臉上就寫著正派兩個字。」
許輕言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有嗎?」
「當然。你一個正派女醫生,為什麼會跟著梁二爺混?」
「我不能嗎?」
花姐這回是真的大笑個不停:「你?大小姐,你算了吧,一群烏鴉里就你一隻白天鵝。」她突然神秘兮兮地說,「你的眼神里沒有那種東西。」
許輕言蹙眉。
花姐直楞楞地盯著她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沒有我們這種人的慾望,你太乾淨了。」
「誰都有慾望。」許輕言自嘲般笑了笑。
花姐還是不認同,她老江湖了:「至少我看不出來。但不管怎麼說,今天過後,你的事很快就會在圈子裡炸開,所有人都會來打探你的底細。你……跟二爺……是那種關係吧,他都讓豹哥護著你了,這待遇,從來沒有過,所以,你的慾望,不會就是二爺吧?」
「我只是他的醫生。」許輕言澄清道。
花姐又笑了,這個許輕言,還真沒想到是這麼可愛的一個人,她也忍不住多說兩句:「許醫生,你救了我姐妹的命,大恩大德我花姐記在心裡,所以,我真心奉勸你一句,這片江湖不適合你。」
許輕言還想解釋些什麼,阿豹正好朝他們走來,手上還拿著一袋子葯。
她只好就此打住:「都好了?」
阿豹把葯交給花姐,冷淡地交代了句:「要不是許醫生,今天闖的禍有你受的,竟然叫了個已經得了肺炎的人。」
花姐立馬一副似水柔情的樣子,服軟道:「呵呵,豹哥教訓得是,我這不是想把好東西都給各位大哥看看嘛,下次不敢了。」
阿豹不吃她那套,只對許輕言說:「二爺讓我帶你過去。」
許輕言不太想去:「他找我有事?」
阿豹不答,但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許輕言跟著阿豹來到家火鍋店,冬天夜裡,這裡的生意格外好,外頭又一圈人等著翻桌。許輕言心知阿豹不會跟她多說什麼,默默跟在他身後。
路上,阿豹主動對許輕言說:「一會……先道個歉吧。」
許輕言反問:「我有錯嗎?」
阿豹一噎,低聲嚴肅道:「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稍不留神,你就會後悔今晚出現在那裡。」
許輕言卻說:「說到底,是你們的高級幹部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如此說來,我在社裡的地位完全沒有保障,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阿豹看她認真辯論的樣子,心生無奈,他不擅長應付這個女人,還是留給二爺吧。
他們來到一處包廂前,阿豹敲了敲門,不一會,門從裡面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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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進來,夜宵剛好。」
開門的是夏葵,她朝許輕言笑了笑,算是招呼過了。但看到她這張帥臉,許輕言太陽穴又開始一跳一跳。
許輕言站在門口,看到一桌子人圍著一個火鍋,這散發著煙火氣的畫面,讓她一下子無法與這些人的身份聯繫在一起。
「姐,你來啦,快過來坐。」
李槐一邊急著撈鍋里的肉,還要分心招呼許輕言,真是難為他了。
齊了梵趁其不備,直接搶過兩大塊肉,醬都沒蘸,直接往嘴裡放。
李槐氣急:「梵哥,你這身腱子肉就是用來搶火鍋的嗎?」
火鍋底料的氣味濃香誘人,喚醒了她飢腸轆轆的腸胃,而這份香氣似乎也讓這裡的氣憤也變得異常和諧,許輕言輕輕坐在李槐旁邊,隔著熱氣看向對面的梁見空。
他正低著頭吃菜,領口解開一顆襯衣扣,很隨意的樣子,順手拿起啤酒瓶喝一口,仰頭的時候,察覺到她的視線,沖她抬了抬下巴:「託了許醫生的福,讓我們小賺一筆,吃個火鍋慶祝下。」
好像他走之前跟她置的氣,完全沒發生過。
夏葵在邊上解釋一句:「我們後來開了個賭局,賭你能不能救活那個女人。」
原來人的生死在這些人眼裡也不過是一場賭局。
許輕言突然什麼胃口都沒有了:「我不餓。」
梁見空也一副隨你便的樣子,繼續吃自己的,只跟旁邊的齊了梵說話:「現在算是正式認識了,許輕言是我特聘的醫生,大家以後好說。」
齊了梵是典型的直男,所以直接拿起酒杯隔空沖許輕言道:「許醫生,既然我們二爺看中了你,你以後就是我們的兄弟了,大家一起有的是機會吃好喝好。」
「兄弟什麼兄弟,會不會說話。」夏葵一掌拍在他後背,「人家可是大醫生,跟你這個練肌肉的稱兄道弟像什麼樣。這位我們可是要好好伺候著的,她可是妙手仁醫,她隨便在你身上戳兩刀,你死得比程狗往你身上開兩個洞都快。」
夏葵的玩笑話並沒有讓許輕言覺得好笑,她隱隱覺得夏葵對她的態度很詭異,沒有一句話不親昵,但也沒有一句話是真心實意。
「姐,你真的當我二哥的醫生了?那你順便也給我看看病唄。」李槐對她一如既往的熱情。
面對他,許輕言不由自主地放鬆了心情:「最好是不要生病。」
李槐大男生式實力撒嬌:「別啊,我就想跟你多點機會在一起,過兩周我們學校文藝匯演,你來給我捧場?」
還沒等許輕言回答,那頭梁見空已經發話了:「下周我要去趟X城。」
「呵呵,三姐肯定要纏著你一起去。」李槐搭了一句后,立馬回頭繼續跟許輕言說,「我是學校樂團的,小提琴手,正在爭取首席的位置,但我們那個樂團……」
梁見空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下周,許醫生要和我一起去X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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