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節
就知道了。”
我想著青鋤早上是坐人力車來的,既然阿丁在這,那他走的時候必然也做了打點,何況要是母親在找我,就不能這麽大意和青鋤走在一起,不然很容易被發現。
腦子裏很亂,整個人陷在被發現的慌張情緒裏,看來我並沒有與優越感匹配的勇氣和魄力,真是羞愧啊。
人力車跑的不算慢,可有阿丁在旁邊的緊張氣氛感染,我居然完全忘了青鋤的事情,當逐漸臨近家宅,我猛然想起一件事來。
“不對!停下!”
我突然出聲喝止車夫前行,那一瞬間阿丁仿佛被抓包的小賊,嚇得渾身劇烈一抖,然後驚慌先跳下車去。
“我想起來了――今早出門前母親特地交代過,今天她要和大伯母一起把所有鋪子都走一遍,親自查看進貨的情況,讓我回來自己吃晚飯的。――阿丁,你騙我!”
阿丁果然肩頭一悚,坦白道:“少爺,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可你千萬別現在去找青鋤,不然……”
我渾身發涼,看樣子青鋤那邊果然出事了。“到底怎麽回事,是誰讓你騙我的?”
“少爺……我……少爺還是回家去吧。”我這才發覺阿丁的言行很怪異,疑慮加深了我的擔憂,當即衝著愣在一旁的車夫喊道:“掉頭,趕緊掉頭!”
與往日一樣的燦爛陽光此刻既然如此刺眼,都快讓我看不清車夫奔跑的方向,我心裏很慌,這個感覺籠罩了我一個下午,實在讓人快瘋了,甚至懷疑連車夫都是阿丁事先安排好的,有可能把我拉到非我所願的地方去。
好在擔心都是多餘,車夫停車的地方抬頭就看到掛在正前方的“濟生堂九巷”字樣的牌子,正是通往青鋤居處的巷子口。
我像個得知家中失火的救急人,完全沒了端正的少爺風範,從口袋裏胡亂抓了一把銅板塞到車夫懷裏時掉了兩枚在地上。
車夫彎腰撿銅板的瞬間,我看到帳子裏閃過去一輛車,車身看著很眼熟。還待細看,然而那車一溜煙就看不清楚了,而車夫也在此時直起身來,憨厚地說:“少爺,要不了這麽多。”
不好的預感已經強烈到讓我失去理智,也不管車不車錢的了,當即丟下車夫頭也不回地朝著巷子裏跑去。
跑到十六號門口,大門是虛掩著的,地上真的有車轍印,可前後都有貫穿巷子,辨不出剛才看到的車是停在哪裏的。
直接推開門進去,院裏很安靜也沒有見到人,我幹脆扯著嗓子大聲喊青鋤的名字。
灶房門敞著,我剛以為他在那裏,不經意回頭發現廂房門也擷著半個,沒有得到青鋤的應答,我便直接轉頭奔著廂房去了。
推開門踏進去,果然看到青鋤的身影,他立在床頭,衣領扯開有些淩亂,手裏拉著半個被角,看到我進來仍舊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
我鬆了一口氣,兩個多小時的擔心總算確定沒事。“沒聽到我喚你嗎,你怎麽不答應啊,我都快急死了。”痛快喘了兩口氣,我才發覺氣氛不對,隻見青鋤有些木訥地看著我,眼神迷離渙散,似乎神誌不清。
我不解問:“青鋤,你怎麽了?”
青鋤慢慢緩過神來,目光這才收攏看向我,嘴一咧勉強笑著說:“是子商少爺啊。”
我想起下午孔禦問過青鋤是不是在拔罐,於是趕緊問:“青鋤,你身子不舒服嗎?你看起來不太對勁。”
青鋤搖搖頭,強掙了精神說:“我好著呢。沒想到子商少爺這個時候會居然來。”
“你是不是太累了,今天你在台上站了可不止兩個小時呢。”
“我沒事,站得久也早習慣了的。”
說話間我主動來到青鋤跟前,近距觀察他的麵色,以免他怕我擔心不說實話。然而他除了臉色有些白,別的都還好。“青鋤,你的臉色不大好,要不我們去醫院。”
“子商少爺不必擔心,我是因為看到子商少爺心裏歡喜得很。”
“傻瓜,你是真的歡喜地站在這裏,動都不動了嗎?”
大概是看出我的疑慮,青鋤主動靠近我,抬頭仔細看我的眉眼,“真的……沒什麽,少爺對我太好了。”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這輩子隻有子商少爺對我最好。”
青鋤的臉放大在我的眼前,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獨有體味,低下頭輕易看到他斜開的衣領處有一截細細的鎖骨,瘦的隻包了一層皮。
“少爺,子商少爺……”青鋤喃喃著,似乎有話想說,可又遲遲說不出半個字。
我突然覺得這個情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尤其是看到青鋤眼裏炙熱的光芒時我心虛起來,趕緊往後退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青鋤眼裏的光芒果然瞬間黯淡下去。
尷尬籠罩在周圍讓人不舒服,我想了下找了個托辭:“早點休息,我明天還要上學,就先走了。”我走到門口,呼吸到外麵的氣息時停下來,頭腦清醒過來以後覺得就這樣一走了之太無情。回頭看到青鋤正呆呆地望著我,我便笑了。“我真的走啦,後天再來看你。”
青鋤往前邁了一小步,戀戀不舍地又喚了聲:“子商少爺……”
我是不是太愚鈍,回過頭來想一想,當時那麽多人,那麽多蛛絲馬跡,我居然一點也沒想到那時青鋤正在漩渦邊上拚命掙紮,那天他一定很想留住我,想抓住一線生機,而我則一次次錯失救助的機會。
當晚母親果然回來的很遲,快十點了才被大伯家的車送到門口。我跟著良萑一起去門外接她,看到她臉色少有的陰沉。
平時都是父親出麵和大伯那邊處理生意上的事情,大伯母也是不大管外頭的事的,然而現在遇上了嚴重的事情,連她們主內的婦道人家也急火攻心了。
“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握著母親的手,想給她以微弱的力量,讓她能少些苦悶,或是信任我讓我聆聽些煩惱。
母親看了我一眼以後,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並嗚嗚咽咽的抽泣。
我這才明白事情的確不妙,越發催母親告訴我。
母親哭了片刻,生起氣來。“都怪你那個大堂兄梅子涵!年紀輕輕做事也沒輕沒重,根本就不牢靠。”
大堂兄?我不解,“大哥做錯了事,告訴大伯他們不就行了,母親幹嘛這麽勞心勞力的?”
“你不懂。你以為是母親閑的了沒事找事,非要自己去摻合你大伯家的事情嗎?是你大伯母,她昨晚過來把事情給我說了我才知道是家裏惹上了大麻煩。”
隻要母親肯說,我便覺得事情沒那麽嚴重。“什麽麻煩?”
“梅子涵……他答應了什麽人,把軍火藏在咱們倆的貨箱裏,要借著運貨帶到北平來。子商,你說說,這事捅出去不是害了咱們一大家子嗎?明裏咱們跟你大伯家是分了宅,可暗裏同氣連枝沒分家啊,萬一事情敗露,全都得跟著他進大牢去。”
堂嫂
我依稀記得良萑說過,這事是某個鋪子的管事先說出來的,該不會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要是那樣的話家裏的境況豈不是早就變慘重,怎能容自己去查。
“那大伯是怎麽說的?母親說的東西已經跟著父親一起回來了嗎?”
母親用帕子擦著眼淚說:“你大伯昨天就給你父親發了電報,打算趁著此事不為人知的時候提前在承德卸貨。算算時間,估摸著今晚半夜到站。”
“那……軍火呢?”
“自然是一起卸下來。”
“那要怎麽處理?”
“我不知道,你大伯的意思是帶著梅子涵今晚趕去承德,然後再看怎麽辦吧。”
我看著母親疲倦的麵色和泛紅的雙眼,她養尊處優,何曾像今天這般殫精竭慮困苦難安過。
“母親操勞一天,必是滴水未進,我讓良萑把飯菜拿過來母親用些吧。”
母親抓著我的手,用殷切的目光注視著我,滿懷希望地說:“我這幾天為了這個事心神不寧的,都沒好好看看你,也不知道你的功課荒廢了沒有。”
我明白母親這是想從天倫裏找尋安慰,於是衝著母親笑道:“母親多慮了,兒子哪有那麽不長進,母親不看著就放任,不是辜白白負了父親和母親的養育?”
母親欣慰地笑著,心裏舒服了不少。她低聲柔語說:“有件事先跟你通個氣。下個月毓親王府的小姐滿十七歲,聽說要舉辦盛大的生日宴,你也該見見世麵,況且還是你指腹為婚的妻子,到時候要安排你們正式見麵。現在不像老一輩了,得提前培養你們的感情。”
乍然提起這事,我的臉頰頓時發起燒來,不過是家裏早就安排好的,也沒什麽可說的,於是我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