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雇傭兵敬畏神明
不管小羽還有沒有心思去處理族內那些瑣事，靈族大殿之外那群烏合之眾卻久久不散。
這些人之中，大多是難得有機會能見到兩大族長真容的低、中等級靈術師，或者是一些曾跟靈族有些瓜葛，故意登門嘲諷的閑人。
更何況，身為前輩的溟魍還在四大種族內大肆宣揚這次決鬥，甚至堂而皇之將自己「鎮世決之主」的身份公佈於世，所以聖朗德爾城內各處的靈術師們都慕名而來，閑言碎語都快要吵嚷上了天。
院外圍觀的人群被靈族侍衛攔在門外，為首的竟然叫囂著，要闖進去一睹羽魑族長真容。
「都給老子滾，滾！別逼我動手！」
最終，還是由詹森·西塞爾出手，面色猙獰地將那群人驅散。
小羽平靜地看著院外的陣勢，看著小西塞爾一手掐腰，一手拔刀的粗魯模樣，竟不由得心中暗暗委屈起來。
先前，聖朗德爾城的靈術師見到自己都要尊稱一句「侯爵家小姐」或者「准族長」之類的，不過皆是看著父親，也就是皇魑族長的面子才會如此。
如今……確實隨便一個低等級靈術師都能在這種時候過來踩上一腳。
想必幻術族那邊應該門庭若市，道賀、奉承的人紛至沓來吧。
她看著詹森·西塞爾走近靈族正殿，隨後腳步急促的跑上樓來。
「族長，我回來了。」
他語氣溫柔地說著，絲毫沒有剛才那種蠻橫粗俗的樣子。
小羽回頭向他笑了笑，神情有些虛弱無力。
「幹什麼去了？」她漫不經心地開口問。
「出去見了個朋友，談談老家的生意。」詹森·西塞爾倒了杯紅茶，目光放空地遞了過去。
小羽接過茶盞，笑著說道：「你們雇傭兵最會賺錢，靈族的事情這麼多，還能抽出時間來打點格里帝國的事，真是辛苦你了。」
詹森·西塞爾緊跟著也笑了笑：「操勞習慣了，平時雇傭單子不多，那點閑錢都不夠找人鍛把刀的，有金幣就花，再掙，用金幣賺金幣，在下樂在其中。」
「所以，葵黛爾也是你的貿易夥伴之一嗎？」小羽抿了口茶，再問：「還是她有賞金給你，讓你幫她找點什麼東西？」
詹森·西塞爾大驚，道：「族長.……」
「幻術族那位提醒過我，已經有勢力滲透到我們身邊了，你可是我花大價錢請回來的，我心裡得有數。」小羽悠然道。
小西塞爾一怔，愈發覺得最近一個月風平浪靜，自己平時是不是有些過於鬆懈了。雖說羽族長沒有專門派人在自己身邊守著，但到底人前人後，沒給過單獨做事的機會。
他長嘆一口氣，有些自責地認了錯：
「對不起，羽族長，我不該騙你。」
聽了這話，小羽原本平靜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道：「你們火靈師向來性情耿直，我怎麼會不相信你。」
一瞬間，詹森·西塞爾發自內心的感動。
自上次不經意間從亞倫和馬古塔兄弟口中聽說，自己那位好兄弟、好妹夫洛克·蘭登動了除掉西塞爾家族的念頭之後，他覺得呆在維奧萊特帝國、跟水靈師相處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您和我心中一定是有隔閡的，我應該向您坦白。」
小羽一挑眉，問道：「坦白什麼？」
「屬下來到您和溶魅族長身邊的原因。」小西塞爾沉聲應道，隨後，他將胯間的戰神雙刃取了下來，輕輕放在桌上。
小羽愣了半晌。
一般而言，雇傭兵只會獵殺人頭、交單、拿錢走人，但在僱主面前取下武器……
這是雇傭兵在向自己投誠，這是稱臣！
只聽他續道：
「我父親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凡間戰神。所以他跟隨桑德國王征戰四方，挑起無數場戰爭，為格里帝國納了不少疆土，甚至幫助王上統一全大陸。如果他沒有死，水火兩國也絕對不會是現在的模樣.……」
「但凡人，終究不能成為神。能成為神的人類，一定本來就是神。」
小羽聽得微微動容。
「咱們靈術師，信仰的是賜予我們元素屬性的水、風、火、地四位元素之神。但鎮世決之主，會是大陸新神。」詹森·西塞爾嘆息道：「這些年裡，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無論是我父親，還是我，究竟有沒有可能成為凡間戰神，以神格居於此間，成為眾人的信仰……」
「當我看見父親的屍體時，我想明白了，我們都不可能。」
小羽看著詹森·西塞爾憂鬱的雙眼，陷入了失神。
她知道，凱倫·西塞爾將軍的豐功偉績在全世界數一數二，而詹森的刺殺技藝也絕對是大陸最強；他們的刀，甚至被稱作「戰神雙刃」.……
但她也有很多事想不明白，比如，人怎麼成為神？神在一開始，又是什麼東西幻化而來的？
「只有鎮世決之主，才會是大陸新神，其他人都沒有資格。」小西塞爾的聲音突然變得狠厲而堅定起來，盯著小羽的眼睛，說道：「這就是我賭上『不敗』稱號，來到你身邊的原因。」
小羽的情緒很平靜，哪怕是聽到對方直言「鎮世決之主」之後，也沒有表露半點驚慌。
「既然不能夠成為神，那麼，屬下願意加入神的陣營。」
她仍舊沒有接話，其實讓詹森·西塞爾主動說出心裡的情緒，也是她計劃中的一步。想要真正掌控對方的心理，就必須知道他內心深處真正的信仰。
而信仰，無論是對於一個刺客，還是對於一個出身西塞爾家族的優秀雇傭兵來說，都是不可推翻的絕對準則。
「所以.……嗯，我和葵黛爾見面時，還有另外一個人。」
「白漣舟嗎？」
「對。」小西塞爾點點頭，淡然說道：「我，白漣舟和葵黛爾，我們聯盟了。」
羽魑聽到這句話不免有些失笑：「你居然把結盟的消息告訴了你們共同的敵人。」
詹森·西塞爾搖搖頭，堅定道：「羽族長，這個聯盟，只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聯盟，並不代表風火兩帝國聯盟。」
小羽看著面前的雇傭兵，很自然地想到了那位桀驁不馴的洛克·蘭登王子。如果小西塞爾從一開始就是真心尋找鎮世決之主，那蘭登王室和西塞爾家族必定產生分歧.……
甚至已經開始分崩離析。
格里帝國的真實立場，只有蘭登王室說了算，而不是這個收了錢的雇傭兵探子。
那位厄運神葵黛爾，很可能跟小西塞爾和蘭登王室分別達成了某種合作，這次也不過是過來試探一下口風，如此想來，他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同意。
想罷，小羽問：「那白漣舟呢？」
「這孩子藏得極好，我說不準。」小西塞爾坦誠說道：「我覺得溶魅族長認識的白漣舟，和我認識的白漣舟有些出入。」
「世間萬物中，表裡如一的人又有幾個？」羽魑輕笑說道，「不過我聽說他有位心上人，心思也應該安定在維奧萊特了吧。」
「不。」小西塞爾語氣很堅定，「我只是不明白，溶魅族長從一開始就看出白漣舟有問題，為什麼還要留他在身邊。他和葵黛爾的關係很近，就是風帝國那邊派來套情報的。」
「葵黛爾是神，為什麼要找鎮世決？」小羽問。
「或許是因為統治之主，但他們是怎麼勾結在一起的，我不知道。」小西塞爾續道，「厄運神的立場很怪，她思考問題的方式跟我們不一樣。說不定是因為她看到了未來，幫助風帝國的話，能夠給人間帶來更多厄運吧。」
小羽不解：「聽起來，厄運神是很邪惡的神。」
「也不能這麼說，給一方帶去厄運的同時，也會讓另外一方獲得好運，福禍是相互依存的。」小西塞爾沉聲說道：「但說到底是位美艷女子，靠出賣色相騙取情報，格局小了些。」
小羽雖知道他話里有幾分玩笑意味，卻依然固執地搖搖頭，道：「但是沒有討好她的必要。」
詹森·西塞爾露出一抹壞笑：「可是，很難不動心啊……」
小羽微微一愣，正要問個明白，又聽他說道：「我是說洛克·蘭登。」
「蘭登王子也參與其中了嗎？」
問完這話，她意識到自己的奇怪有些多餘。
詹森·西塞爾只是格里帝國跟厄運女神，或者統治之主交易之中的一環，他中途叛變，為溶魅做事，一定是萬分危險的.……他在維奧萊特帝國，只是自己身邊的一位助手，是個獨立的個體，但在格里帝國，有西塞爾家族，有雇傭兵團，有嫁予王室為妃的義妹.……
這次風火聯盟，肯定不止一方勢力參與其中，而且一定有風火兩帝國最神秘的人員參與！
那位統治之主，或者火帝國那位深藏不露的靈族族長赫菲斯·科瑞恩.……
「洛克·蘭登那邊您不用擔心，您現在只需要提醒溶魅族長，盯好白漣舟，其他事情我來處理。」
小西塞爾總是很讓人安心，當然，這靠的是絕對的實力和自信。
羽魑微笑著點點頭，說道：「西塞爾先生，你我果然是一路人。我堅信，你對我的承諾一定會實現。」
詹森·西塞爾依舊低著頭，謙遜笑道：
「小羽，這是我在替溶魅族長向您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