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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且咬我一口,就當報仇了。

  說罷,祁崢死死地咬著牙,拼盡全力,勉強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蹣跚而去。

  看到祁崢走遠,凌若淵一撇嘴:「跑得倒挺順溜。」

  凌若淵將地上的蛇玉撿起來,拿在手中仔細端詳。我和秦松,也掙扎著站起來。三個腦袋擠在一起,研究起這傳說中的天下奇珍。

  這天下奇珍,只有拳頭大小。上面的血跡,已經發黑。凌若淵用衣服使勁擦了擦,只見這天下奇珍,果然顯現出驚人的光彩。

  一種綠瑩瑩的光彩。

  這種綠瑩瑩的光彩,彷彿是活的,就像一潭清泉,凝在這塊蛇玉之中。

  在陽光下,這潭清泉,靈動幽深,彷彿要溢出來一般。

  我們三人咂著嘴,連連稱奇。

  「我見過我娘戴的碧玉,據說是我爹花了一百金買來的。卻也沒有這蛇玉通透呢。」我如是說。

  「碧玉算什麼?」秦松忘記了手疼,不屑地道:「我見過九劍門中,鑄劍用的翡翠。那可是從西域弄來的。但也沒有這蛇玉好看呢。」

  凌若淵只是獃獃地望著蛇玉,彷彿被迷住了一般。

  我想了想,問道:「但是,這麼稀世奇珍,應該怎麼用呢?」

  秦松是我們當中,最喜歡讀書的,平日里,也喜歡賣弄自己的學問。他煞有介事地道:「當然是服用。沒聽見剛才那個祁崢說,這個東西,可以肉白骨,活死人。這個奇珍,定是可以入葯。」

  我一聽大喜:「那我們還等什麼?把它分了吃掉吧。」

  我的這種想法,並非空穴來風。

  我們三人,經常在安樂山中,尋摸些古怪的東西來吃。

  有一次,我們在林中尋到一個小藥瓶,裡面盛著紅色的藥水。凌若淵指天發誓地說,這種藥水,她曾經在咳嗽的時候,師父喂她吃過。這種藥水甘甜可口,讓她魂牽夢縈,難以忘懷。於是乎,我們在凌若淵的攛掇下,將瓶中的藥水,分食了個乾乾淨淨。結果,是我們三人,昏睡了三天三夜,而凌若淵,被師叔打了個屁股開花。

  雖然如此,我們三人,對各種食物的蓬勃興趣,還是沒有一絲減少。

  此刻,聽到我的提議,凌若淵卻一口拒絕:「吃什麼吃?這東西是我們的嗎?」

  我有些迷惑:「不是我們的?那是誰的呢?」

  凌若淵面色一沉,兇巴巴地道:「當然是九頭蛇的。」

  我和秦松一愣,卻看見凌若淵一把搶過蛇玉,徑直走到九頭蛇跟前。

  昔日霸氣十足的九頭蛇,此時已經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了。唯一的一個蛇頭,軟軟地癱倒在地上。只有半睜的眼睛,才能看出它還是個活物。

  凌若淵看到九頭蛇這副慘狀,心中不忍。她將蛇玉往九頭蛇面前一遞,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日是老子受了蒙蔽,將你害成這樣。這個蛇玉,你就拿回去吧。」

  不知道是九頭蛇聽不懂人言,還是因為它心中怒火難消。這唯一的蛇頭,竟然掙扎著抬起來。一雙蛇眼,卻是定定地望著凌若淵。蛇玉倒彷彿沒有拿回去的意思。

  凌若淵被巨蛇盯得有些心虛。她想了想,無可奈何地道:「我知道你不能原諒我。老子既然做錯了事,是定要受罰的。」說完,她將袖子一擼,露出自己嫩藕般的手臂,伸到巨蛇面前,大聲道:「你且咬我一口,就當報仇了。」

  看到凌若淵又開始犯傻,我和秦松有些著急。

  我倆正要上前拉住凌若淵,竟看到驚異一幕。

  巨蛇的蛇頭望了望凌若淵手中的蛇玉,通紅的蛇眼中,竟然滿是悲戚。接著,蛇頭將蛇玉,向凌若淵的方向推了推,就一頭栽到,再也爬不起來了。

  凌若淵有些著急,沖著巨蛇大喊道:「你什麼意思啊?」

  秦松翻了個白眼,無可奈何地道:「蛇玉是從巨蛇蛇膽中所得。你如何還給它啊?難道讓它自己吃了不成?」

  凌若淵一愣,神情悲傷起來:「那,那怎麼辦?」

  我走上前去,拍了拍凌若淵的肩膀,安慰道:「你雖與大蛇有仇,但也對它有恩。它大概是要把蛇玉送給你。」

  凌若淵的眼圈一紅,哀聲道:「這大蛇如此對我,我卻一不小心,把它害死了。」

  悲傷中,凌若淵突然一轉身,抓住站在身旁的秦松。然後將秦松全身上下,一陣尋摸。

  秦松被尋摸得有些尷尬,紅著臉道:「你這是做甚?」

  只見凌若淵終於從秦松腰間,找到一枚丹藥。她喜滋滋地躥到巨蛇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將丹藥塞進了巨蛇的嘴裡。

  我和秦松大驚。這枚丹藥,喚作攝魂丹。據說能在人離魂危急之時,暫時攝住魂魄,救人一命。但是這顆丹藥,珍貴難得,整個九劍門上下,僅此一顆。因為掌門師父愛重她的這個獨子,才將攝魂丹放在秦松身上,好讓他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保命之用。

  但此時,凌若淵竟將這顆丹藥,餵了一條蛇!

  好不讓人扼腕痛惜!

  在我和秦松的震驚中,凌若淵笑嘻嘻地轉過身,拍著胸脯道:「若是師父問起來,就說是老子偷來吃了。反正不會連累你們兩個。」

  秦松嘆了口氣,幽幽道:「罷了,我娘既然將攝魂丹放在我身上,估計也早料到會被你霍霍去。」

  我看著緩緩醒轉的巨蛇,有些擔心:「那這九頭蛇,之後怎麼辦呢?」

  凌若淵笑了笑:「當然是帶回安樂山。」

  ……」 ……

  鍾懿講完了故事,沉默了許久。她的目光閃動,彷彿對往事,頗為流連。

  戴天卻很著急,不滿地叫起來:「師伯,你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鍾懿斜瞟了戴天一眼,懶洋洋地道:「怎麼沒講完?」

  戴天想了想,說道:「你分明是要告訴我,凌若淵是個怎樣的人。但是你怎麼講了個關於蛇的故事呢?」

  鍾懿嘆了口氣,緩緩道:「凌若淵對一條蛇,都能夠捨命相救。所以,她絕對,不是個壞人。」

  戴天歪著頭,有些不甘心:「那,那結果是什麼呢?」

  「結果?」鍾懿有些不明白:「什麼結果?」

  「比如,九頭蛇怎麼樣了?」

  「九頭蛇吃了攝魂丹,嘚瑟得不得了。一回到安樂山,就逍遙自在去了。」

  「那蛇玉呢?」

  「蛇玉?就在你的那把名劍玉缺里啊。」

  「什麼?蛇玉被鑄成了玉缺劍?」

  「不錯。凌若淵對蛇玉入葯,毫無興趣。因此她執意要把蛇玉鑄成寶劍。可惜,我們的師叔聶輕寒看上了那塊天下至寶,硬生生地從凌若淵手中,將蛇玉搶了去。這才有了如今這把名動天下之劍,玉缺。」

  「那凌若淵蛇玉被搶,她能甘心?」

  「當然不甘心。不但不甘心,還氣得要命。可惜一物降一物,聶師叔,簡直就是凌若淵的剋星。」

  「剋星?」

  「不錯。聶師叔是九劍門的執法長老,專門負責刑罰之事。凌若淵見到她,就像是老鼠見了貓。」

  「那你們三人,可是受到了懲罰?」

  「那是自然。聶師叔看見我們三人,一身是血,渾身是傷地回到九劍門,大發雷霆。她甚至說,非常後悔,當年將凌若淵帶回九劍門。不但如此,她還給了凌若淵,很多嚴厲的懲罰。」

  「嚴厲的懲罰?」

  「聶師叔說凌若淵品行不佳,尤其讓她不能容忍的是,凌若淵總是以『老子』自居。因此聶師叔交給凌若淵一本叫做阿含經的佛經,讓她抄寫了一百遍,說是要讓她體會佛學修養。」

  「一百遍啊?哈哈哈……」

  「不錯。那時候,凌若淵抄佛經抄得半死不活,連做夢時,也在背佛經呢。」

  「哈哈哈……」

  「聶師叔還說,凌若淵的短劍,殺傷力過大,容易招惹事端。因此,聶師叔不允許凌若淵再用短劍。」

  「難怪若淵前輩,現在用的是長劍。」

  「因為不能再用短劍的事情,凌若淵可是恨毒了聶師叔,整整一年,沒有跟聶師叔講話呢。」

  「一年不講話啊?豈不是憋死了?」

  「凌若淵雖不跟聶師叔講話,但聶師叔可沒少念叨凌若淵。聶師叔說凌若淵的劍術沒有章法,就逼她苦練九劍門的九絕劍。」

  「九絕劍?那可是門中最難學的劍法啊!」

  「不錯。九絕劍,要求習劍者絕情、絕愛、絕痴、絕嗔、絕貪、絕殺、絕飲酒、絕偷盜、絕妄語。並且習劍者,需要日復一日,起早貪黑,付出比常人辛苦十倍的精力和心血,才能有所成就。」

  「那麼多要求,若淵前輩豈不是很痛苦?」

  「確實痛苦。凌若淵那時,幾乎是每天流著眼淚,罵著娘,才能練完劍。」

  「哈哈哈……」

  「其實聶師叔之所以給凌若淵選擇九絕劍,就是要找個事情困住她,讓她再沒有精力,去惹是生非。」

  「那這個辦法有沒有奏效呢?」

  「凌若淵是個爭強好勝的人。雖然九絕劍難學,但是凌若淵偏不願輕易認慫,真真是每天咬著牙去練劍。那幾年,果然老實了許多。」

  「那若淵前輩,後來怎麼會被冰封在醉月崖?」

  「.…..」

  「師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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