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湖泊傳說
灰谷默默地注視這帝王的臉頰，似乎那裡正掩藏著塵封已久的巨額寶藏。
「也就是說，陛下認為，在此事之上佔得先機，較之於啟動榮耀之號令，還要平添了無數的戰果？」
亞瑟輕輕地點了點頭，眼眸之中似乎略帶讚賞之意。
「可是歲月如歌，如今的銀翼王國境內，早已是時過境遷。」灰谷略微思忖了一番，然後從容地回答道。
說完，他的咳嗽聲便如同沙土飛揚一般地傳了出來。
灰褐色的衣袍，孤獨的背影投射下濃重的影，在燈光若隱若現的照耀之下，突然間給人一種歷經滄桑，而又恍如隔世的感覺。
「所以說…」但是伴隨著亞瑟皇帝的揮手示意，灰谷的發言最終戛然而止了。
「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厚此薄彼…但是…」威嚴的皇者之音，最終還是如鐘聲般地徐徐傳來，還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諷刺意味。
灰谷不自覺地回首，發現殿宇大門處正源源不斷地透射出純正的光線，不用說，那便代表著自己尋覓已久的月之國度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一時之間竟有些失了神。
與此同時，龐貝城城區之間的一座尖塔建築的頂端，一群身披金甲的騎士正焦灼地凝視著眼前的一切。
突然，當前一名面目慈祥，身材魁梧的傢伙卻長舒了一口氣。
他清晰地看到，眼前身披華貴教堂服飾的敲鐘人，正源源不斷地用銅槌撞擊著一面巨大的銅鐘。
這面鐘的體積誇張到了極點，其大小几乎足以覆蓋十餘個青壯年男子的身軀，夜色之下，它有如神坻在人間不凡的傑作。
至於乍一看上去波光粼粼的潔凈表面，不正如同那無暇的銅鏡一般，折射著無數信仰者心中的靈魂之光嗎？
隨後雄渾而又悠長的鐘聲呼嘯著傳出，似乎在叩擊著眼前安於現狀的一切，天際的迴音，也瞬間如同自然呼聲般地經久不息起來。
「咚，咚，咚…」另一名騎士卻搖了搖頭，隨後又有些無聊地聳了聳肩。
「一共是十二下，結束之際，龐貝城的午夜，便終於姍姍來遲了。」
「與此同時，在大地的盡頭，拉古富德的吸血鬼與幽靈們，想必正經歷著夢想中的禁忌狂宴吧…」
這時，另一名騎士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與此同時所有的騎士都將目光聚焦了過來。
「傳聞中吸血鬼之都：『死亡之城』霍爾曼達夫的內部充斥著何種怨念與死物，當其他種族的雙眼因一天的勞累而閉合之際，它們的力量，也正好突破了自身黑暗能量的極限。」
「所以說，瀕臨腐爛平原西部的伊利爾精靈們，也將隨之而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這時，威廉的頭顱卻突然迴轉了過來。
「艾蘇炎？你們看到他去哪了嗎？」他的語調略顯焦灼。
「不知道，聽侍衛們說他如今已然身負皇家的機密，所以被安排往了城西的高級驛館。」
威廉點點頭，心中默默思量著一切。
但是，為什麼我卻總覺得，皇帝這一次的宣召，對於艾蘇炎來說，並不是輕而易舉就可以結束的啊…
夜已漸深，月光揮灑之下，龐貝城的皇宮依然孤獨地屹立著。
大殿中央的王座之前，里德爾·灰谷正目不轉睛地緊盯皇帝的面龐。
「要是他拿不回那個東西呢？」他的聲音突然間顯得有些憂慮。
「不用擔心，為了偉大的『時光預言石』，個別的犧牲微不足道。」亞瑟說道，隨即又像是思量著什麼一般地閉上眼睛。
「但是，我的朋友啊：里德爾·灰谷先生，你知道嗎？真正使這件事籠罩上一層傷感氣氛的，正是落星湖一帶原本的傳說啊…」
里德爾抬起頭來，這時在他灰褐色眼眸的視界之中，皇帝亞瑟正悄悄從懷間抽出一本厚實的羊皮古書。
「給，《丹納利歐風物誌》。」他將書本遞出，似乎在期盼著某種事物的降臨。
灰谷揉了揉眼睛，然後開始翻動起手中淡黃色紙張的書本。
然而，在起初的輕鬆愜意之後，只是一剎那的工夫，灰谷的身軀便猛烈地顫抖了一下。
「難以置信…銀翼王國邊陲地帶的這一湖泊，記載它本身的文字，居然多達整整一頁的地步…」
氣氛陡然一振，亞瑟睡眼惺忪般地打了個哈欠，然後懶洋洋地說道：「並且其中具體的緣由，我早就已經瞭然於胸了。你相信嗎？」
隨後伴隨著灰谷對書中意義的閱覽，皇帝的聲音，也漸漸變得空洞，並且極具跨越一切時空的穿透力了…
「在一萬年前的『先古時代』時期，銀翼境內山清水秀，綠草如茵，宛若受到詩人歌頌的美麗天堂。」
「清風拂面帶來久違的舒適感覺，蔚藍的天空則給予了人們無限熱忱的展望。世外的桃源，有如綠洲般在遍地戰爭的沙漠中開放，人們的歡聲笑語，令人艷羨地傳往了四面八方。」
「但是，只有一個地方例外，那裡久旱無雨，草木不興。」
「「枯黃的落葉飄然地於空中旋舞，並捲走了人們所有的希望。」這便是故事的中心：天柱山山腳的天柱村，在很久很久以前，本來的模樣。」
「在那一片區域的中心位置，擁有著一個巨大的盆地，裡面空無一物，並未擁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而在它的前方，高達千米的天柱山則巍然地屹立著。一枚碩大無比的鐵質礦石，則千百年來都一直陳放在它的頂部。」
「但是，方圓百里之內，卻不見任何的河流，山泉與湖泊，就好像是與水有關的所有的元素，都在一剎那被剝離了這一不幸的土地一般。」
「每當急需用水的時刻來到，村中的居民就要前赴百里之外的異地，去尋求他人的幫助。」
「終於有一天，按耐不住心中憤怒的村中長老將所有的礦工聚集，並打發他們前往山頂。」
「『真是的，不知道我們的祖先，為什麼選擇了這麼破的地方來安身立命！』」
「他還說，當山頂的鐵石全部開採完畢，整座村莊的人民，就都會井然有序地前往另一個美麗的棲息之地。」
「然而，當礦工們的隊伍興沖沖地上山之時，卻發現一名身披黑袍，手握水晶魔球的白髮老者，正孤零零地站在山峰的頂部。」
「並且在他們走近的一剎那，水晶球突然就變得大放異彩起來，緊接著一面蒼老慈祥的長者面孔，就出人意料地展現了出來。」
「它漂浮於灰白色的空氣之中，輕柔的語調虛弱而又堅定。」
「『這片巨大的鐵制磁石，正是上天賜予我們的最好禮物。』隨後他出人意料地說道。』」
「礦工們面面相覷地互相對望著，似乎一時之間完全不解其意。這時，聲音再一次發話了。」
「『真正的水源，其實就藏在一個顯而易見的地方。不信，你們可以側耳傾聽這周邊一切的聲音。』」
「鐵匠們靜下心來，卻不約而同地聽到了一陣輕靈悅耳的流水之聲，有如整個村莊的渴望，都化為了幻聲般地不可思議起來。」
「水聲一點點地傳來，似乎牽動著所有人的心靈。良久，一名善良的礦工終於辛酸地落下了眼淚。」
「『水！這附近一定有水！』他聲嘶力竭地大喊道，隨即水晶球中的幻像也如同泡沫般地消散而去。」
「黑袍老者轉過身去，聲音則空靈地傳往每個人的腦海。」
「『剛才的幻象正是你們昔日的祖先。村民們。他並未欺騙於你們。並且如若你們繼續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最終苦盡甘來。」
「他的身影消散之後，得到啟示的村民們也紛紛歸家，然後將奇迹降臨的消息送往了左鄰右舍的所有其他居民。」
「夜幕降臨，熟睡中的居民們卻突然被一聲有如煙花般尖利的聲音驚醒，當他們推門而出的時候，卻發現天空中一枚披著熊熊火焰的鐵質隕星，正雷霆萬鈞般地砸向山頂的巨石。」
「『完了，就連這最後的禮物，現在也要灰飛煙滅了嗎？」礦工絕望地叫喊道。然而，就在他們遲疑的一剎那，轉瞬及至的隕落星石，最終還是抵達了此行的盡頭。」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村民們的眼前閃現出一片五彩繽紛的壯觀色彩，火焰，鋼鐵，還有破碎的山石，都如同宿命冤家般地齊聚起來。」
「隕石在接觸山峰的一剎那便化為烏有，但是極致強大的衝擊之力卻使得原本封閉的天柱山豁然開啟，火焰燃盡，力量的碰撞摧毀著脆弱的一切，而山峰的前方，也因震動而裂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隨後，居民們驚喜地發現，無數天藍色，宛若仙女綢帶般的水流居然自裂縫中漸次而下，他們毫無停歇地注入山前的盆地，並給予了居民們終有所獲的強烈感懷，人們紛紛上前品嘗，發現水質清甜甘洌，並且純凈無比。」
「他們奔走相告，村中的煙火承載著人們的幸福，一次次地，與天空中的星辰交相輝映。」
「『真沒想到，險峻的山石之中，居然深藏著著這樣令人驚喜的偉大事物。』他們劫後餘生地說道。」
「三天之後，泉水終於填滿了整座盆地，一座巨大的湖泊也隨之形成，出於這一切的傳說以及對先輩的敬仰，後世的人們便贈予了這一湖泊一個優美的稱呼：落星湖。」
灰谷緩緩合上書本，似乎略有所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