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事不關己

  電話這頭的易蘇蘇沉默。

  講真,她不是沒懷疑,而是不敢接受,也不敢相信。

  在她心裡,鹿澤跟她一樣,是受欺負、受**的天涯淪落人。就算反抗,也不會幹出殺人的事。而且鹿澤遠比她會隱忍,脾氣也溫潤得多,向來都是把仇恨記心裡……

  最關鍵,醫院都證明了,顧統滄是長期心臟病引發的心力衰竭而死,沒任何他殺的嫌疑。

  見電話里女人的沉默像是在懷疑,鹿澤繼續道:

  「沒錯,我是很想他死,這世上沒人比我鹿澤更想他死!」

  說著頓了頓,他狠狠吸口煙,忽而悠然的話鋒一轉,

  「但這並不代表,其他人沒動機。」

  「比方說?」不知不覺中,易蘇蘇的思路被帶偏。

  「還用比方?」男人輕蔑反問,眯起眼縫斬釘截鐵,「首當其衝,顧海川!」

  「……」易蘇蘇再度沉默。

  同樣,這個猜測她也不是沒有過。依然是,沒證據。

  顧老臨終前走得很安詳,提前兩個月就秘密備好了遺囑。給人的感覺就是他知道自己的病無力回天了,便安排後事,平靜的迎接死亡。

  況且,六年前顧海川曾對他下過一次毒手,沒成功,只害他坐輪椅。那之後父子間貌似和解了不少,一個收手了,一個也有所防備了。

  所以易蘇蘇認為,即便顧海川想再次下手,也難有機會。顧統滄是什麼人,吃了一次虧后,還能防不住一個乾兒子?

  退一萬步講,就算顧老沒防住,真是顧海川乾的,他也沒必要「賊喊捉賊」。因為這對顧海川不利,他有「前科」,指定首先就被大家懷疑。

  易蘇蘇正暗暗推測著,就聽見電話那頭的鹿澤繼續道:

  「其次,這位贗品顧海嵐!」

  女人緩過神,思索了下后冷靜回答:「她應該沒動機。」

  「何以見得?」鹿澤裝模作樣的問。

  「她來顧家,應該是為遺產。在沒見到顧老立下遺囑之前,她肯定不想顧老死。」

  易蘇蘇冷靜理智,說得有理有據,讓人無從反駁。

  電話那頭的鹿澤頓了頓,不痛不癢的接話:「嗯,有道理。所以說,沒必要的事,你別瞎懷疑!」

  「……」易蘇蘇再度沉默,迅速將思維從男人的話題圈套中撤出來。

  她冷靜想了想這通電話的前前後後,突然意識到,鹿澤是在有意拋出「顧統滄的死有貓膩」的話題。

  因為之前,他們明明是在扯「江一嘯」,怎麼就不露痕迹的跑到「顧統滄之死」上了?

  難道,鹿澤是在給她某種暗示?

  易蘇蘇找不到答案,只是隱隱感覺到,自己生命中遇上的四個男人:顧統滄、顧海川、鹿澤和江一嘯,全是心理戰的高手。論腹黑的城府,誰特么也不輸誰。

  還是易凡好,陽光少年純如白紙,和他在一起,安全又溫暖。

  而酒店豪華套房裡的男人,也同樣需要溫暖。鹿澤將香煙掐滅,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開厚厚的窗帘。

  讓午日的陽光透進來灑在身上,他稍稍閉了下眼睛,覺得顧統滄死後,他的人生才溫暖起來……

  睜開眼,他重新點根煙,繼續對電話里的女人放煙/霧彈,

  「老雜種死於身體老邁、突發疾病,屬於自然死亡。再說他終了之際,你丫不是一直伴在身邊么?很清楚別人有沒有機會動手,對吧?」

  說得同樣讓人無從質疑,車裡的易蘇蘇緩過神,長長嘆口氣,微微踩下油門將車倒入庫。

  「好,這問題我不糾結了。」

  逝者已逝,再去探索死亡真相,顧老也活不過來。再者,易蘇蘇認為自己對得起顧統滄的恩情,沒義務、也沒必要為他報仇。

  停好車,她將鑰匙取出,眉間微微皺起……

  忽而想起昨晚在會所,顧海川最後那句話——與其在這裡對老雜種緬懷惋惜,不如去弄清當年海嵐為什麼離家出走。

  直覺認為,在顧家很多沒解開的謎,彼此之間都有聯繫,便朝電話那頭的鹿澤問道:

  「另外我想問,你跟顧海嵐熟嗎?」

  她猜想,若顧海嵐是因為發現父親同性戀的隱私,而不能接受。那麼在離家出走前,指定會跟父親的「情人」對峙、或者大吵過。

  「哪個顧海嵐?」鹿澤的語氣有些弔兒郎當,「真品,還是贗品?」

  「十五歲時離家出走的那個!」易蘇蘇口吻略顯沒好氣。

  「……」電話里,鹿澤沉默。

  想起被他藏在某廢舊別墅地下室的那個植物人,和她熟嗎?他不知道。

  而電話那頭的女人仍在追問:「聽說當年,她是發現你和顧老的關係……」

  鹿澤打斷,眉宇一緊:「你聽誰說的?」

  「還用問?當然是顧老自己!」

  「……」鹿澤不語,輕輕一聲嗤諷,嘲笑著顧家的兩個男人。

  論自私和虛偽,誰特么也干不過顧氏「父子」!

  這邊略顯呆萌的女人,也猛地開了靈竅,又轉話鋒:

  「哦不對,起初好像是顧海川說的,但顧老也沒否認。」

  這話一出,鹿澤瞬間理清思路,不禁苦笑連連的譏諷:「呵,可笑啊,真可笑!!」

  弄得停車場里的易蘇蘇,一臉懵逼:「什,什麼意思?」

  鹿澤也瞬間激憤起來,重重一把將窗帘一拉,他壓低聲音語氣咬得陰狠:

  「如果我告訴你,十五歲的顧海嵐在離家出走時壓根沒見過我,更不知我將來會被她老爸**,你信嗎?」

  「……」易蘇蘇震驚,狠狠愣住。

  獃獃站在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口前,那隻手指戛然而止,愣是按不下電梯的按鈕。

  真相,怎麼完全不一樣?

  到底是誰在說謊?她理不清。

  電話那頭的男人卻思路清晰得很……

  「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是十八歲才遇上顧統滄的,那是哪一年?2010!」

  鹿澤聲音低沉,語氣越發陰狠,一點點給女人理清思路,

  「而顧海嵐是哪年出生的?十五歲所謂的離家出走,到底是哪一年?易蘇蘇,你算不過來嗎?!」

  知道你數學差,但也不至於這麼簡單的時間賬,都算不過來吧?

  所以最後那句話,鹿澤帶著十足的恨鐵不成鋼。他想不通,一向聰明機智的女人,怎麼就被這麼明顯的漏洞給繞進去了?

  說到底,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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