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57)
發了工資,沈悅把一半的錢打給了謝姜生的卡,還剩下了一半的工資。
沈彥的學校離家裡挺遠的,家裡就施娟一個人,施娟身體也不是很好,有些身體上的小毛病,不認識幾個字,沈彥怕自己一個人住校到時候施娟一個人在家會出現問題,於是就申請了走讀。
更何況走讀學費還會更便宜一點。
走讀生是不需要上晚自習的,沈彥一放學就會去做兼職,一般到了很晚才會回來。
老區的燈光搖搖欲墜,昏暗至極。
深夜幽靜,樹影凄涼,街燈昏黃,冷冽的寒風刷刷作響,身影拉長。
沈彥單肩背著書包,樓梯的燈光一閃一閃的,好像隨時都會堅持不下去。
寂靜的樓梯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腳步聲。
等走到了房門口,沈彥的腳步一頓。
一個穿著灰色毛衣的纖瘦身影正側對著他,蒼白的臉鮮艷的唇,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多久,臉色被凍的發白。
沈悅側過臉,看到了沈彥,燈光昏暗不明,樓梯處也極其狹窄,白凈俊秀的少年似乎讓這骯髒狹窄的地方都明亮了不少。
他的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眉眼不自覺的變得兇狠。
語氣也說不上好,冷著臉道,「你來做什麼?」
沈悅先是愣了一下,並沒有在意少年那冷漠的表情和語氣,鮮艷的唇瓣柔和的彎起,梨渦淺淺,泄露出溫柔的笑意。
「我就來看看你,怎麼這麼晚回來?」
少年拉了拉校服的拉鏈,臉色冷的就像寒冰,擰眉煩躁,「現在你也看了,可以走了嗎?」
他的表情看不出來什麼,聲音卻有些冷冷的,像是極其不想見到眼前這個人。
沈悅抓緊了手裡的紙封,她的睫毛烏長,眼尾泛紅,臉被凍的很白,嘴角的笑意有些勉強。
「……我馬上就走,這是給你的。」
把手裡的紙封遞了過去,沈悅低著頭,有些不敢看少年的臉。
沈彥看了一眼,「這是什麼?」
「你現在在讀書,花銷一定很大,而且又是在長身體,這些錢,你就拿著吧,不用太省,我工資不低,你有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沈彥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就算沈悅已經失憶了,但是並不能抹去她之前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沈彥恨沈悅,恨不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過這個姐姐。
現在沈悅這樣的行為又能代表什麼呢?
遲來的愧疚嗎?
又或者只是憐憫?
沈彥不需要。
沈彥抿著唇,青澀的少年面孔顯現出不耐與煩躁,最終那些情緒被他壓了下去,「我不需要。」
沈悅的手指一僵,睫毛一顫,聲線還是溫溫柔柔的,把只紙封往他的手裡塞。
「你就拿著吧,沈彥……」
「……」
沈彥深吸了一口氣,把那裝著錢的紙封直接扔在了地上,昏暗的燈光下,少年的臉有些兇惡,聲音陰冷,「沈悅,我不需要!拿著你的錢給我滾。」
氣氛瞬間冷凝了下來。
沈彥壓低了聲音,但是在這空蕩靜靜自己的空間里依舊顯得震耳欲聾。
沈彥看了眼好像下傻了的沈悅,他的神色絕對說不上好看,也沒有在管沈悅,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了門,看都不看一眼外面的女人,砰的一聲關上。
關門的動靜很大,施娟走了過來問,「怎麼了這是?」
沈彥臭著一張臉,「沒事。」
留下這句話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施娟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只覺得這孩子脾氣越來越大了。
高三課業繁忙,沈彥每天都是天都沒亮就爬了起來,他從來都不賴床,鬧鐘一響就直直的坐起,簡單的洗漱完,收拾好書包。
在關門的時候,沈彥看到了塞在門縫的紙封。
他緊盯著看了好幾秒,才撿起來紙封。
拆開一看,裡面有一沓錢,目測應該有幾千。
沈彥攥在手裡,只覺得煩,眉毛因為怒氣緊緊的擰成一坨。
可是又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把錢塞到書包里,他沒有想動這份錢的意思,只能等沈悅來的時候再把這錢還給她。
——
沈悅沒有朋友,親人不喜歡她了。
她害怕看到沈彥厭惡的目光。
一天的生活很簡單,除了工作就是回到家,她真的不會做飯,只會煮麵。
沈悅最近晚上總是做夢,夢裡好像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一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噩夢。
因為一醒來,枕頭都哭濕了一塊。
她真的不會做飯,每天都煮麵。
牛肉麵明明很好吃啊,為什麼謝先生那麼討厭。
沈悅低垂著睫毛,她警告著自己,不準再想了,不能再這樣賤下去了。
夢做多了,就覺得好累。
有的時候,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這幾天又在下雨,還漏水。
沈悅蜷縮在床的一角,也許是外面的雨聲太大了,她有些睡不著。
她才不會承認是自己因為害怕做噩夢才不敢睡的呢。
陸瑾總是來找她,沈悅不喜歡,出於禮貌也沒有冷落他。
陸瑾說,「下完班吃頓飯吧。」
沈悅拒絕了。
陸瑾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陰陽怪氣道:「沈悅,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
沈悅低頭,不理會。
高大的陰影把她籠罩著,陸瑾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手掐著沈悅的臉頰,強迫她抬頭。
「沈悅,你知道那個姓羅的吧。」
沈悅猛得抬眸,那雙烏黑乾淨的眼眸直直的盯著男人,不由的緊張。
精緻漂亮的眉眼柔柔弱弱的,就像是一朵只能吸附著他人而活的菟絲花。
陸瑾感受手下的軟膩,「得罪我的人,從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沈悅立馬就聽明白了陸瑾的意思,臉色極速轉下,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陸瑾的保薄唇著她的耳垂,惡劣道:「只要我一句話,他連討飯的路都沒有。」
陸瑾說的是實話,以他的權勢對付羅楷來說是再輕鬆不過的一件事。
羅楷是普通人,他拿什麼和陸瑾斗?
陸瑾從來都不是耐心的獵人,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佔有得到眼前的獵物。
為此,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