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權這趟渾水（1）

  白羽禮貌地點了點頭，率先站出來的這位，她有印象，昨日的狙擊手。

  「名字——」她抬頭凝視對方，給予對手絕對的尊重。

  「席恩·沃爾，中士。」說著，男人雙腳相磕，身姿挺拔，軍姿標準。

  白羽可不同，平日里散漫慣了，就算是面對的是多大一號人物，仍舊一副淡然處世的模樣。扭了扭脖頸處的僵硬，繼續問道：

  「狙擊手？」

  「是的——」沒想到白羽竟然記得自己，席恩目光灼灼。

  身後的憲兵們開始起鬨：

  「別聽他的！白小姐，他可是隊里有名的刺頭，惹毛了下手狠著呢！」

  白羽笑笑，漫不經心地說道：「比什麼？射擊，也是可以選擇的。」

  為了免得對方輸得太慘，她決定好心放水。然而席恩搖了搖頭，目光堅定，語氣誠懇：

  「請教導我殺掉那東西的辦法——」

  「那東西？」白羽挑眉先是一愣，隨機想到什麼，不確定地問，「你是指異種？」

  聽到這個辭彙，許多人第一反應是茫然，交頭接耳地詢問身側的同伴。有人乾脆直言不畏，朗聲詢問：

  「白小姐說說吧——」

  「就是給大家說說，省得今後要是遇到了，兩眼摸黑抓瞎……」

  唔……明明是來打架的呀！怎麼就變成授課了？！她還沒玩夠呢！

  白羽蹙了蹙眉，抿唇。美眸流轉，有點無聊地甩了一下束起的長發：

  「好呀！那就實戰吧！打過再說，贏了我，就能擊殺異種。」

  聲落，不由分說拳頭的凌風快得好似光電，朝席恩就揮了過去，半點也不客氣。他還在詫異於對手突然襲擊的速度，連眨眼地功夫就被擊中了腹部，下一秒飛出了場外。

  「我靠——」外圍昨夜沒有參與荒鬼圍剿的憲兵們見此，驚詫地圍了過來，探頭探腦，「這是咱未來的王妃？這麼厲害的嗎？」

  聽到王妃二字，白羽頓時臉黑了黑，朝他一指：

  「下一個——」

  於是，這嘴碎的倒霉鬼，可一點都不比席恩要強上多少，臉腫的似個包子，左眼的黑眼圈恐怕三四天都下不去。

  人群里頓時明白過來她的忌諱，聰明地僅敢使用「白小姐」這一個稱呼。

  「出拳太慢，腳底不穩……」幾分鐘后白羽蹙眉，面上匯聚不耐，「異能者允許使用異能，以小隊為單位，一起上吧！」

  士兵們嬉笑的表情逐漸褪去，安靜肅穆起來。

  那擊打在身上，砰然悶響的拳頭，看似花拳繡腿，實則如千斤般沉重。抗不下，就意味著在實戰中會輸，輸掉就等於要直面死亡。

  這一組單方向的群毆，如同一記強心針，重重地打在了士兵們的心上。

  白羽壓倒性地揮著拳，不管對方採取怎樣的防禦跟閃躲，總能擊中目標。下手狠辣刁鑽，一個個身材魁梧平均身高都超出她半個頭的男人們，不一會兒功夫半數都躺道在了格鬥場上。

  她揉了揉肩膀，意猶未盡地問道：「沒人打算試一下異能嗎？」

  眾士兵們無語，哪有調動異能的機會？！

  遠處唯一沒有踏入場的丹尼爾少尉，望著地上「潰不成軍」的兄弟們，面上意味不明地微笑著。白羽一抬首，正巧撞上目光闌珊的他。於是勾了勾手指：

  「要不你來？」

  被白羽點到的丹尼爾少尉站在原地未動，搖了搖頭，嘆息：

  「白小姐，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同您為敵，不論是對手還是比試的對象。」實力過於懸殊，他還要面子呢！

  「輸不起？」她揚了揚眉，挑釁。

  「不——」那人絲毫不為所動。手背在身後，昂首挺胸，答得正義凌然，臉不紅氣不喘，「這是我作為一名帝國軍人的立場。」

  「我也是——」

  「我們也是——」

  有幾個咬著牙尚能吱聲，哼唧著接話。

  開玩笑，誰想晨練天天被揍趴下啊！

  好吧！她接受。只不過有些遺憾，以後可能就沒有這麼好的沙包供她練拳了。

  見她點頭，丹尼爾少尉暗暗舒了口氣，掛上樂呵呵的笑臉，湊上前去摩拳擦掌地諂媚：

  「那我們是不是來討教一下，如何制服荒鬼跟那個什麼異種的問題？」

  地上的男人們開始逐漸站立起身，被嚴肅的話題引向正軌。有人嘆息著：

  「除了我們這些當兵的，帝國壓根沒有人真正見過外面的荒鬼長什麼樣子。哪裡可能去感激陛下的捨身？！」

  「就是。他們也就看看媒體報道。當個樂子或者老式電影。冷漠的事不關己……」

  有人憤怒：

  「民眾雖然配槍，卻不願相信危險距離我們實際很近。媒體又不報道，整天到晚就知道說一些有的沒的、他國的慌亂。對比之下，我們的安全係數多麼多麼高，以此來麻痹民眾的神經。這樣下去不好，總有一天會出事情……」

  「整個美洲大陸的人民都知道如何拿起槍，對付荒鬼。只有我們這裡，除了我們……這很可怕！一旦哪天保護屏障被摧毀，哪怕只是個小小的缺口，帝國都有可能無力反抗。「

  白羽沉默地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將心中的慍怒紓解，有些心疼起這些人來。唯有站在最前端的人看得最清楚吧！然而這些掌握真理的少數人，卻並不能扭轉大多數人觀念，既悲哀又充滿了危險。

  「異種，也不是多麼難對付的傢伙；」她緩緩地開口，向眾人解釋，「只不過依靠能量供給跟晶元維持著人類僅有的理智。可以說他們仍然是人類，活著的生命體……」

  烏戈從神廟出來，直升機落在武神廣場之時，就看到這般難得一見的景象：白羽正同他的親衛兵們講述實戰經驗，如何快速地擊殺、如何在不同種類的異種中存活且能夠找到對方的致命弱點。

  她像個淳淳善教的老師，而周圍人高馬大的憲兵們一個個卻似好學不倦的優秀學生，時不時地還會插嘴提問。有的地方解釋不清，她便拉過那人比劃擊打的準確位置。

  眾人圍著她，聽得入神了，根本沒有留意到他們的皇帝陛下已經來到跟前。最外圍的人發現了烏戈，正待行禮；他卻像個淘氣的孩子，食指放於唇邊，示意對方噤聲，悄無聲息地加入了旁聽。

  白羽背對著烏戈，耳朵微微動了動，並未拆穿對方的小心思。直到「學生們」再沒有關鍵性的問題可以提出來了，她這才停下，面對一張張意興闌珊的臉，婉約地拒絕：

  「今天就到著吧！你們的陛下再堅持下去恐怕肚子就要餓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