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憫之心（4）
白羽翻了個白眼，她跟他聊合作，他卻非要提感情。談話的質量跟進度因此大打折扣，以這種方式要消耗到何時才是個頭。能不能不要在繞回來了？！
「我不想幫助新瑪雅那個皇帝。」他神色暗了暗，失落一閃而過。
白羽：？？？！！！
「他要立你為王妃。我為何要幫他？！」
白羽：……
捂臉。什麼鬼邏輯？！
「我又沒答應……」
這話倒是令他心情甚好，撤掉了精神威壓，玩起她的頭髮來：
「讓我猜猜，你是為了幹掉死亡家族，而大費周章？」
「是……」
「不覺得繞了個大圈么？直接飛到新加殺掉那女人，不更容易？！」
阿努比斯托著腮，偏頭。眼神里透著無聊。
白羽嘆息：
「然後呢？等著看這片大陸滅於戰火紛飛？光殺掉一個武夫人有什麼用，曼森牽扯到十年前機器人之母暗箱操作的陰謀。你不打算報仇雪恨？」
說起來他倒是挺淡定的，毀了世界都沒有致曼森家族與死地。難道……
「難道，曼森已經壯大到，連你都要斟酌斟酌，才能下手的地步？！」
白羽挑眉，好奇與幸災樂禍的成分，更多些。
手肘頂在膝蓋上，撫唇，眼神飄乎，落在她的面頰上：
「臭蟲太小了，不值得我出手捏死。」
白羽：……行。你厲害，你狠！你是帝王。
她懶得反駁。不入眼的新南美，的確人口太少，被毀壞的城鎮佔了八成以上，估計他是沒有計劃在這裡擴張了。那倒不如她給他一個計劃。
「不如這樣吧！新瑪雅作為第一個為GP集團提供開發項目基地的新美洲國家，需要大約兩周時間穩定。而後你的機器人助我收繳南部，合併。南部空地面積廣闊，可以為GP提供大量的實驗基地。」
忽而，她又想到了什麼，補了一句：
「別跟我反駁你們在南北那些小得不能再小的非法實驗室，我現在說的是合法的。另外……還有那塊石頭，你想要回去的，對吧！」
定睛凝視著對方，似乎是想為這最後一張牌，找到些許能夠觸動對方的分量，哪怕只有分毫，她也要賭上一賭。
阿努比斯的黑瞳一瞬不瞬，悻然是具幻影，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都足以令她全身緊繃，簡直無法呼吸。
一縷髮絲隨風從眼前輕輕地蕩漾，貼服著臉頰掃過，她習慣性地撥開，殊不知這細微的小動作使得坐於她身側的男人，喉結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古銅色的肌膚在銀色月光下浮光閃耀，沉默不語，似在斟酌可能的利益得失。過了許久，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呵！我怎麼覺得這個計劃，對那位國王陛下更有利一些……」
他竟然沒直接推翻？這個提案看來他心動了！
不管怎麼樣，至少成功了一半。內心默默地於出一口氣，七上八下的心總算落下去。
「有什麼關係，各取所需。反正……新南美這麼大塊地，總要有人打理。難道你要再扶持一個政府不成？！共和軍跟你不對付，同盟會你又看不上，要是有真正能扶得起來，這片大陸不是早就拿下了……」
一雙桃花眼彎彎，他看著她充滿了笑意。原本神情閑適的目光，此時華彩熠熠：
「小羽，你可真的是一點沒變……」
她打斷他，以免他再將話題跑偏。
「答不答應？二十年合同，在你——」
極盡誘惑手段，深怕錯失了良機。
「二十年？！好大的口氣，這個帝國可以維持這麼久嗎？畢竟，它那麼弱小。」
孤冷傲慢的帝王又回來了，審視與質疑並存。
「就算弱小如螻蟻，它也可能撬動大象。」
白羽扯了扯唇角，她相信，對方能夠聽懂這話語里的意思。
阿努比斯凝視著她的目光里溢出讚賞：
「呵！看來你真的做好了打算，靠一個新瑪雅半個月打破美洲的格局。小羽，你是越來越可愛了！」
他好想去弄亂她額前的頭髮啊！
於是當真伸出手這麼去做了。白羽並未閃躲，只是眼底有些不耐煩，僵硬地梗著脖子，難得乖順地任由他觸碰。
「……不行嗎？！」
「行！你想要的我都給你。哪怕你想平了一整個新美加都可以，只要你願意。」
語氣狂妄不羈，倒是符合他慣有的行事作風。
內心默默腹誹，要是真這麼要求，指不定她又要付出什麼代價呢……還是算了吧。
「但是，那塊石頭，得你親自取下來。」
他看著她，一瞬不瞬。
「當然，」她沒有深想，答得倒是利落，「除非我用機器人上去拿，應該沒有第二人選了。」
就連烏戈也被排除。
他笑了笑，眼神中有不易察覺的意圖一閃而過，快得難以抓住。白羽想要仔細探究時，卻又消失不見了。
蹙眉，忽而想到了什麼，黑眸里光影閃動，她湊近他，臉幾乎貼在一起。看似誘惑地吐出昵稱，可那眸瞳里卻清明，冷得似寒冰：
「這買賣你不虧本，阿努。就剩下最後一片大陸了，你的版圖即將擴大到全世界。整個地球……」
「小羽……」他的聲音似情人般地呢喃，自耳畔掃過脖頸，留下細密地斑駁，「你越來越令我刮目相看了呢！」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呵！可說到底，難道不是他也想要麼？
阿努比斯的幻影自空中散去。她站起身來之際，腳步稍頓，琢磨了半天都搞不明白，他們到底之前是什麼樣的一種關係。
上下級的老闆與員工？阿努比斯其實還算不錯，雖然活多得能壓死她，可福利全球沒有第二家了，寵她幾乎寵上了天。
雙方看似親密，卻又相互利用，毫不避諱的袒露野心。帝王的慾望是擴張與權勢；她這種螻蟻，只希望生存以及活下去……
這種共生的關係，很奇怪也很微妙，卻又出奇的合拍。
十年前的白羽比此時的她，掌握得更好，更熟練。不過，最後卻厭倦了，或者失望了吧……
可因為什麼失望呢？
感情嗎？
世間上的情人，都是如此的嗎？她不太懂。這跟她與修羅的關係的確大不相同。細細想來，全然陌生的一種滋味，在心裡糾纏打鼓，理不清個頭緒。
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想不明白的問題，還是擱置再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