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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掌 老校長的突然來訪

  這幾個月,薛采凝的生活簡直可以用地獄來形容。


  無論她在哪裏,她總能感覺到幾道監視的視線緊緊地圈禁她,不遠不近,就在她身邊。即便她在家裏,撩開窗簾,也能看到窗外的梧桐樹後隱隱有人影掠過。電話的騷擾,無形的跟蹤,她的神經一直緊繃著,感覺就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隻是,她不願也不敢告訴齊軒毅。夏晴大鬧婚禮時,在她耳邊的低語,她依然清晰地記得。


  “薛采凝,好好護著你腹中的骨肉,你欠我的,我定要你千倍百倍的償還。”


  她的口吻淡漠,但話語中那冰冷的恨意卻還是讓她打了個寒顫。


  撫摸著微凸的肚子,薛采凝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是啊,她害了夏晴的寶寶,如今自己卻懷了齊哥的孩子,怎叫她不恨呢。


  隻是,晴寶貝,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能放過我的寶寶嗎?


  晴寶貝,你知道嗎?我雖然得了齊哥的人,卻還是離他的心十萬八千裏。我想抓住他,他卻離我越來越遠。疏離客套的口吻,盡心盡力的照顧,他隻是將我和腹中的寶寶當成了責任,從他漠然的黑眸中,甚至連他當初對待我的那份欣賞都消失得一幹二淨了。同床卻異夢,那每晚夢囈的“晴兒”,是讓我真真切切地體會到,晴寶貝,在他心裏,永遠不會有我的位置。你的名字早已燒成灰燼,深深埋在了他的心房。


  要問我後悔嗎?我隻可以說,愛他不悔,傷你卻悔恨至深。隻是這些話,我卻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你說出口。


  蜷縮在床上,薛采凝蒼白消瘦的臉上淚痕漣漣,一手撫摸著腹部,一手抓著當初和夏晴的合照,思緒萬千。


  突然,從門外傳來一陣溫和的敲門聲,驚得薛采凝差點從床上滾下來。是他們嗎?他們跟蹤還不夠,終於要動手了嗎?抓著裙擺的手微微顫抖,牙關緊咬下唇,側耳傾聽。


  見來人鍥而不舍地敲著門,薛采凝躡手躡腳地下床,走至窗前,撩起窗簾,卻看見梧桐樹後的人影依舊。她鬆了一口氣,緩緩走至門口,打開一條縫……


  “采凝丫頭啊,原來你在家啊,我敲了那麽久,還以為我白跑一趟呢。”來人見薛采凝開了門,伸手輕推房門,大包小包地進了屋。


  而薛采凝,則被來人嚇白了臉,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來人笑嘻嘻地進了屋。


  “咦?就你一人在家嗎?夏晴呢?”來人將大包小包放在客廳的茶幾上,轉過身笑眯眯地看著薛采凝。這一看不得了,他像是發現新大陸地喊了起來。“采凝丫頭,你竟然大肚子了?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薛采凝,僵硬地扯開了一抹笑容,拉了拉身上寬大的孕婦裝,將房門帶上。


  “瞿…老頭,你怎麽來了?”


  “快過年了,想著晴丫頭快生產了,便給她送點營養品來,沒想到你也有了。這下可好,這點營養品咋夠啊?”老校長摸著後腦勺,有點為難地看著眼前幾盒營養品。


  “你…和晴寶貝有聯係麽?她沒說什麽麽?”薛采凝翕動著嘴唇,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嗯?哦,她都有寫信給我,說她現在在我給她介紹的學校當老師,還蠻穩定的。前幾天啊,她送來了一堆新年禮物,村裏的人啊,都開心得不得了。這不,你蓮嫂和水伯委托我把這些土產給帶來,還有孩子們有賀卡要給晴丫頭。”


  “是嗎?”薛采凝移動腳步,走近廚房,背對著老校長,內心卻是酸楚萬分。晴寶貝,她什麽都沒說啊,即便她因恨回到了雷洛勝身邊,她依然還是那個善良的晴寶貝。若她說了,她又有何麵目再麵對山區裏那些淳樸的人們。


  倒了一杯白開水,薛采凝收斂神色,穩定心緒,臉上掛上了一抹看似燦爛熱情的笑容。


  “瞿老頭,趕那麽多路也累了吧,喝口水,歇歇吧。”


  “嗯,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渴了。”老校長接過杯子,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左右環顧起來。“你別說,還真虧在山裏呆久了,認路水平不錯。不然我還真找不到這兒。對了,晴丫頭呢?”


  聞言,薛采凝表情一僵,眸間閃過一絲痛楚,可隨即便笑著對老校長說道。“晴寶貝有點急事去了C市,要過幾天回來。”


  “這麽巧?唉。不過沒事,我這幾天就住在天城暫且不回去了,等見著她我再走。”單純的老校長根本就沒有發現薛采凝糾結的眉心,以及雙眸的憂心。


  老校長是知道夏晴懷孕的,若是讓他見著齊哥……


  老校長一直抿著唇喝水,偶爾抬眼參觀下薛采凝的小窩。上次陪夏晴回來,卻是因為趕著走,沒來得及上來坐坐,這次可要好好瞧瞧。一眼掃去,安靜整潔還很溫馨。不錯,不錯。


  可當他瞥到櫃子上一張照片時,他卻再也笑不出來了。照片上女人明眸皓齒,膚如凝脂,一襲白紗,美豔動人,那是薛采凝沒錯。可那男的……那男的不就是齊軒毅嗎?

  齊軒毅竟然和采凝丫頭結了婚?那晴丫頭呢?晴丫頭怎麽辦?

  見老校長突然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盯著某處時,薛采凝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刹那間,天旋地轉,天崩地裂!


  她怎麽忘了,客廳裏也放有他倆的結婚照呢。


  “你們……你們……”老校長猛地站起身,手顫抖地指著照片,凜冽的眼神絲毫不留情地射在薛采凝臉上。“你們怎麽可以這麽對待晴丫頭!”


  她和齊軒毅的情事,是他這個多管閑事的老頭子極力促成的。是他告訴了夏晴自己的愛情,觸動了夏晴心底深處最柔軟的那部分;是他勸解夏晴把握現在,大不了生死相依。可到頭來,卻是他這個糟老頭子再一次害得夏晴遍體鱗傷麽?


  “采凝,她待你如親姐妹啊!”老校長沉重地搖著頭,整個人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般,跌落沙發。而薛采凝,則在老校長開口質問的瞬間,便已悔恨地痛哭出聲。


  即便她有再大的苦衷,傷了待她至親的夏晴,卻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她又如何跟老校長解釋這一切。淚水,衝刷著她的臉龐,卻衝刷不了她內心的愧疚。


  “對…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哽咽地開口,卻隻能用蒼白的語言訴說自己心底的愧疚。


  “這些,你該跟晴丫頭去說。”老校長沉痛的看著薛采凝,同時也看到了薛采凝身後的一排照片。再一次的,他的心被震駭了。


  齊軒毅是警察,那麽他隱瞞身份接近夏晴,卻是有目的的。可是,當初他看夏晴的眼神,卻不像是裝的啊。事情,怎麽會演變到如此地步?


  不行,他必須當麵去問問齊軒毅!


  一下定決心,老校長猛地站起身,抬腿便往門口走去。薛采凝淚眼朦朧地瞅著他,右眼皮,突如其來的一跳。


  “瞿老頭,你要去哪?”


  “去警局,找齊軒毅。我要親口問問他,他為什麽要這麽對待晴丫頭!”說罷,門,砰地一聲,一切,歸於沉寂。


  半晌,薛采凝才反應過來。


  瞿老頭要去警局找齊哥?不,不能!


  齊哥會得知夏晴懷孕的事實,會知道是我下藥害了他的骨肉!他會恨我,會拋棄我,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怎麽辦?決不能!決不能讓瞿老頭見到齊哥!


  想起婚禮當日葛斌對她說的話,她掏出手機,想也沒想便撥了出去。


  “葛斌,你說過會保住我齊太太的位置,你要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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