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查證
「伯父，您這是？」李玄常上前道。
「賊人中了我一掌，想必不會好受，這是他身上掉下來的東西。」慕容華翻了翻手上的簿子。
「咦？」慕容華翻著簿子，臉上的神情很奇怪。這是一個賬本，裡面的賬目很奇怪，只有地名和錢糧數目，而且數量頗大。
「這本賬很奇怪啊？你來看，這都是近兩年的賬目。隆慶四年，李家，銀三萬七千兩，糧三千石，大同。
還有這裡，趙家，銀兩萬四千兩，糧五千石，宣府。還有王家，韓家等十幾家。這些家族哪來的這麼多銀錢，還送到邊疆，這也沒得賺啊？」慕容華皺著眉道。
這個賬本絕對不同尋常，哪有這麼多的家族有如此多的錢糧，而且還運到邊疆，這簡直是賠本的買賣，有去無回的那種，難道是走私？不對，關外的人也用不到這麼多白銀。
「伯父，你有沒有發現，這些地名很特殊？」李玄常眼神閃爍，沉聲道。
「的確特殊，都是在邊遠地區，很偏僻。」慕容華回到廳堂，來到座位上。
「不是偏僻，而是這些地方很重要。宣府、大同、延綏、太原、寧夏······這些都是朝廷的軍事要地，九邊重鎮。這些家族把錢送到那裡是什麼意思？」李玄常抬頭問道。
「不對，這些家族，我好像在哪見過。」李玄常猛地抬起頭，不經意間瞥到魏無牙的那份證據，打開一看。上面除了龍翻江的事，還有就是他們在江湖上殺戮的罪證。
王家、韓家、李家一個個家族名稱都被鮮紅的墨跡打上了紅叉。這些紅叉背後是一條又一條的人命。再對上那個賬本，一切都說的通了。
「你們看看吧，那個賬本正好和魏無牙留下的證據相合。這是江南劫掠的錢財，龍翻江直接運到九邊重鎮了。」
「不可能，這麼重要的東西，龍翻江怎麼會丟失？」點蒼派掌門寒聲道。
「對，直接把錢糧運到重鎮，都不經過官府，他不怕被查嗎？要知道，即使是太子，被查到了也這麼多來路不明的錢糧，他也無法像朝臣交代。」峨眉派掌門接道。
「其實，原因很簡單。這些錢糧見不得光，一旦被知道了，即使是太子也會被那些文官群起攻之。這是黑貨，上不得檯面，入不了府庫，所以只能私下裡運到九邊重鎮。」李玄常解釋道。
這些錢糧一旦被那些文官們知道，能不能運到九邊重鎮都是個問題，文官們的貪婪可是相當不一般，面對來歷不明的銀錢，他們當然會伸爪子。龍翻江當然不敢讓朝廷官員知道，所以直接運到九邊，沒有中間商。
「不錯，在等幾天。九邊那裡的消息傳來了，一切都將明朗。這些東西不是很難查，朝廷的賬目也不是多麼保密。」慕容華對其他人說道。
這時，武當掌門說話了，「雖然最重要的證據到手了，但是，來源還有待查證。況且，我們在這裡商談大事。隨後就有重要證據從蟊賊身上掉下來。諸位可要警惕，我感覺這背後有人在攪渾水，想擴大事態，漁翁得利。」
「李掌門說的有理，這件事還得注意。這次我們可再不能重蹈當年的覆轍，三思而後行。」少林方丈對老道士的看法很贊成。
「那現在，諸位立刻發動人手。收攏殘餘家族遺孤的事情，大家都要進行，這件事最難。慕容家主就去查清楚九邊的記錄還有太子近年來的動靜，還有，這些天，護衛慕容家的事情就要勞煩各位，不能走露半點風聲，尤其是朝廷那邊。」最終，由武當掌門統一規劃，大家各司其職。
「放心，事關生死存亡，馬虎不得。」。
緊接著，在場的掌門人紛紛出去下達命令，調動門派在江湖上的勢力開始行動。
「小友請留步，能否打擾一下？」李玄常剛要走就被武當掌門叫住了。
「前輩有何指教？」李玄常拱手道。
「指教談不上，倒是小徒青雲對小友可是多加稱讚，老道早有耳聞，今日見聞，果真不凡。」老道撫著鬍鬚笑道。
「原來前輩是青雲的師傅，這次怎麼沒見他？」李玄常恍然大悟。
「青雲在武當潛心修行，有所悟，不便下山。」
「原來如此。」
「小友可會對弈？」老道士眯著眼問道。
「稍微會一點，只要前輩不嫌棄晚輩棋藝，自當奉陪。」李玄常按了按腰間的黑劍，緩緩說道。身為世家公子，圍棋當然會。
「好，那就來一局。」
說完，李玄常就讓慕容家的下人備好棋盤、清茶。花園涼亭之內，清茶焚香，老道青年，構成了一幅和諧自然的畫面。
「前輩，您先請。」李玄常恭敬道。
「那好，我就不客氣了。」老道說完，就在邊角下一白子。
李玄常眉頭微微一皺，棋落九宮。下的不緊不慢，微風徐來，青煙繚繞，淡品香茗，好情景，好心境。
「龍翻江這件事是你挖出來的，不知你對此事有何看法？」老道飲一口清茶，慈眉善目的看著他。
「龍翻江，志大才疏，喜歡閑手落子。這一次他居然留下了證據，而且，還有另外一方人盯著他······」李玄常定下一子，話語未盡。
「他可能位子不穩，當今皇帝子嗣雖不多，但也不少。況且，按照皇帝往日的行事作風，他沒有魄力跟江湖開戰，很有可能會妥協。所以······」老道士話沒說透，但接下來的意思，很明顯。
「所以，龍翻江就會被犧牲。死倒是不至於，但是接下來他會很難受。」
「那我們呢，江湖遠離朝堂已久，而且出了龍翻江這一檔事。怕是會引起注意，舊事重提。江湖要是想不被當做韭菜收割，至少需要有自己的話語權。」李玄常沉聲道。
「你的想法很新奇，現在的江湖沒有約束，人心浮動，動輒燒殺搶奪。光靠行俠仗義是不夠的，還需要有約束才是。你大哥之所以是天下第一大俠，除了他武功絕世之外。最重要的是，人們希望出現這麼一位大俠，行俠仗義，保衛百姓。」老道意味深長的說道。
李玄常沉吟良久，摩挲著手上光滑的棋子，終究下定決心，定下一子，「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朝堂管不到江湖，但江湖自治卻是混亂異常，不然十大惡人早就被滅掉。並非是大家實力不夠，而是人心不齊，沒有約束，貪生怕死，欺軟怕硬，人之本性。」
「江湖，是時候做出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