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啟程
夏洛特並不知道自己順著「聖禮儀式」「吸血」驚動了幾乎整個神聖王庭供奉的神主神像。
不過，憑藉著血族敏銳的感知，從神官們那驚異的神情，以及賓客們低聲的討論里，她很快也知道了剛剛自己身上的變故。
但與神官和賓客不同，她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聖光並非神眷。
真要說的話，剛剛的異象其實更像是神怒。
璀璨奪目的聖光大規模降臨並不是要對她施以神恩，是想將她這個「邪惡的異教徒」凈化罷了。
只是夏洛特把凈化她的聖光給吸收了，才導致眾人無法感受出那聖光中蘊含的毀滅力量，而只是目睹了聖光的璀璨與神聖。
「看來……以後再遇到和神聖之光有關的神術儀式，要小心一點了。」
夏洛特暗暗想到。
在場的神官，級別最高的也就是銀月二階的拉烏爾。
如果真的有熾陽甚至傳奇實力的聖職者在這裡，說不定就能看出來剛剛聖光降臨的真相了。
聖禮儀式過後，大廳中的氣氛明顯變得有些微妙。
神官們看向夏洛特的目光越發炙熱奪目，如視瑰寶，就連老神官拉烏爾，都按捺不住激動的神情。
至於觀禮的貴族們，視線則複雜許多。
有好奇，有驚嘆，有狂熱，有感慨，有沉思，也有憂慮……
特別是那些來自卡斯特爾領地的代表。
憑藉著敏銳的靈覺，夏洛特注意到這些附庸貴族的使者絕大多數幾乎都不約而同地嚴肅了起來。
「夏洛特，看來你的相性真的與聖光很合，我為人施聖禮施了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奪目的神恩眷顧，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加入教會嗎？」
老神官拉烏爾再次忍不住問道。
夏洛特微微一笑：
「謝謝您的邀請，拉烏爾爺爺。」
「不過，我終究是貴族，還有著自己的責任與義務……」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降臨的聖光究竟是神恩還是神怒，這一點夏洛特還是拎得清的。
綿延千年的神聖王庭總有能人能看出她的問題，真要是進了教會，那就是鋼絲上起舞，在危險的邊緣反覆試探……
她就算是想薅羊毛，也不至於這麼瘋狂地去找死。
待在自己的領地里隨時隨刻去教會裡悄悄地薅，不香嗎？
看到夏洛特婉拒，老神官遺憾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不過，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願意，教會的大門永遠為伱打開。」
說罷，他又微微一笑：
「好了，接下來進行最後的繼任儀式吧！」
成年禮結束，就是爵位的繼任儀式了。
爵位的繼任儀式可大可小，通常來說也有兩個步驟。
第一個步驟是從家族長者或是領主手中接過象徵權柄與身份的權杖，代表正式接過了對領地的管理權，成為了實質意義上的封地貴族。
第二個步驟是在神聖之光的見證下起誓，向領主宣誓效忠。
因為卡斯特爾家族已經剩下了夏洛特一人，而身為封君的波爾德公爵目前又卧病在床昏迷不醒，所以為少女舉行繼任儀式的依舊是老神官拉烏爾。
夏洛特單膝跪地，從拉烏爾手中接過雕刻有卡斯特爾族徽的權杖，而後面朝大廳牆壁上臨時掛起來的波爾德家族族徽，宣誓效忠。
嗯，雖然她不喜歡波爾德公爵，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至於宣誓效忠之後回到領地里，那就是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她了。
或許是之前聖禮的異象太過令人震撼，繼任儀式倒是顯得低調普通許多。
而儀式過後，夏洛特也終於算是正式繼任了領地，成為了卡斯特爾伯爵。
波爾德公爵承認不承認不重要，反正教會已經承認了。
繼任文書也已經寫好，就算是卧病在床的老公爵再鬱悶，卡斯特爾伯爵領也終究迎來了她的新領主。
從今天開始，其他人對夏洛特的稱呼就將不再是夏洛特小姐，而是卡斯特爾伯爵了。
……
卡斯特爾的夏洛特正式襲爵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波爾德的大街小巷。
作為波爾德公國首屈一指的大貴族，這種爵位交接的新聞向來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談資。
而除了爵位繼任外，就是聖禮儀式上的「神跡」了。
無論真相如何，一個連很多波爾德的神官都深信不疑的言論在大街小巷中漸漸流傳開來——
卡斯特爾的夏洛特……乃是神主哈拉爾的眷者，受聖光庇護的純潔聖女。
特別是聖禮儀式的異象結合血魔案件中唯一的倖存者身份后，更是坐實了這種言論，正因為是純潔的聖女，正因為受聖光庇護，邪惡的血魔教團才沒能將少女殺死……
夏洛特聽了都覺得離譜，但特么的竟然還真被這群樂子人給圓了回來。
據說，卧病在床的波爾德老公爵醒來知道了這件事之後，當場就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了好多血，直接昏了過去。
坊間都在傳，波爾德公爵已經時日無多，隨時都可能咽氣。
隨著波爾德公爵病情的惡化，波爾德城的局勢與氣氛明顯變得波譎詭異了起來。
貴族們都很關注波爾德公國的繼承問題。
考慮到公爵的私生子萊諾主動放棄了繼承權，去東尤奈特成立傭兵團當傭兵去了，而原本的第一繼承人鬱金香伯爵也「因病去世」，波爾德的第一繼承人就成了公爵唯一的女兒埃莉諾。
王都已經傳來消息，公爵之女埃莉諾和她的丈夫，新月王國的三王子菲利普據說已經南下出發，在趕來波爾德的路上了。
一些聞風而動的波爾德貴族甚至都已經派人北上前去迎接，恭迎新主子的到來了。
也算是波爾德公爵這一年來靠著醉夢沙龍打壓得太狠，不說眾叛親離，也是人走茶涼，病重之後連公爵府都冷清了許多，拜訪的貴族越來越少。
可以預見，掌控波爾德公國長達九百年的波爾德家族恐怕最多再延續一代，一切就將重歸新月王室。
不過，夏洛特已經不關心這些了。
正式襲爵之後，她要潤了，遠離波爾德這個是非之地，也不再參與公國的權力鬥爭。
她已經想好了，契約稅收她按時繳納，徵兆兵也可以按封臣契約提供，至於別的……這些貴族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不要來招惹她就行。
……
翌日。
夏洛特踏上了返回領地的旅程。
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她雖有貴族的名頭卻是孤身一人，而一年之後，跟隨她一同前往領地的隊伍人數已然突破五百。
其中，近三百人是卡斯特爾領的護送隊伍，一百多人都是披甲的超凡騎士，帶隊的依舊是男爵沙隆。
而除此之外，還有三十多名來自領地的，參加夏洛特成年禮的下級貴族代表，也將隨著夏洛特一同返回。
至於剩下的一百七十餘人，都是夏洛特自己拉起來的隊伍，從外城區招攬的少年少女她全都帶在身邊，此外還有玫瑰會的一些超凡者，以及幾名狩魔騎士。
沒錯，狩魔騎士。
在卡拉離開狩魔所之後，陸陸續續也有不少狩魔騎士因為看不慣教會和審判所而選擇辭職離開，都被夏洛特用金錢攻勢攻了下來。
這其中甚至包括和夏洛特頗有交情的原狩魔騎士小隊長查塔姆，一位繁星一階的超凡騎士。
也就是趁著波爾德教會混亂，而拉烏爾又成為了波爾德新任大神官，夏洛特才有膽子撬教會的牆角了。
除此之外，塞巴斯和尼斯也將和夏洛特一同前往。
塞巴斯是夏洛特得心應手的管家兼明面上的第一打手，這個必須要帶上。
而黑貓尼斯雖然不著調，但知道的東西卻很多，薛定諤的實力也往往出人意料，夏洛特也沒打算將它留在教會。
不過，卡西莫多被夏洛特留在了波爾德。
卡西莫多並非超凡者，也從沒去過卡斯特爾伯爵領，比起跟著自己一同前往領地，在波爾德城更能發揮他的價值和作用。
他將全權負責家族在波爾德的事務，在夏洛特離開之後打理卡斯特爾莊園，並管理家族在波爾德的生意。
浩浩蕩蕩五百多人，超過一半都是超凡者，而入階者更是超過了二十人。
而除了卡斯特爾家族浩浩蕩蕩的隊伍外，還有一些希望能夠跟隨夏洛特同行，臨時獲得庇護的武裝商隊。
從波爾德城到卡斯特爾，路途遙遠，沿路上難免遇上強盜和劫匪，經過森林的時候還可能會遇到魔獸，並不能算安全。
有卡斯特爾這種實力強大的車隊在，一些武裝商隊自然不願意錯過機會，搭上順風車，獲得臨時的庇護。
當然，這種順風車是需要繳費的。
夏洛特也不會嫌錢多，也都沒拒絕。
加上那些同行的中小武裝商隊后，最終聚集在波爾德城北門的北上隊伍，人數已經突破了千人……
遠遠望去，像個小型軍隊似的。
公爵之下，也只有卡斯特爾這樣的大貴族，護送領主回家才會搞出來這麼大的陣仗了。
「主人，一切準備妥當，我們是否現在出發？」
城門處，一身燕尾服的塞巴斯優雅地朝著夏洛特行了一禮，恭敬地問道。
站在女僕雪莉打著的遮陽黑傘下，一身黑紅兩色哥特裙裝的夏洛特看向城門的方向，輕輕搖了搖頭：
「再稍等一會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聚集在城門口圍觀卡斯特爾車隊的居民也越來越多。
久久見不到目標，夏洛特有些遺憾，轉身打算命令啟程。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馬蹄聲從城門的方向傳來。
夏洛特心中微動，轉身望去，只見身穿神官袍的洛蒂騎著馬趕了過來。
夏洛特的神情頓時舒緩，面帶笑意。
洛蒂駕著馬，很快來到少女身前。
她翻身下馬，略有些歉意地說：
「抱歉……夏……伯爵大人，我去大教堂開調任令，晚到了一些。」
「喊我夏洛特即可。」
夏洛特微笑道。
「調任令？是調任卡斯特爾的命令嗎？」
她又好奇地問道。
「是的，拉烏爾大人查證之後，發現卡斯特爾伯爵領的神官職位有不少空缺，就幫忙運轉了一份調任令。」
洛蒂回答。
夏洛特頓時眉開眼笑：
「這最好不過了。」
洛蒂在教會醫院任職，編製其實並不算教會正職，本來夏洛特是打算以私人聘請的貴族神官身份帶到領地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或者說更好了。
有了調令，洛蒂就有了正式的教會身份，相當於從事業編變了教會的公務員。
以此為突破口，夏洛特未來插手卡斯特爾的教會事務，在自家領地上真正實現大權獨攬的計劃也有了可能。
只能說，還是有人好辦事啊。
等來了洛蒂，夏洛特也沒有了繼續停留的心思。
她以卡斯特爾伯爵的名義下令出發。
一聲令下，騎士們翻身上馬，商戶與貴族登上馬車，夏洛特則在女僕雪莉的陪同下進入車隊中央最奢華的卡斯特爾家族馬車裡，馬車四周還有八名繁星一階的騎士跟隨守護。
至於黑貓尼斯，本想跟著夏洛特一同進馬車，但直接被少女拎著後頸肉扔了出去，只好唉聲嘆氣地鑽到後面的馬車裡去找女僕小姐姐們貼貼了。
在一連串的駕馬聲中，浩浩蕩蕩的隊伍盪起煙塵，開始了旅程。
塞巴斯騎著馬伴隨著夏洛特馬車旁。
不過，在他騎上馬的一剎那，忽然心中微動，忍不住朝著車隊後方的商隊看了一眼。
「怎麼了？」
夏洛特掀開窗帘。
「沒什麼……可能是錯覺，剛剛好像感知到了些許熟悉的氣息。」
塞巴斯收回視線，不確定地說。
卡斯特爾車隊後面的商隊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上。
披著灰色兜帽的蒼老婦人將探頭探腦的少女強行拉了進來，神情嚴肅地說：
「蕾娜，別亂看，我們是偷偷跟上來的，那一位的感知超出了你的想象，別被發現了。」
聽了婦人的話，少女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老婦人愣了愣，搖了搖頭：
「不……我不是指的塞巴斯。」
說著，她看向了車隊中央，蒼老的面容帶上了一絲肅穆：
「我指的……是他追隨的那一位。」
……
而與此同時，在遙遠的尤奈特帝國腹地。
神聖王庭的中樞，教權國的首府聖都大座堂內。
燈火輝煌的大殿里，神聖王庭首席大主祭面朝莊嚴肅穆的神像，緩緩起身。
他將手中的神聖權杖輕輕放下，轉身看向了恭敬侍立的神官，蒼老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肅穆：
「各地的報告已經回來了，出現異象的不僅僅是大座堂。」
「去調查一下，異象的來源究竟是什麼。」
得到命令，神官們恭敬告退。
而首席大主祭則再次轉身，面朝神像，虔誠地畫起了環十字：
「仁慈無上的主啊……」
「是您，要蘇醒了嗎？」
依舊是二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