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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薛府大婚(3)

  「怎麼?葉小姐看煩了?想回去了?」薛淳樾見她初始的雀躍勁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興緻缺缺的神色,故意問道。

  「不,我是累了。」

  薛淳樾恍然大悟,「是我思慮不周了,葉小姐一路辛勞,昨天的成親禮儀又甚為繁複,應該是體乏不已了。學誠、心言,你們送少夫人回去休息吧。」

  「少爺,那您呢?」學誠已經按他吩咐,從船行里要了一匹馬,邊交給他邊問道。

  「我有事要去趟商行,你們先回吧。」

  葉沁渝想起在船艙中學誠曾向他低語一事,不過此行他連學誠也不帶,怕不是公事,她也不再多說,和心言等人先行回去了。

  薛家為薛淳樾的大婚,特地在大宅的東南角新建了一座別院,名為熙和居。與薛匯槿的瑞和居分列大宅兩側,如不是同時經過主庭院,雙方並不會碰面。如此安排,薛成貴也是用心良苦。

  葉沁渝本想直接回熙和居,經過主庭院時忽然被一把聲音喊住,「弟妹回來了?」

  她循聲望去,見一位少婦模樣的人立在院中,臉上掛著幾分恬淡的微笑。

  薛家的人口太多,她一時想不起來,幸好有心言提點,她才知道對方是薛家長媳,蘇羽茗。

  她,就是薛淳樾曾說過,要忘記的那個心上人吧……

  「弟媳見過羽茗長嫂。」 葉沁渝微微福身行禮。

  「弟妹無需多禮,你一路舟車勞頓,昨夜……又是新婚……淳樾怎麼如此不知疼惜,還帶你出府受累?」新婚第二天,新娘子怎會如此精神,莫不過他們並未行周公之禮……她知道自己不該,但她仍想尋找一個答案。

  葉沁渝疑惑,長興到海州,雖然旅程千里,但是她是一路坐過來的啊,而且薛家的迎親船隊對她照顧得甚是周到,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她何累之有?見蘇羽茗這麼問,她便答道,「淳樾對我甚是照顧,不累。」

  下人們聽到她這麼說,都發出了不懷好意地笑聲。

  他們在笑什麼?難道是自己說錯了什麼嗎?

  蘇羽茗心中一揪,原來淳樾對她溫柔以待,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明知知道后自己只余心痛,但還是偏要去問,這下滿意了吧……

  「不過,上午出去這一趟還真是累了,如果長嫂沒有其他吩咐,我先回房去了。」

  蘇羽茗點點頭,目送她一路離開……

  薛淳樾在薛家的綢緞莊鼎泰秀等候薛匯槿。過了一個多時辰,接近晌午,薛匯槿才到。

  「兄長,如我沒記錯,父親是叫你一早回來清點錦、緞、絲、綢各二百四十匹,綾、紗、綃、絹各一百二十匹,好明日一早上船運往長興敬王府,作為沁渝的回門之禮吧。你一早不在綢緞莊,去了哪裡?」

  「綢緞莊的存貨自然夠數,即使不夠數,我丈人蘇老爺也可調貨幫襯。這些事我自能辦妥,早來晚來並無區別,無需你費心。」

  「你也知道蘇家對我們薛家的重要性?既然知道你為何還要流連煙花之地讓羽茗難堪?」

  「羽茗是你叫的嗎?!」

  薛匯槿摔了手中的茶杯,暴跳如雷。鼎泰秀的掌柜嚇了一跳,連忙打發了屋裡的夥計丫鬟,留他們兩兄弟獨處。

  薛淳樾一時語塞。

  「我奉勸你還是回家好好伺候二少夫人。新婚燕爾便冷落了人家,你叫人家如何忘記長興的多情公子?如果二少夫人一怒之下回了長興,那你的航運生意怎麼向父親交代?!至於我與羽茗的夫妻生活,輪不到你過問!」

  薛淳樾知道他又提起葉沁渝與劉翊、薛沛杒的諸多謠言,心中雖氣,但也只能忍耐。

  「父親甚看重我們家的鹽、茶以及布匹生意,希望你做好本分,不要讓父親失望。」

  「這些生意我做的再大再賺錢,也不如你手裡的一艘船!」薛匯槿本想繼續動怒,但見是在商行里,也壓下了怒氣,繼續說道,「既然你我已有分工,海州的十九家商行就不勞你操心了,有時間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討好你那位族叔葉賜准吧!」

  薛淳樾劍眉一挑,抬腳離開,「你自己好自為之。」

  幾日之後葉沁渝再回想那日與蘇羽茗的相見的場景,覺得對方似乎是專門等她回來的。關於她與薛淳樾的事,她多少想知道一點,以後也好避開敏感話題,惹眾人不快。

  「心言,關於你家少爺和大少夫人……你知道多少?」

  「少夫人為何突然問起這個?現在大家各自婚嫁,早就不相干了啊。」心言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會說謊,但如果多說了什麼影響了少爺和少夫人的感情,那她罪過就大了。

  「我是擔心萬一有些什麼事情是禁忌,我又不知道,冒犯了薛淳樾和長嫂就不好了。」

  心言想了一會,猶豫說道,「那少夫人您想知道些什麼?」

  「他們如果相識、相知、相愛,又為何有情人不能成眷屬,都給我講一講。」

  「這……」

  「我絕不告訴薛淳樾,你放心。」

  心言又再猶豫了一會,才說道,「好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訴您,您千萬記得不要告訴他人是心言說的哦!」

  葉沁渝再向她做了幾次擔保,心言才說了起來。

  「少爺十二歲起便進入船行跟老爺做生意了。前三年幾乎都是埋頭在船行里,兩耳不聞窗外事。十五歲那年,老爺開始准他隨船出海,十六歲起便他便能獨立經商接洽了,也就是那一年認識的大少夫人吧。」

  「他們……一見鍾情?」

  「那倒不是,對大少夫人一見鍾情的是大少爺,少爺是後來才和大少夫人慢慢相愛的。大少夫人是蘇家長女,對經商也很在行,有一次少爺弄錯了航運單,把蘇家本應運往蜀州的八千匹絲綢運往了雲州,一西一東,蜀州的絲綢商根本沒法在短期內拿到貨,影響了蘇家的聲譽。」

  「那怎麼辦?」

  「本來蘇老爺是很生氣的,可是後來大少夫人卻給少爺出了一個主意。發往雲州的船隻,船艙底層里放的是運往邊境駐軍的糧食,上層是發往雲州各客商的貨品,糧食交付之後船艙便空了,可以採購契丹、高句麗的毛皮,運往蜀州。同時承諾蜀州的絲綢商,等雲州的船隻過來后,他們不僅可以拿到原本屬於他們的絲綢,還可以以低於市場的優惠價買到東北邊境的優質毛皮。毛皮一直是蜀州的緊俏品,絲綢商一聽只需多等一個月便能拿到物美價廉的毛皮,自然願意。如此一來,危機解除了,薛、蘇兩家又沒有擴大損失,兩廂得宜。」

  葉沁渝頓時對她佩服起來,「想不到她還懂得轉移風險……」

  「自那件事後少爺便十分敬服大少夫人的聰慧,應該是那時候開始兩人才慢慢走近的吧……對了,後來,薛家也想涉足絲綢生意,就是現在的鼎泰秀商行,大少夫人還從中牽線介紹了一批蠶絲商人和西域客商給少爺,所以目前薛家的十九家商行里,生意最穩定的就是鼎泰秀,既不愁貨源,也不愁客源,都是少爺和大少夫人經營之時打下的基礎。」

  葉沁渝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轉頭問道,「如果,薛家沒有了朝廷的運輸生意,只靠十九家商行,還能成為海州首富嗎?」

  「如果薛家沒有航運生意,那說明朝廷回收了均輸業務,那吳家的糧草和茶葉生意自然也會受損,但是薛家還有海運還有內河商運,薛家應該還是海州首富。」

  「想不到你還挺聰明,這都能聯想到。」

  「我哪懂什麼呀,只是跟少爺久了,他常掛在嘴邊的話我能背下來而已。其實少爺和大少夫人認識的時間不算長,所以啊,少夫人你就放寬心吧,他不會留戀大少夫人太久的。少爺十六歲與大少夫人相識,他十九歲的時候大少夫人就嫁給大少爺了,頭尾算起來也不過三年……比起您與世子爺和二老爺家的二爺,差遠了——」說完心言一驚,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怎麼把這些下人們嚼耳根的混賬話都說出來了,真是該死!

  「啊,不不,心言說錯話了,少夫人您什麼也沒聽過。」心言真想打自己兩耳光!

  「我和翊哥哥,還有沛杒哥哥……什麼意思?」

  「心言亂說的……少夫人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薛家的人認為我和翊哥哥、沛杒哥哥有私情?!」葉沁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奴婢也是被謠言蠱惑而已,而且都過去了,您現在也正式嫁到了薛家,哪還有人說呢。再說,心言在洛安和長興也見過您和世子爺相處,兄妹而已,哪有什麼私情!」

  「薛淳樾也是這麼認為的嗎?」葉沁渝一肚子氣,一臉嚴肅。

  「少爺……少爺……他……」

  聽心言吱吱唔唔的語氣葉沁渝便知道答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自己和蘇羽茗可是實實在在的一對戀人,還是人盡皆知那種,她與劉翊、薛沛杒,一向規規矩矩,從來沒有行差踏錯,反而被他質疑,這是哪來的道理?!

  薛淳樾在晚膳時間回來,在一大家子的飯桌之上見葉沁渝神色不悅、一聲不吭,自己也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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