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御長空
研習《九淵籙》之籙文，秦燁獲益匪淺。對其深入研讀之後，他甚至感覺所謂籙文，其實並非是一種常規意義之下的文字。
它反倒像是一種萬物具象之表現形式。因而它能演繹陣法諸般奧妙，更能記錄天官名冊，十方仙神！
很遺憾的是，秦燁並沒能找到《九淵籙》來歷相關之文字。它是有青雲子祖師從俗家時帶上山的，總不至於此籙當真只是凡俗道士受籙典冊吧？
秦燁不太相信真正出自凡俗之物，能對修真煉道也大有裨益。
有了《九淵籙》神奇籙文對照參悟，秦燁在古陣「凝神」上進步很快。相較於時朔師祖開創「時印」之法，秦燁只是學習，比師祖容易了非常之多。但若沒有師祖篳路襤褸之功，哪裡能用今日秦燁站在先輩肩膀上，得以更進一步，深研「時印」之法的成果？
也正是因此，青雲門諸多門規戒律，首重之事乃是尊師重道！因為只有不斷繼往開來，重視傳承，才能保一門之興盛。
有感於此，秦燁對青雲門中諸般法陣產生了興趣。他並不知道時朔師祖當初演化了時印，為何只留下一道「聚靈」，不過秦燁覺得，自己既然繼承師祖遺贈，那麼便也應保此傳承不失，甚至發揚光大。
「也許，我可以把自己能夠演化之法陣『時印』，全部都記錄下來，整理成冊。」秦燁心中想到，「也可以起個名字，就叫『萬象時印』！唔，我這也算著書立說嗎？哈哈，想想倒也十分有趣！」
今早大竹峰上起了一層薄霧。
霧氣很淺，像是一層輕紗，蒙在大竹峰一景一物之上。本就幽寂秀美之景緻，在此之下變得如同仙境一般，讓人心曠神怡。
杜必書在迴廊里碰到秦燁，稀罕地打招呼：「早啊，師弟！怎麼今日不研習道法，早早出來閑逛？」
秦燁笑著回應：「六師兄，早啊！師父不是說過，修行之道在於順其自然，一味苦修並不妥當，要勞逸結合嘛！」
杜必書眼珠一轉，道：「師弟，你這是研習那本《九淵籙》有成果了？」
「只是有一點頭緒而已。」秦燁說道。
杜必書讚嘆不已：「這才多久啊，師弟你的天賦，當真讓人驚嘆！」他與秦燁關係密切，也不說那些客套之辭，拉著秦燁又道：「難得碰見你，今早師兄便偷個懶，來，幫我做點事兒！」
見了他這副模樣，秦燁還能不知道杜必書所為何事嗎？
無奈地幫忙為他注滿水，又為庭院翠竹青松注入木靈之氣，才被放著離開。
所幸杜必書因為要準備早膳，才起的極早，其他幾位師兄庭院里還沒有動靜，他得以安穩地走出迴廊。
迴廊入口處，門坊兩邊巨木廊柱巍峨矗立一如往昔。
跨過門坊，踏上林間小道。
連日來痴迷推敲籙文，演化時印，以至林間小道上落葉散亂，又成了以前模樣。
秦燁取來掃帚等物，又開始打掃落葉。清掃這些落葉，讓秦燁內心之中彌散著一股淡淡的寧靜。它並不如「凈心神咒」那般立竿見影，但卻一直為秦燁喜歡。
修道有成之後，秦燁更是覺得清掃落葉之時，他整個人之身心，彷彿都在與天地相融，祥和而自然。
為了增益「水行訣」，秦燁隨後在拜見師娘蘇茹后，向她求取一些水屬性煉寶材質。
田不易自上回后，秦燁很少能在平日里見到他。
蘇茹問詢過後，贈與了他一些瑩白無暇之石，乃是「水玉」，並非無比珍貴之天材地寶。但能夠用作修士煉製法寶，也可知道「水玉」並不平常。
拿到「水玉」之後，秦燁再度進入「太極洞」煉寶。因為「巨神兵」法寶之事，秦燁這回沒在形制上做任何創意，只打算老老實實煉製一把飛劍。
不過具體煉製中，秦燁把近日裡對古陣「凝神」之感悟，也打算融入進去。此寶若成，那麼秦燁對時印之法大為精進不說，也能為今後煉製其他法寶做好技術儲備。
盤膝，靜坐。
而後默念三遍「凈心神咒」，摒除心中雜念，唯余眼前一塊晶瑩玉石，然後真元度入陣法之中，點燃一縷幽幽之炎。
五日之後，秦燁停下了炎火之陣。
半空中懸浮一柄瑩玉般三寸小劍，具體而微，劍身仍自紅赤，留有餘溫。待其餘溫散盡，秦燁把它取在手裡，細細觀看。
此劍形制普通，身形細長，劍柄與劍身之間相連，並無劍格。因為是純粹做飛劍之用，秦燁沒有將它煉製成實際用劍那般大小，三寸之劍一手可握，方便他隨身攜帶。
不修「神煉御物」，秦燁可不認為自己能將它用到「神念合一」境界，然後把它收納進入丹田氣海。如那般行走各處都背一柄三尺長劍，哪有三寸形制便於攜帶？
何況，他也沒有修行青雲劍訣的天分。
再說此劍外觀，瑩白劍身之上，分佈著一些並不起眼的銀色細點，一個個錯落無序，乃是煉入「凝神」時印之時，留下的諸多印記，仿若點點星辰分佈在劍身上段。
最為奇異的是，此劍練成，竟在劍柄開始的劍脊位置，憑空生就一道淡淡赤痕。
秦燁也不知它如何出現的，所幸並不影響法寶功用與結構。
「嗯，這回不如先起好名字，以免再被詢問而措手不及。」秦燁心道，目光落在劍脊那一道赤痕上，「便為你起名『白虹』吧，且讓我看看『凝神』時印，是否達到我預期那般效果吧！」
手掌攤開，「白虹」嗡地一聲清鳴，化作流光在秦燁身前飛舞，速度極快，全力催動之下以秦燁眼力，竟都一時難以看清。
然而最讓秦燁驚喜的是，白虹御使之下，一股奇異的韻律擴散開來，秦燁只覺彷彿置身在溫暖水流之中，原本不覺有異之神魂此刻明顯放鬆，彷彿緊繃之弦一下鬆懈，無比自在舒服。
至於具體增益，「凝神」時印自是比不上田不易靜室中那古陣。因為無論布陣材質和規模，白虹區區一柄仙劍都無法與其相比。
倒不是說時印轉換法陣之後，威能反而減弱，而是規模不足，無法與完整法陣相比。
即便是這樣，秦燁分明能感覺到自己御使「白虹」，常規運用之下它幾乎不會再造成負擔。即便在戰鬥中，秦燁也相信自己能承受更加劇烈的程度以及更長時間的道法御使。
「呼～」
「沒想到自己演化的第一道時印，便自成功了。」
秦燁輕舒一口氣。
隨後出關，一切倒頗為平靜，他做的一番準備也沒人太在意，虧他想了半天為法寶起名呢。
師娘蘇茹倒是來關心過，也試了試秦燁煉製的仙劍「白虹」。或許是見過太多高品質仙劍，秦燁的白虹中規中矩，自無出彩之處。
而最讓秦燁看重的「凝神」時印，給蘇茹的感覺，也只是如同疲乏時飲了一口清茶，然後精神一震的感覺而已。
同樣的東西，對於不同之人價值自是天差地別。
「凝神」時印能讓秦燁神魂壓力大減，乃是他本就神魂首創，就像迷失乾旱沙漠中的旅人，一滴水對他而言也是甘霖；如蘇茹那樣，不僅未有傷損，甚至因修為之故神完氣足，好比居住江河邊上的人家，別說一滴水，便是再多對其也並不稀罕。
不過，白虹煉製成功，對於秦燁頗為重要，它讓秦燁修行已久的「御物飛行」一法，總算有了施展的餘地。
至於為何不用「巨神兵」嘗試飛行么，哼哼，他才不會讓某些無良的傢伙抓住機會取笑呢！
——
是夜。
寒蟾皎皎，群星羅列。
是個練習御物飛行的好日子。
關鍵是，一眾師兄都睡下了，秦燁正好趁此機會先練練，以免練得不好叫他們看了去取笑！
屏息凝神，而後一道白光閃過，仙劍白虹錚地顫鳴一聲，迎風而漲變作七尺余長巨劍，點點銀亮星辰光點，綴在劍身，劍脊上那一道赤紅之痕愈發鮮艷。
然而秦燁踟躕著，猶豫著，等待著，居然最後咽了咽唾沫，心頭髮虛——怎麼辦，臨到上飛劍之時，自己好像根本沒考慮過會不會恐高啊！
要不，明晚再試？
秦燁心裡打起退堂鼓。
前生終日見到許多新聞講訴空難之事，秦燁嚮往蒼穹，卻沒察覺原來在心中也對其有著一種畏怯之情。
磨蹭不知多久，天上明月好似都已然偏移，秦燁最終下定決心，還是要試一試的！
畢竟修行幾年，秦燁的心境還算不錯，他克服了來自內心之中的恐懼，選擇相信自己御物的實力。
然後，他爬上了飛劍，於離地三尺之處，趴在上邊分毫不敢動彈。
因為驟然承受重量，秦燁一時控制不力，讓飛劍猛地一沉，自己把自己給下了一大跳，更是抱著劍柄，死死不放！
如此情形，嚴肅中分明透著滑稽。
或許正是料到自己可能會有的表現，秦燁才沒選擇白天練習。要是眼前這模樣被師兄們瞧去，還不得把他們樂死？
等了一陣之後，秦燁感覺似乎沒什麼問題，又或者僅僅懸空在離地三尺之處，委實有些丟臉，他開始操縱飛劍，緩緩移動起來。
熟悉一陣之後，秦燁發覺自己之前的想法好像有些愚蠢。為何？因為仙劍白虹乃是由他魂念激活，御使飛劍，就如他平日里使用自己的手腳一般。
似他之前的想法，豈不是連自己手腳都不相信？
「呼～」秦燁終於敢大口呼吸，又覺得自己十分好笑，「平日里御使法寶那麼熟悉，怎麼換到御物飛行，就不會轉變了？死腦筋害死人吶！」
抬起頭，仰望蒼穹之上。
明月清幽，靜靜地看著他。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那麼，便再往上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