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採辦
深邃夜空之上，星月共舉。
一道流光，劃破夜幕的靜謐，自天際之間來回遊走。那是秦燁御劍而行，暢遊在天地之間！
黑夜裡，天地萬物陷入沉寂。
白日中飄然如若仙境的青雲山，此時在黑夜當中，如同沉睡之蒼莽巨龍，盤踞在神州大地之上。秦燁無法看清黑暗裡的大地，唯有御劍直上，擁抱夜空！
克服了心中的畏怯之後，秦燁終是能全身心真切感受那御劍神行、天地之間任意逍遙之快感。
隨著越升越高，九天之上颳起一陣罡風。罡風烈烈，冷冽如刀，秦燁猝不及防之下被吹個正著，只覺周身砭骨一般冰寒，更有利刃加身之痛感。他連忙御使真元，形成護體保護己身，又穩住在罡風中的顫動的飛劍，俯首望一眼腳下——
蒼莽原野，只剩黝黑深邃一片靜寂，龐大的青雲山脈，也沒了先前巍峨氣勢。等他抬起頭，自那九天之上回望夜空，明月懸挂當空，群星猶如環繞身側，自己彷彿全然融入到星辰夜幕中去了！
「哈哈哈～！」
暢快之下，秦燁放聲大笑，心中充盈一股豪邁之氣！
「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
「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
邀月而歌，群星共舞！
等秦燁耍到盡興，而後悄然落回大竹峰上，已然月過中天，向著西面天際偏移。
光華一收，碩大無朋之飛劍再度變回玲瓏小巧之劍，回到秦燁手掌之中。
他的真元消耗不少，但精神卻十分振奮，御使飛劍不僅沒有對其神魂造成負擔，反而有所助益，這是先前試用之時未有覺察到的！
「白虹飛劍已經成功，那麼傀儡二代，也應提上計劃日程了吧？」秦燁思索著，「不過，二代傀儡需要好生設計，若能兼顧『聚靈』與『凝神』才是最好！」
「兼顧『聚靈』時印的話，或許可以構想一些新功能，以便更好的利用時印聚攏而來之靈氣。」
「唔，的確需要好生思索一番！」
時辰與往日修行之時不遠，秦燁沒有回去睡眠休息，而是直接在庭院之中打坐練功。
幾年以來，兩個時辰的修行已成秦燁本能，甚至無需玉磬沙漏提醒，也能十分精準地自修鍊中蘇醒過來。
修真煉道，天資乃是敲門之石，但唯一的訣竅，卻是勤耕不綴！
這一日，大竹峰早膳過後，杜必書叫住大師兄宋大仁，提及廚房諸多佐料、食材等物資為數不多，需要下山採辦了。
宋大仁表示知曉。
另有其他師兄弟見此，都向宋大仁提請幫忙買些東西，一如二師兄吳大義來自凡俗之曲譜，四師兄何大智的文房用具等。
宋大仁一一記下，又見小師弟秦燁湊過來，不由笑著道：「小師弟，你有什麼需要的，盡可跟我講，我幫你帶回來。」
秦燁道：「大師兄，要不今日你把我帶上，我陪你一塊兒去採辦如何？再不濟，我也能幫你分擔一些貨品物資的重量吧！」
宋大仁猶豫，他能理解秦燁如此年紀對山下的好奇嚮往，若是帶他下山也並無不可，只不過：「老七，我採買的物資多了，恐怕不好再帶你一道御物飛行。」
秦燁忙道：「大師兄，我自己飛便是！」
宋大仁濃眉皺起，道：「小師弟，我知道你御物飛行修為是夠了。不過御空不比其他，若是沒有練熟，飛在高空之中失手，豈是耍處？」
秦燁練會了御物飛行，不過怕丟臉是躲著眾人練的，宋大仁當然不知道了。
「大師兄，」秦燁道，「其實，咳，我已經偷偷練過御物飛行，現在只是趕路的話，已經完全足夠了！」
宋大仁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不由莞爾，道：「你呀，練個御物飛行還用得著躲起來？都是師兄弟，難不成還真會取笑你嗎？」
秦燁無語，沒好氣地道：「大師兄，你難道忘了上回『巨神兵』之事了嗎？」
宋大仁想起上回因為杜必書之故委實忍不住大笑之事，沒想到自己剛說出話，就被秦燁揭穿老底，不由老臉一紅，辯解道：「那回，那回怎麼能一樣呢？好吧，師弟，我帶你一塊去，不過你得答應我，下山之後要聽從我的話，不許肆意妄為！你能做到嗎？」
「當然了，大師兄！我肯定聽你的，不亂跑！」
秦燁一蹦而起，拉著他道，「那咱們趕緊走吧！」
「你小子！」
宋大仁搖頭失笑，「走便走吧，我們先到外面去。」
從迴廊別院出來，穿過巨大門坊，宋大仁在門坊邊的空地站定，回身對他道：「師弟，你且先行吧。」
「哎，好的！」
秦燁答應一聲，手訣一引，光華過後一柄巨大白玉仙劍浮現身前，劍身上赤紅之痕頗為顯眼。他身形一動，躍上仙劍，很快找到昨夜御物飛行的感覺，法訣牽引之下身化流光，直往蒼穹雲海而去！
白日御空，景緻又有不同。
茫茫雲霧，只在身邊；俯瞰之下，夜晚里那仿若沉睡巨獸一般山脈，此時將其雄奇壯麗之景展現在眼前。白鶴悠然長鳴，古木森森，各種奇詭怪絕之石崖峭壁隨處可見，更有猿啼虎嘯，雛鷹練空，一派生機盎然之景！
「小師弟！」
琥珀豪光追趕而上，宋大仁連忙叫住好奇撒歡的秦燁，「你方向錯了，那邊過去乃是長門通天峰所在，我們要走這一邊！」
「好的，師兄！」秦燁忍住了衝破雲霄的念想，乖乖跟著宋大仁調轉方向，同時將御物的高度降了下來。
周遭數百里，青雲山都是最雄偉最高大之山脈，從青雲山到別處，的確是一路向下的下山之路。
「我們青雲門山下有許多分散各處的村莊，像穀物糧食、蔬菜作物以及平日燃燒的柴火，大都會向這些村莊採買。只有師父的茶、老四的文房用具、老六廚房油鹽醬醋之類村莊無法產出的，才會去城市裡置辦。」
兩人飛在半空，保持相同速度，宋大仁便就此行採買一事為秦燁講解。
「大師兄，」秦燁好奇地道，「咱們為什麼不所有物資都去城中採購呢？」
宋大仁微笑著道：「生活在咱們青雲山下的村民們，大都民風淳樸，拿銀子購買他們的糧食作物，也有幫襯之意。」
秦燁恍然地點點頭，道：「這也算是澤被相鄰了吧？」
「哈哈，」宋大仁笑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你也知道，如我們這般修士，銀錢對我們而言並非必需之物。不過師父也告誡我不許過度幫扶，一切按照與城中商人交易規則而來，師弟，你可知為何？」
秦燁有前身之經歷，自信息爆炸時代而來，某種程度而言也算是見多識廣，因此一想便有結論，回答道：「是因為擔心『升米恩斗米仇』吧？」
宋大仁沒聽過這句俗語，問道：「怎麼說？」
秦燁笑道：「那是我們老家的俗語，即是『升米養恩，斗米養仇』。」他又將其中含義講解，宋大仁聽了贊同地點頭，道：「沒錯，正是此意！當然，也有杜絕養出懶惰之徒的用意。」
「大師兄，」秦燁說道，「你別只是說山下村民，城鎮呢？距離咱們青雲山最近的是哪座城市？我們現在要去的，是否便是那處地方？」
「呵呵呵～」
宋大仁笑著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呆山上久了耐不住寂寞！直接與你說了罷，我們今天要去的城市在青雲山南五十里處，名為『河陽城』，乃是方圓百里內最為繁華之地，人口眾多，足有二三十萬，位置也好，往來商旅非常多，能見到不少天南地北之人！」
「哦？」秦燁見說，眼中難掩好奇之色，「那我等一會定要好好看看，也長長見識。」
二三十萬人城市，在秦燁前生自是毫無存在感，恐怕連一些縣城都遠遠不及，更別說那些車水馬龍、人潮如織的大都市了。
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二三十萬人口的完全古風城市，誰見過？秦燁修行了接近四年，但一直都在大竹峰上。
儘管大竹峰風景秀美，景緻清幽，可人氣終是冷清了些，比其他諸脈都要少，常年處在山上清修，有時不可避免會覺得寂寥。
秦燁出身那特殊時代，若非歷經生死，心境之上大為精進，不然恐怕早就忍耐不住那日復一日的苦修了。
且說兩人御劍而行，雖並未施以全速，秦燁更是一路貪看景緻，但出了青雲山之後，五十里距離不過短短時間便抵達。
兩人沒在城中眾目睽睽下現身，而是在距離城市兩裡外的樹林降落，收起法寶，這才步出樹林，從大路一直往那座充滿古老歷史韻味的城池而去。
不多時，兩人便站在城門跟前。
秦燁心緒激蕩，怔怔地看著那與地球古代城池一般無二的高聳城樓，三個工整古樸的文字銘刻在城門之上，曰「河陽城」。城門兩側有穿戴盔甲的衛兵站崗，不過那幾個衛兵雖然態度認真，但他卻感覺與前世見過的士兵而言，缺了幾分精氣神。
宋大仁所言不錯，河陽城中往來商旅非常之多，只兩人佇立片刻，他們就碰上一出一進兩支馬車轔轔的商隊。
「老七！」
「東市更熱鬧呢，咱們進城去看吧。」
秦燁緩緩吐出一口氣，將莫名低落的情緒摒棄，重新讓自己高興起來，答應道：「哎，好，大師兄！」
「咱們趕緊走吧，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