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有教（2/2）

  待一個時辰之後，秦燁自法壇蒲團蘇醒，站立起身。

  田不易與蘇茹夫婦早已離開，只剩大竹峰一眾師兄弟以及田靈兒在此。眾人見他修行暫告段落，紛紛簇擁而來，那諸般熱情叫秦燁一時摸不著頭腦。只聽杜必書當先問道：「老七，你感覺怎麼樣？」

  秦燁莫名，答道：「六師兄，什麼怎麼樣？」

  杜必書道：「哎，便是你修行這道法，可有什麼感悟？」

  秦燁答道：「如是艱深之法，小弟便是再有天賦，也不可能初次修行便有精進吧？要說感悟的話，方才一個時辰左右的冥想，倒讓我精神十足。」

  杜必書一時無語，老四何大智笑著道：「老七，你不知道剛剛老六拿你修行之事打賭呢。」他便把方才的賭約賭注說了，秦燁頓時起興，忙道：「六哥，打賭我也能參一份嗎？」

  杜必書猶豫一下，道：「也不是不可以，你莫非認定自己一定能修成此法？」秦燁搖了搖頭，道：「我倒想與你站一邊呢，六哥！」何大智聞言嚇了一跳，忙道：「喂，老七，你怎地對自己都沒信心，哪有賭自己修法修不成功的？」

  秦燁攤了攤手，道：「師兄想來方才也看見了，『神相觀想』此法修行不同以往，小弟也並無半分把握啊。」何大智眉頭一跳，轉向杜必書道：「哎，我說老六，現在改還來得及嘛？」

  三師兄鄭大禮無言且「幽怨」地看過來，直叫秦燁心肝一顫——好像，三師兄在力挺自己來著？

  「神相觀想」，於心神寧靜、空寂之間，觀想出仙神法相，而後於一己心相中烙下印記。秦燁沒有感知到雷部天君的法相，只是單純的處於一片寧靜空寂的狀態而已。有個好處，進行「神相觀想」修鍊，對秦燁神魂並無一點負擔，是以它不會佔據秦燁每日例行修鍊。

  故此它很快便加入秦燁的正常修行體例之中，每日觀想不絕。

  除此之外，秦燁諸般道法修行也未斷絕。回山之後，有了更多的閑暇時間，也不必做那行俠仗義之事，他便在思索考究之後，把法寶「蒼武」進行了重煉，為其原有基礎上增添了「足陽明經」、「足太陰經」兩條經脈，使其與「手陽明經」、「手太陰經」組成一個簡陋的循環體系。

  十二正經縮減為四條經脈，確乎是簡陋異常。然而「蒼武」有此完整靈氣循環路徑之後，卻是把「巨神兵」一系法寶，推演到了新的階段。以更加簡單的言語說明，那便是「巨神兵」系列法寶，從需要真元神識完全控制之「手動」階段，邁步進入了以少許真元與神識便能御使的「半自動」階段。

  自成循環后的「蒼武」，秦燁僅需一縷真元，便可調動「蒼武」自身精粹靈力以及時印匯聚之力，發動諸般法訣。不止真元消耗大為降低，便是神魂壓力也驟然減輕，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同時掌控幾個不同的二代「巨神兵」法寶施法，不過究竟如何，還有待試驗。

  水行法穩步精進。

  並且秦燁依靠那一枚神奇的「玄牝珠」，他開始修鍊一道由師娘蘇茹傳下的水行道法，名曰「水龍吟」，必須練到「法相之力」境界才能修行，據言威能無比巨大。師娘傳法之後，一再叮囑使用此法需慎之又慎！

  些許的熱鬧之後，大竹峰便又歸復平靜。

  師兄師弟們勤奮修行，師父邁著八字步彰顯嚴師威儀。秦燁的別院里，也不過是多了一個神龕，以及供奉其中的雷部神將天君神位而已。

  幾隻動物在秦燁回山後，就十分勢利地從張小凡庭院回到秦燁庭院，因為在這裡，它們能夠「得到」的更多。橘貓逐漸變得沉穩，唔，或許可以單把「穩」字去掉。可惜仍是一副誰也瞧不上的目中無人態度，膽大包天的傢伙甚至每日里最喜歡呆的地方，竟是那一座神龕上。

  小師妹田靈兒喜新厭舊，把吹雪拋在一旁，天天捉弄可憐的孤城。

  反正秦燁還是喜歡小吹雪，喏，隨便吹個口哨，小吹雪便屁顛屁顛過來，然後讓秦燁手指摩挲得眯縫眼睛，喵喵地舒服輕聲叫喚。同樣的口哨對於孤城，它卻只會舉起貓掌，然後錚地彈出爪子無聲地威脅。

  大黃狗學會裝傻了。

  那傢伙每天四處亂跑，回到秦燁庭院便趴著閉目養神，看似睡覺，可一旦秦燁就某個道法理論自言自語，它那雙耳朵便會立時警惕地立起來。回山之後沒多久，秦燁便注意到了它們三個的異樣，並且一直默默地觀察著。

  他心中通明，大體是知曉三個傢伙變化的由來。

  ——啟靈訣，啟靈訣！原來如此。

  秦燁放下刻刀，將身上的木屑逝去，兩個與「蒼武」不同的傀儡模型已然做好，那是他為其他兩個二代「巨神兵」設計的外形。

  「你們三個，都過來吧。」秦燁罕見的嚴肅，卻是對著大黃、孤城它們認真地道。

  「喵~！」

  小吹雪一早便到了，此時仰頭拿它那琉璃瞳孔望著秦燁。

  大黃狗搖晃的尾巴停了下來，不過一時沒有動；倒是向來桀驁的孤城，似思忖之後，自那神龕躍下，邁步過來。

  「蠢狗，還要裝死是嗎？」秦燁無奈，那大黃早便通人性，現在生靈之後，竟是越髮油滑起來，當即撿起一塊竹木，啪地丟過去。

  「嗷嗚~！」

  大黃連忙起身，趴倒秦燁身前，後邊的尾巴呼呼地快速搖晃，狗臉上滿是討好之意。秦燁沒好氣地輕踹它一腳，略微措辭一番，開口道：「我知道你們應是能聽懂人言了，根源在我。我不知道如此下去究竟會使你們走向何方，不過，有些話我不得不先正告於你們。」

  秦燁目光從大黃看到孤城，隨著其修為增長，認真時候里威勢也日漸增長。至少在此氣氛里，不管是大黃還是孤城，都認真地聽著他說話：「人與獸族群相異，乃是截然不同的二者。但在我而言，哪怕是全然不同的種族，也能有相同的『道』。我知道你們最關心的是什麼，也同樣可以給你們再進一步的機緣，不過唯有一點需要謹記——你們生在青雲，那便需要遵守青雲的規矩，若有違逆時，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與此擲地有聲之言相伴，是秦燁那如電一般的目光。

  「汪汪汪！」大黃狗一連疊地吠叫，狗臉之上滿是義正言辭模樣，就差站起來拍著胸脯保證了。

  吹雪貓叫了一聲，疑惑地偏著腦袋看他。

  而橘貓孤城最讓秦燁意外，它低下頭，竟真似思索一番，而後向著秦燁點了點頭。三個之中，沒想到以橘貓孤城眼下靈智最高，比那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大黃還要沉穩可靠一些。

  收起心中驚訝，秦燁摸了摸沒能聽明白那般複雜言語的吹雪，而後竟是傳授了三個傢伙一篇簡單的「吐納之法」。畢竟雙方異族，經脈之屬截然不同，大黃狗偷聽過田不易與蘇茹親講的「太極玄清道」也沒能明白便是明證。

  是以秦燁在有心試著助它們一臂后，思索良久，才想出這麼一個法子。

  吐納只在呼吸，與經脈無關，雖然只修吐納於修士而言無比緩慢，但至少是條康莊道路。只要堅持走下去，未必不能有所收穫。

  足足講了一個多時辰，又親自幫著練習，總算讓蠢狗能將「吐納之法」做到九成準確。橘貓孤城天賦高得驚人，沒有秦燁多言，它竟在秦燁示範兩遍之後，自行便學會了。

  至於蠢萌的吹雪么。

  「唉。」秦燁看著只會喵喵地賣萌小貓，感嘆道，「果然顏值一類，都是拿靈智交換來的！」他招手讓孤城過來，把吹雪拎起放到橘貓身邊，囑咐道：「你今後的任務，就是教會它學習『吐納』術，知道嗎？」秦燁循循善誘道：「修真一路慢慢長路，總不能你自己一個貓走吧？教會了它，至少有貓作伴不是！」

  橘貓昂著腦袋，眼裡流露出鄙夷之色，在秦燁氣不過要揍它之前，不急不緩地點了點腦袋。

  「呼~！」秦燁站起身來，「好了，我要開始修行『觀想法』，你們自己一邊兒去，別打擾我知道嗎！」

  收拾一番，燃香拜后，秦燁便例行冥想修行。

  白雲悠然，瑞鶴翩躚。

  一切仍是那般寧靜自在，超凡脫俗。

  然而兩年時光，卻在這般悠然的白雲瑞鶴之間流逝，一去不返。

  秦燁的道法在這兩年時光里，越發深邃精進，終是超過了同境界的宋大仁，成了大竹峰道法最厲害之人了。好強如田靈兒，即便「縛神」練得越來越精熟，在秦燁煉製了二代「巨神兵」另外兩個，一心多用，御使三個法寶也有條不紊之後，也沒了與他切磋的心思。

  無論水行、木行法訣，秦燁皆有更深的理解。

  唯獨「觀想法」，兩年以來，竟似與當初設壇祭表時，並無二致。別說精進了，秦燁連「入門」二字都不敢言談。是以近來六師兄杜必書格外趾高氣揚，多少年了，他總算能摘除「逢賭必輸」的名頭了！

  直到這一夜，天氣沉悶。

  不多時，大竹峰上颳起大風，竹枝樹木等受那風吹，嘩嘩作響。

  而後天際一道亮目銀閃，漸漸有悶雷傳開，越來越近，越來越轟鳴震撼。正自寧靜空寂里冥想的秦燁，忽地渾身一震，那空寂的觀想識海之中，突兀有了一絲變換。

  緊接著，一道春雷電閃，咔地一聲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