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故技（1/2(｀?ω??)）
靜謐月夜之下，碧潭邊。
巨獸水麒麟緊閉巨大雙目，趴在岸上，渾身氣勢越來越盛，威能激蕩之下竟在周身捲起勁風，一道道細小的水流憑空出現。仿若在它身軀里有了某種變故，從而促使了這一場蛻變。
碧潭所在，距離峰頂青雲觀太近。
秦燁不欲引來關注與轟動，連忙出言提醒。水麒麟渾身氣勢為之一滯，旋即一道水流將他攝起，而後隨著水麒麟巨大身軀一同踏空而去，自通天峰上落向就近一處深谷。
深谷里有一條飛流而下的瀑布，瀑布之下，乃是沖積深潭。靈尊將秦燁與良知小貓帶來此處，隨即便投入潭中，捲起一道經久不息的漩渦，而後沉寂在水潭深處。
到目前為止，青雲靈獸水麒麟乃是秦燁見過的，對秘術「啟靈訣」反應最大之異種靈獸。它給人的感覺，好似積蓄滿溢的水池，被秦燁開出了一道口子，使得內里積攢許久的沉澱一時都洶湧的溢了出來。
拔開「乾坤」葫蘆塞子，仰頭飲下一口酒。
秦燁觀那深谷之外的明月，一時感嘆，原來「啟靈訣」此術，並非是他想象那般簡單。尋常之獸或許還不覺得，可放到如水麒麟這般洪荒異種上，竟有如此劇烈的變化？
他打算稍後向水麒麟了解一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
白貓吹雪趴在秦燁身邊，已然睡下。橘貓孤城則如秦燁一般，注意力放在那深潭的漩渦上。漸漸地，漩渦流轉速度放緩，而後在某一刻「嘩啦」一聲水花四濺，深潭裡出來一個龍首獅身的龐然大物。
「小傢伙~」
正待迎上去的秦燁「聽見」一個聲音，驀地停住腳步，但隨即發現那聲音並非由雙耳聽到，而是極為神異地直接在心底響起。秦燁極為驚訝，遲疑地看向水麒麟，道：「靈尊，是你在說話嗎？」
想是明白以自己的身軀，面前青雲後輩與其相處頗為麻煩，水麒麟巨大的頭顱點了點，隨即邁動腳步，在深潭便尋了一處空地趴下，一雙巨目流露出長輩看待晚輩的欣慰之色，亦且好似有著某種感激。
「是我。」
秦燁心底又響起那聲音，如若究竟歲月的智者沉穩而厚重，「嘶，靈尊您能說話了？——是，晚輩那道法訣之故？」
靈尊聲音在他心中一嘆，道：「晨鐘暮鼓，使吾掙脫渾噩，得見大道也。」
別看秦燁使過那「啟靈訣」多次，但對其認知並不夠深刻，是以也難以領會靈尊話語里的感嘆。僅是想起先前靈尊氣勢波動，問道：「靈尊可是實力有所增進？晚輩雖有此法，也曾為吹雪、孤城兩個小傢伙使過，但從沒有如靈尊這般變化！」
靈尊巨目看向不遠之處，一個熟悉了自己氣息之後趴在那兒酣睡，另一個則雙目炯炯，盯著自己。見到自己望來，竟是齜牙咧嘴地做出威脅之狀。靈尊並未在意，只是雙目里隱隱流露出艷羨。
聽得秦燁之言，靈尊輕輕搖動頭顱，道：「助長修為增益是恩德。不過吾等妖靈之屬，修行如迷霧之中取道，孑孓而行，小……小友那一道法訣，便如晨鐘暮鼓，使吾等妖靈掙脫渾噩，得見大道也。如是恩德，非區區修為增長所能相比——吾先前，亦不過是靈智受到衝擊，一時控制不住氣勢而已。」
「唔。」秦燁點頭。
他能懂得靈尊所說的言語，但畢竟二者族群相異，無法全然感同身受。不過秦燁一道法訣，讓靈尊能夠主動神念傳言，對方欠他人情，卻是知曉。當即便笑著道：「靈尊，您是青雲鎮派靈獸，護持我派千年，乃是秦燁長輩。秦燁斗膽，不知靈尊能否開恩，指點指點晚輩身邊這兩個愚鈍的傢伙修行一二？實不相瞞，晚輩雖然為它們草創了吐納之法，但畢竟異為兩族，再要深入也有心無力了。」
靈尊轉向兩貓所在，道：「你要吾將因果恩德還在他倆身上？」
秦燁躬身行禮，只道：「懇請靈尊准許！」
靈尊目光閃爍，心中感嘆——兩個運道通天的小傢伙！妖靈之屬，修行較之人類，更為艱難。於它們而言，修為高低放眼大道求索之漫漫長路上，反倒不如開啟靈智重要。靈性通透者，即便靈智開啟較別種靈獸之類更早，也需要數十上百年的積累方可；一些長壽之種，僅是「生靈」一步，便需要成千上萬年，足見妖靈求道之艱！
而眼前這兩隻貓，年歲不及百年卻早早開啟靈性，可說妖靈通天道路已然顯露在它們面前。修為再差，也比其他妖靈之物前途更遠。這便是兩貓的運道，水麒麟靈尊雖是羨慕，卻無需妒忌，因為它也等來了自己的運道。
一道法訣，可以節約其許多年的苦修。
是以靈尊沒有拒絕秦燁的請求，只聽它道：「妖獸修行，吐納天地精華，練出靈力，僅是第一步；唯有在自身之中凝練出『妖脈』，才算走入正途。讓它們留在吾處罷，吾可教它們凝練妖脈之法。」
秦燁大喜過望，連忙道：「晚輩謝過靈尊！」
同時抱起似有不服氣的橘貓，叫醒酣睡的吹雪，喝令兩個懵懵懂懂的愚鈍小傢伙，恭敬向老前輩水麒麟閣下行禮致謝。通了靈性的兩小隻，貓爪相合一拜一拜，倒也似模似樣。
——
第二日。
有了昨日的觀賽經驗，青雲門下諸多弟子紛紛相約熟識之人，一齊來到雲海廣場。看罷乾字台下巨幅紅榜，隨後便往感興趣的比試擂台而去。今日大比第二輪，乃是三十二進一十六，八座擂台需要比試兩輪。人變得更少，比試時間自也更加緊密，大竹峰由於第一日表現出色，人人都有比試，自是無法為其他師兄弟加油喝彩。
秦燁拉過張小凡，細細囑咐一番，讓其切記小心謹慎之外，便再度一個人往東北方艮字台而去。
暖暖的陽光自天際灑落下來，照在他身上。
在乾字台看了此次比試對手，秦燁心情有所放鬆——風回峰申屠豫師兄，並非秦燁熟知的那幾個預計的難纏對手。
然而等他走到擂台，秦燁不由愣了一下，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八個擂台當中，艮字擂本就是屬於靠後的排位，來此觀看比試的人也很少，往往都是本脈弟子支持自己師兄，方才過來。可今日秦燁來時，卻看到涇渭分明的兩伙人，人數怕不下一百多人，相比昨日，已算是人聲鼎沸，很受矚目了。
秦燁對此一陣莫名。
雖說昨日他獲勝了，但要論及風頭，那是萬萬比不上龍首峰齊昊以及小竹峰陸雪琪這般引人矚目，便是自家門下的幾位「特立獨行」之師兄，秦燁自詡也不如他們更讓人印象深刻。
所以為何今日這麼多人來觀看比試呢？
細看之下，方才發現那兩伙人里，一方數十人身穿風回峰服飾，正是今日他的對手所在一脈；另一方卻是長門通天峰弟子，看到為首之人，秦燁才反應過來，卻是昨日他的對手向星鴻。
秦燁心中一突，緊張了好幾秒——向師兄此來，莫非是因為昨日敗得太快，有些不甘心？他不禁心中思忖，如此之多的人前來觀戰，自己更得小心行事，把諸般道法手段都藏嚴實了。不然泄漏出去，怕是所有人都能憑此擬定應對之法了！
正自思索間，前面擂台觀戰人里，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他來了！」
便見所有人齊齊轉頭，百十道意味紛呈的目光，隨即落到他的身上。那些人里，有不少都看得眼熟，想來昨日也曾在台下觀看過他的比試。對此秦燁也疑惑不解，自己一道秘法「霧隱」遮掩擂台鬥法動靜，台下之人幾乎啥也看不到，怎地還如此熱情？
秦燁無奈一笑，對向星鴻點了點頭。
昨日這位長門師兄雖然一下便中招敗了，不過給他留下的印象還算不錯。
風回峰那位申屠豫師兄，叫破擂台下監管長老之名，居然正是秦燁聽過的一個名字——陽長老！秦燁想起昨夜之事，略顯心虛，也不知對方有沒有清點過清池裡的靈魚數量。
「大竹峰秦燁，見過陽長老！」
陽長老捋著頷下白須，目光里隱有異色，認真看他一眼，然後轉向旁邊的申屠豫，點點頭道：「你倆都到了，那便開始吧。」兩人各自御使神通手段，上了擂台。奇怪的是，昨日見了兩人手段，還會齊聲喝彩加油的觀戰之人，今日卻甚為詭異，盡都一言不發，安靜地看著。
申屠豫目光沉凝，當先施禮道：「風回峰申屠豫，請指教！」
秦燁還以道揖：「大竹峰秦燁，請師兄指教！」
嗡~！
錚~！
兩柄仙劍發出銳鳴，綻放豪光，將兩人各自周身都映得通透，顯出極為不凡的真元修為來！秦燁等了一瞬，對方竟選擇了謹慎而行，沒有立即便發起進攻。見此，他也不多說，悠然變換手訣，念完咒文，而後招來一道比昨日威能更強的濃霧來！
前文有言，隨著秦燁道法精深，對「五行訣」修鍊透徹，施法之時不會如最初那般受到「法、咒、訣」之強行束縛影響。而當他嚴格依照施法條件，將那「法、咒、訣」三者一一使得全面，所御之法，便會威能更增！
一道秘法「霧隱」，籠罩整個擂台。
向星鴻感知之下，心中一驚，那霧氣竟比昨日的限制還要大？置身其間的申屠豫，更是眉頭大皺，原本聽了其他人言說而謹慎的他，更是打起萬分警惕。仙劍豪光大盛，周身勁氣激蕩，將那濃霧沖開。不過那濃霧十分難纏，他僅能沖開幾丈範圍，周遭空處便立時又被填充滿溢。
不過有此幾丈緩衝，申屠豫鬆了口氣，只覺足以應對任何變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