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嚴峻（2/2）

  擂台之下。

  曾見過一次的通天峰弟子，此時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只是心中也有氣惱，如是一來豈非又看不成擂台上的比試了？而旁邊乍見此景的風回峰弟子，發覺感知無法透過迷霧之後，無不氣急敗壞，群情激奮那般吵嚷起來。

  「怎麼回事？」

  「喂，什麼都看不見了啊！」

  「該死，這濃霧連神識都探不出去，還怎麼觀看？」

  通天峰一脈弟子看一眼身旁氣急敗壞的同門，感懷之餘也頗為同情，同時也略微有一點莫名的幸災樂禍之意。便在此時，眾人聽到了擂台上申屠豫低喝一聲，激起周身勁風的動靜，愈發心癢難耐，對其上情形好奇無比！

  「不能把霧撤了嗎？」

  「讓我們也看看比試吧，喂？」

  「秦師兄，快收了神通吧！」

  「陽長老，您為我們做主啊！」

  陽長老眉頭大皺，聽得眾人亂鬨哄一團，出言斥道：「一個個大呼小叫成何體統？看比試便便比試——唔，若不願看時，也不得隨意喧嘩！」其實陽長老對於擂台上的情形同樣十分好奇，他的神識無法透入其中，倒也不是沒有應對之法，只是他若招來疾風吹散濃霧，豈非故意相助那風回峰的申屠豫？

  其他觀戰之人讓陽長老一頓訓斥，頓時不敢隨意喧鬧。

  只是有意思的是，明明呆在台下什麼都無法看見，但一個個通天峰、風回峰的弟子好似憋著氣一般，硬是守在台下，想要等到自己最樂見的結果發生。

  且把視角轉回擂台——

  申屠豫精於劍訣，不會那些「呼風喚雨」的道法。在激起周身勁氣，將那身邊的濃霧短暫逼開，隨即他便聽到一陣頗為明顯的腳步之聲——踏踏踏踏！腳步聲來得極快，方向正是在他前方！

  申屠豫凝神戒備，極為謹慎地確認了兩三回，確定對手的確是從前方發起攻擊，當下心中有底，便低喝一聲，手中仙劍豪光大盛，而後便是台下觀戰同門聽到的那般，斬出一道威能凌厲的劍芒！

  濃霧之中，閃出一道身影。

  申屠豫拿捏的時間極為準確，當那人影現身之時，便正好對上他那一劍，無處可躲，唯有以同樣威能的法訣硬接。可硬接的話，再想於迷霧裡隱藏身影，便不會那麼容易，因為申屠豫不會給對手這個機會！

  然而，劍光臨身，申屠豫持劍之下，竟是片刻失神——那道身影！渾身蒼青顏色，身發靈光，動作之間有著不似生人的怪異感，細細一看，居然是個無比奇異的傀儡形法寶？！

  申屠豫心念急轉——那剛才的腳步聲、糟了！

  劍法已然使出，急切間又如何收回？仙劍斬在那法寶上，「鏗」地一聲交擊錚鳴，傀儡形法寶受此巨力倒飛回去，而申屠豫也身形一晃，失了嚴謹。不妙之感充溢心間，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因為在他與法寶交手的瞬間，悄無聲息間一隻手自他身後探出，「嘭」地敲擊在申屠豫後頸脆弱之處。

  前一瞬，申屠豫意識到不妙，后一瞬，便自腦後一疼，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擂台下向星鴻聽到其中那聲熟悉響動，嘴角一抽，哭笑連連——沒想到特意提醒了申屠豫，也沒能在對方手裡走過一招？

  他不由沉吟，此前以為對方只靠秘法與僥倖獲勝的他，現在卻已然有了幾分服氣——那大竹峰的秦師弟，還真是不凡！

  果然，擂台上濃霧一消，觀戰之人盡皆嘩然，因為風回峰申屠豫師兄撲倒在地，手中仙劍都遺落在旁邊。沒過幾息，因為手下不重，申屠豫身軀動了動，隨即警惕地翻身而起。等看清周遭情形，他才愣住，略作回想之後露出苦笑。

  雖然只昏了幾息時間，但兩人里勝負已分。

  申屠豫心中雖是多有不解與不甘，心緒翻湧間，還是老實收起仙劍，拱手道了一聲：「這一場比試，是我輸了。——只是，秦師弟——唉，算了。」原本想探究對方究竟如何做到短暫時間裡轉換位置，來到他身後的，可因為比試失利，一時意興闌珊，沒了問詢根底的心思。

  陽長老上前來，與兩人說了兩句，隨即便宣布了此次比試秦燁取勝。

  觀戰眾人面色古怪，相互而視，神色里各有不同，最終卻齊齊化作了一陣噓聲。秦燁坦然一笑，拱手做了個團團揖，道：「多謝諸位同門厚愛支持，秦燁愧不敢當，在此謝過，承讓承讓！」

  隨即跳下擂台，施施然那般，學著某人邁開八字步而去。

  「巨神兵」與「融靈」法相結合，果然妙用無窮！秦燁心中暗自思索，對此這一場比試，他估計此法用得好的話，至少還能再坑上、不是，再堅持一兩輪。若是不知底細之下中招，秦燁覺得，便是齊昊、陸雪琪來，也得被他弄得手忙腳亂！

  以此取勝的話，秦燁還不至於那麼樂觀。

  畢竟齊昊所擅長之法，乃是「寒霜凍氣」，剛好能剋制他那霧氣；陸雪琪的話，劍法通玄，身手比他這精研道法的怕是靈敏幾倍，貿然近前不是求勝，那是送菜上門啊！

  要贏他們那樣修為的對手，首先需要憑藉「巨神兵」法寶拉開距離，爭取時間施展道法轟炸，然後尋隙揭開底牌，予以致勝之擊，才有取勝的可能。

  「哎~秦老弟！」

  「早啊，曾兄！」

  走出不遠，秦燁碰上曾書書。

  「秦老弟果然不凡吶，沒想到咱們風回峰申屠豫師兄，一招便敗給你了！」曾書書啪地打開那隨身的描金扇，臉上毫無正形地笑嘻嘻道。秦燁謙虛地道：「僥倖，僥倖而已！曾兄紅光滿面，意氣風發，想來這一場也勝了？」

  曾書書道：「我也一樣，僥倖，僥倖而已啊！」

  兩個傢伙對視一眼，露出頗有默契的神色，而後一齊笑了——明明實力很強，偏要謙虛；明明很重視比試結果，偏要渾不在意。呵~，修士！

  雲海廣場，遠處一座圍滿了人的擂台，此時發出一陣驚呼，遠遠傳開，便是秦燁與曾書書也聽見了。曾書書望見那一道寒氣森然的劍訣豪光，面上一正，嚴肅地道：「龍首峰齊昊師兄！」

  秦燁點點頭：「牛刀小試啊。」

  「喂，」曾書書肅然的神情持續了幾秒，眼珠一轉，湊近了道，「接下來便是小竹峰那位的比試了，你不打算去看看嗎？」

  「啊，」秦燁道，「我還是算了吧。」

  曾書書一臉古怪，道：「無論修為還是外貌，那位都算咱們年輕一輩里最頂尖的，你居然不感興趣？」

  「咳~」秦燁笑了聲，好奇道，「你喜歡陸師妹？」

  向來以瀟洒自居的曾書書，竟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來：「陸師妹修為又高，人也風華絕代，咱們青雲門年輕一輩誰不喜歡？我自然也是一樣了。」

  秦燁想了想，對他道：「那你覺得——站在台下為她加油吶喊，與站到台上同她論武鬥法，哪種更能讓她記住呢？」

  「哎~？」曾書書愣了一下，右手描金扇往左手手心一拍，讚歎道，「你說得對啊！」可隨即又有些沮喪，道：「可我早就算過了，以我的號數，想要與陸師妹同台論武，非得走到最後一步方可，其間難度，豈是一言所能道出的？」想想又覺得不對，問道：「就算不論其他，前往一觀收集些陸師妹道法修為，探探她的底細，不也更有把握？」

  秦燁嘆道：「她到現在，『天琊』神劍連鞘都未出，能看出什麼來？」

  曾書書驚訝道：「你不是沒去看過陸師妹比試嗎，怎麼知道她『天琊』從未出鞘？」

  「哈哈哈哈~！」秦燁轉開臉去，遠遠地看到兩人，忙道，「呀，那是我大竹峰二師兄與四師兄！曾兄告辭，我先過去了！」

  雲海廣場。

  吳大義與何大智兩個一同走來，神情萎靡，臉色難看，秦燁看在眼中，不必多問也能猜到兩位師兄此次比試的結果了。果然，他迎上去打了招呼之後一問，兩位師兄雖竭力而為，但仍然是敗在此輪對手之下。

  吳大義嘆道：「原本有了昨日之勝，我還以為這次七脈會武能走得更遠些，沒想今日便受了當頭棒喝！」

  何大智也心有戚戚，說了兩句，記起秦燁也是此輪首場便要比試，問他道：「對了，七師弟，你比試結果如何了？」

  兩位師兄垂頭喪氣的模樣，秦燁也不好表現太過，只謙虛地說了聲「僥倖勝了」，隨即便轉移話題，問他們：「兩位師兄，準備接下來去哪兒？」

  何大智回道：「老六還在坎字台比試，我們打算過去看看！」

  等三人到坎字台時，老六杜必書正在台上與人激斗。

  擂台下觀戰的青雲弟子非常多，幾乎與龍首峰齊昊、小竹峰陸雪琪相當，秦燁估摸著，想來是六師兄那法寶風頭太盛，青雲門兩千年來何曾見過如此奇物？盡都來湊熱鬧了。

  不過等杜必書上台使出神通道法，眾人這才驚訝發現，原來這大竹峰精瘦之人，使的法寶雖然可笑，但實力卻出乎意料的強。遺憾的是，杜必書突破「御物境」的時間太短，雖然法寶威能不弱，但被對手拖入消耗節奏，生生耗空了真元，不得不認輸下台。

  周圍觀戰之人讚歎過後，也為他報以熱烈掌聲。

  可是，再怎麼「雖敗猶榮」，卻仍舊是敗了，杜必書與秦燁幾個匯合后，知道首場連敗了三人，一時大家的心緒都有些沉重。因為他們無法揣度，首輪比試耀眼無比的大竹峰，經過第二輪殘酷對決之後，還能剩下幾個？

  商議之下，吳大義、杜必書三人決定接下來去看大師兄宋大仁與小師妹田靈兒的比試，秦燁與何大智便準備去看鄭大禮與呂大信。方才議定，他們便看到一個灰衣狼狽的身影出現，那人頭髮焦黃，似剛受了火系道法炙烤，面色有些難看，但精神卻頗為振奮，正是大竹峰小師弟張小凡！